西恩岡恩 (Sean Gunn) 的工作遠遠不只是暖場而已,他在《星際異攻隊》(Guardians of the Galaxy) 片場無償地──其實他的薪酬是付給他飾演大副克雷林 (Kraglin) 與讀劇工作而已──表演火箭浣熊 (Rocket) ,讓其他演員能夠更加投入。但是劇組同樣也為他的動作著迷,西恩的名字也許永遠無法印在電影海報的最前頭,但他的浣熊身影可以滿滿地出現在電影裡。
先複習上一集>>《星際異攻隊》有位隱形人,成就影史最靈動的混蛋浣熊 (四):要成為火箭,你得滿足三個條件
你如果查遍所有《星際異攻隊》的資料,你會發現許多資料都會提到,西恩岡恩是火箭的動態捕捉 (motion capture) 演員,事實上這是有點錯誤的。西恩不是安迪瑟克斯 (Andy Serkis) ,而火箭不是《魔戒》(Lord of the Rings) 裡的咕嚕。雖然西恩在片場總是穿著全綠或全藍的緊身衣,他身上也有一些白色圓球,看起來劇組就是要藉以錄製他的動作,將其套上電腦動畫繪製的浣熊造型。但事實上不是,西恩並不是動態捕捉演員,他是動態參考(motion reference) 演員。
《星際異攻隊》劇組錄下西恩岡恩動作作為火箭浣熊動態參考。
劇組錄下了西恩的動作,然後參考這些動作,去細部調整全電腦動畫繪製的火箭。因為火箭畢竟是浣熊,牠的生理構造讓劇組無法直接將人類動作轉化到牠身上──像是咕嚕或是人猿基本上都還近似人類。但是雖然視覺特效團隊很清楚浣熊要怎麼動,他們卻不清楚浣熊激動、憤怒、哀傷與後悔時應該怎麼動,而這時西恩的表演就派上用場了,他在片場的靈動表演,轉化成為火箭的靈動靈魂,西恩的一舉一動都呈現出火箭的個性。
這張片場側拍照說明了拍攝過程
預算爆走 布萊德利庫柏只能獻聲
問題來了,我們都知道布萊德利庫柏 (Bradley Cooper) 貢獻的火箭聲音如此迷人,那為什麼不直接讓庫柏在片場直接演出火箭就好?為什麼要這麼費工地拆開火箭的聲與形?有幾個可能的原因,而最大的原因,應該是為了節省成本。
迪士尼對成本管控的嚴格在好萊塢非常出名,他們慷慨時不手軟,在管錢時也同樣不手軟。請來一位大咖演員已經很花錢了,讓他為動畫角色配音兼表演動作,又是一筆大錢──配音與表演是不同的工作。但是如果單純請天王配音,那麼片酬就可以壓低很多──庫柏可以穿得像《醉後大丈夫》(Hangover) 一樣邋遢地去配音。因此,原本漫威影業就沒有打算在火箭以及格魯特 (Groot) 的肢體表演上花太多錢,飾演格魯特的馮迪索 (Vin Diesel) 甚至沒在片場表演過──好像甚至沒有他去片場的新聞。從頭到尾,格魯特的動作都是特效人員配合後製動畫處理的。
馮迪索是因為兒子才接下工作的
當然,詹姆斯岡恩讓《星際異攻隊》的預算完全爆走也是原因之一,但是無論如何,西恩卻是從讀劇階段就無意識地成為了火箭,這個陰錯陽差讓詹姆斯決定將錯就錯:他覺得西恩的表演是夠格的,而且他們也出不起錢請大明星演浣熊,那不妨就讓西恩繼續演下去。直到之後,西恩的貢獻仍然留在《星際異攻隊》每一格有火箭的畫面裡。
但這不是觀眾會理解的事實,他們也不見得願意瞭解:布萊德利庫柏破格的聲音表演,讓許多人耳朵都被浣熊的粗言髒話搞到懷孕,而沒有人知道西恩岡恩對這個角色的貢獻有多大。但《星際異攻隊》全體演職員都很清楚,他們有些人為西恩的表演感動、有些人需要西恩的協助,而他們都早在觀眾看到這部電影之前就知道,西恩岡恩是火箭的一半靈魂。當《星際異攻隊》殺青,詹姆斯岡恩站在所有人前面發表了感謝演說,當中提到了西恩:
「我想全世界也許只有你們,真正知道西恩岡恩對《星際異攻隊》的意義有多大。」
場邊休息
獻給西恩岡恩 我們的片場火箭
《星際異攻隊》完成了,西恩岡恩也去看了最終完成版,他在大銀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看到火箭如何與星爵扯上孽緣,看到火箭如何與他的樹人保鑣合作搞破壞、不時還得幫這棵樹擦屁股;看到火箭最終的淚水;他看到了自己的演出,儘管他知道身邊的觀眾都不知道──但當演職員表升起,他看到自己的名字旁的角色名好像怪怪的。
那寫的是「克雷林 / 片場火箭 (On Set Rocket) 」。
