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犁客
經歷過20世紀八、九零年代的人，有的很推崇它，有的很討厭它。如果那個八、九零年代你大多數時間是在台灣度過的，那麼推崇和討厭的感覺不僅可能同時存在，還可能相當兩極。
推崇的原因很簡單。二次大戰結束一段時間了，冷戰還在持續，但區域性戰爭的規模和數量都少了很多；先前因為戰爭而停滯的民生經濟不止復甦了，還進入高速成長期，撐過戰爭的百姓生活逐漸穩定了，賺錢了，從只能吃蕃薯簽果腹變成每餐能喝洋酒了。服務業和娛樂業的市場因此變大，生活更加多采多姿，創意比過去更有機會攫奪發展機會，多元思想也比過去更有可能衝撞體制。
討厭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娛樂變多了，所以淺薄、浮誇的娛樂選項／產品也變多了，它們搭上了霓虹閃爍的列車但除了能換成鈔票之外沒有值得深入討論的內容；而缺乏深入思考但能在資本市場裡獲得成績、登上社經層級的高階，會導致整個社會的思考方式更加淺碟，以無知為榮，久而久之就成為方便有心人士的詐騙目標，或者方便無良政客的操弄對象。
林林總總的推崇和討厭原因其實相互依存，一方存在就催動了另一方；也在那段時間，台灣經歷激烈的民主轉型，掙出威權時代，解嚴，進入真正的民主階段。站在同一個時點，中國則選擇以軍事暴力鎮壓民主抗爭，預示了後來再怎麼「經濟開放」，政治上都已經選擇越鎖越緊的中央集權。
仔細想想，這幾乎像是一個人脫離童年、經歷青春期，即將進入成人時期。
在那段時期裡我們得接受一些改變，有的會讓我們覺得好奇有趣，有的會讓我們覺得很麻煩，有的還會讓我們變得很麻煩，成為和別人甚至和自己都不好相處的人。而那也會是我們在內在外都漸漸顯示固定形體、確定我們內外模樣的時段，一輩子最重要的基礎大約都奠定在那幾年裡，後續除非遇上重大事件，否則大多數人不會再有太大的變化。
倘若是位女性，那麼就會更辛苦──她們的內裡變化比男性更大，而外在父權社會的壓迫，在女性一生的每個階段大約都沒少過，但在青春期可能最為嚴峻。
這是《夜遊》值得一讀的原因。
作者房慧真一方面誠實坦白地回顧自己的成長、家庭的狀況，一方面在個人與台灣社會之間穿梭，觀看同一個時空裡的形變與質變，有時甚至會將視角延伸得更遠，到中國，到印尼。假若你也生活過那個時代，《夜遊》會喚醒你的記憶，讓你驚覺在自己忙著轉大人的時候，可能完全錯過了許多重大的歷史事件，假若你未曾經歷過那個時代，《夜遊》會帶你回到歷史現場，不是觀察式的俯視，而是從中穿越，或者與之擦肩；假若你是男性，《夜遊》會讓你在重返熟悉場景的同時驚覺在那些情境下女性得面對多大的壓力。
假若你是女性，《夜遊》就是你會深深共鳴的散文。
▶▶看看【《夜遊》：從戒嚴到解嚴，房慧真深情回望歷史大事件下的身體記憶】
▶▶看看最新上架的電子書！
留言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