西恩每次回憶他看到時的感受都會有些激動:
「我真的很驚訝,他們竟然給了我這樣的認同,我說真的,表演火箭的人不是我,是布萊德利。所以我真的很驚訝,我竟然也能被認同是火箭的一部份。」
工作人員字幕
他們當然認同,因為劇組不管觀眾知不知道,他們都需要西恩。而預算嚴重超支、畫面上沒有太多大明星、主角全是觀眾陌生的漫畫角色、導演也是生面孔的《星際異攻隊》,打出了驚人的第一擊,首週美國票房已經高達 9 千萬美金,最終票房 3.3 億美金的成績讓漫威影業眉開眼笑──他們需要這部作品,讓薩諾斯的降臨打好另一塊基礎。而《星際異攻隊 2》(Guardians of the Galaxy Vol. 2) 不再是預定計畫,而是必須盡快排定時程的確定目標。布萊德利庫柏當然要繼續扮演火箭,而西恩岡恩也回來了,那隻小浣熊正等著他上身。
事實上,布萊德利庫柏在配音時也是看著西恩的表演配音
《星際異攻隊 2》用別種方式讓西恩不再做廉價勞工:詹姆斯讓克雷林的戲份名正言順地更多了。《星際異攻隊 2》回頭處理星爵糟糕的父子關係,他得在伊果 (Ego) 與勇度 (Yondu) 兩個同樣扭曲的父親之間,抉擇自己要選擇哪位父親的價值觀。而勇度當然需要他的大副協助,克雷林不再只是一個應聲蟲,事實上他更像勇度的兒子,他同樣與父親之間陷入了信任危機。
除了克雷林的角色份量讓西恩能夠拿到更多薪水之外,他在扮演火箭上也更加名正言順,畢竟電影演職員表都為他正名了:他從此就是片場裡的火箭,你們誰要在片場找火箭對戲,那就找那個穿綠色緊身衣的片場火箭。同時也開始有不少媒體注意到了演職員表上的巧思,因為從來沒人聽過有什麼角色會被稱為「片場 XX」。而同時,詹姆斯岡恩在各地宣傳時,只要談到火箭,就會談起庫柏的聲音與西恩的表演,西恩岡恩也開始成為了各地《星際異攻隊》粉絲見面會的常客──他總是滿臉微笑地回答熱情粉絲們的問題。
勇度與克雷林:麥克魯克(右)與西恩經常到各地接受訪問
西恩這套浣熊表演公式看來是成功的,《星際異攻隊 2》的演員們都感覺工作起來更有效率,而《星際異攻隊 2》獲得了更上層樓的成功。直到《復仇者聯盟3:無限之戰》(Avengers: Infinity War) 與《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Avengers: Endgame) ,我們都能看到火箭,而西恩岡恩已經在四部電影中飾演「片場火箭」了。這不是西恩創造的唯一奇蹟,他還是漫威電影宇宙 (MCU) 裡唯一在同一部電影裡飾演兩位英雄──而且還同框入鏡──的演員:雖然保羅貝特尼 (Paul Bettany) 同時飾演賈維斯 (Jarvis) 與幻視 (Vision) ,但賈維斯與幻視不像克雷林與火箭一樣同時出現,克雷林在《星際異攻隊 2》最後甚至似乎也算加入了星際異攻隊,他似乎正在學習如何使用勇度慣用的「口哨箭」……
克雷林也開始有了自己的粉絲,甚至逼得詹姆斯岡恩得出面解釋為什麼克雷林沒在《復仇者聯盟4:無限之戰》裡出現:他說「克雷林有更重要的任務得進行」,這不免又讓一些粉絲開始瘋狂腦補……會不會克雷林正在組織「破壞者」(Ravagers) 從外星際趕來圍救星爵呢?但是我們在《終局之戰》裡,卻還是沒看到克雷林。但是,在日前網路上一張所謂「《終局之戰》演職員大合照」的照片中,我們卻赫然看見了西恩岡恩的出現:看看這張圖,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
看看這個紅框
火箭是生化實驗與浣熊合起來的詭異產物,牠也是布萊德利庫柏與西恩岡恩的努力結晶。而西恩的付出,開始於當時他抓住了那個連機會都稱不上的機會。無法從他當時自告奮勇的舉動,判斷他一開始就有意「掠奪大位」。他的初衷只是想要幫忙同戲演員而已──儘管那完全不是他的責任──但是他被忽略的演技、不辭辛苦的付出以及樂於助人的好心,最終造就了一隻靈動生猛的銀河最悍浣熊。(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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