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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讓瑪麗同時存在於房間裡和房間外的那個東西──專訪12月店長蕭詒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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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年11月27日03:56 • 發布於 2023年11月21日02:08 • Readmoo閱讀最前線
讓瑪麗同時存在於房間裡和房間外的那個東西──專訪12月店長蕭詒徽

文/犁客

「小時候家裡有很多繪本,因為我是蕭家這一輩年紀最長的孩子,長輩們買了超多繪本給我,有兩、三個書櫃。」蕭詒徽說,「印象最深的一本叫《追夢王子》,講的是一隻青蛙被人類公主鄙視的故事。」

《追夢王子》其實是童話《青蛙王子》的現代改寫版本,不確定小蕭詒徽當時有沒意識到這件事──答案可能是肯定的,因為蕭詒徽的父母親很喜歡圖書館,時常帶他一起去,待到蕭詒徽已經是個大小孩、可以辦借書證的時候,他也開始到圖書館借書。

「我記得家裡有一本,就真的只有一本,不知道誰訂的《皇冠雜誌》,裡面有兩頁廣告,上面說你訂幾期雜誌我就送幾本某個系列的小說;後來開始逛圖書館,發現那系列贈品小說就在書架上,感覺很有趣。」蕭詒徽說,「還有一本《講義》。也是只有一本,小時候沒辦法去看電影,我應該是在這兩本雜誌的其中一本讀到《Nikita》的影評,後來唸大學的時候,才在學校圖書館的影音資料中心看了這部電影。」

《Nikita》是法國導演盧貝松的作品,台灣譯名叫《霹靂煞》,香港曾經翻拍,後來也有經過大幅改編的美國影集版本。《追夢王子》脫胎自《青蛙王子》,《霹靂煞》是電影,但蕭詒徽先讀到的是影評──這些幼年時期的閱讀經驗,或許已經預告了蕭詒徽後來能採訪、能編輯,也能寫詩、寫散文的多元創作樣貌。

別人不知道我在讀也無所謂

「我媽那時的名言是『買書、買文具沒有預算限制』。我覺得我喜歡閱讀,一定有受到這個狀態的影響;」蕭詒徽回憶,「進入校園之後有點小小的變化,因為老師會覺得喜歡讀書的小朋友是可愛的。在那種狀況下,閱讀變成一種帶著一些表演性質的自我認同,你會在意同學和老師的目光、在意他們怎麼描述你很會讀書。雖然我本質上還是充滿閱讀的衝動在讀,但不能否認裡頭也摻雜了這樣的想法。」

這種情況在高中又經歷一次轉變。「高一的時候讀了一個中篇,叫〈魔法沙漏〉,作者叫黃苓,那是當年打狗文學奬的長篇組評審獎作品,其實規模算是我們普遍來講的中篇,六萬字左右;」蕭詒徽描述了〈魔法沙漏〉的情節,「那一屆沒有首獎,有兩篇評審獎,另一篇情節比較帶有教育意涵,但我讀不下去,就是被〈魔法沙漏〉裡面一對砲友既像暈船又貌似真愛的情懷吸引,有某種讓我有共鳴的東西,覺得即使別人不知道我在讀這個東西也無所謂。」

蕭詒徽坦承,這與閱讀的年紀及經驗也有關係,「現在回去看〈魔法沙漏〉,幾乎找不到我覺得值得學習的寫作技術;不過那時我覺得這真的能觸碰到我,讓我想要讀更多。」

開始創作之後,蕭詒徽的閱讀偏好比較集中在兩類書籍,「我很崇拜的一個創作原型,是一個叫李柚子的作者,他的第一本書叫《親愛的瞇》。有些人會把這本書稱為詩集,有些人會稱為小說,因為他使用的語言乍看是散體,但是在內容上其實有敘事的企圖,只是放得很輕,同時詩意飽滿;對我來講,這類書觸動我的魅力就在於作者的語氣,讀著好的語氣就好像在練氣。」蕭詒徽說,「到現在我還是每隔一陣子就會回去翻這本書,這是第一類。」

第二類頗為奇妙,「事典類,或者有點像解釋某個特殊領域的專用詞、該領域的人才會碰到的東西的書籍;」蕭詒徽舉例,「像我最近在讀的書《印刷・加工 DIY Book》就是分成印刷、加工、裝訂三個部分,每個部分給你大概二十到三十個可以用手工來做這些事的做法。我很喜歡這類書,看起來是工具書,但當成一般閱讀也是好看的。我也喜歡像是《料理的方法》這樣講料理的書,裡面確實有食譜,告訴你多少比例多少重量,但也會連帶告訴你非常多有故事性的知識。」

我就是放出系的

這些「故事性的知識」可能經由蕭詒徽的攝影或設計工作再現,不過就算是對大多數創作者而言的「靜態」創作過程,蕭詒徽都可能把它變得很不一樣。

「這種靜態是我一直想要改變和挑戰的事情。」蕭詒徽說,「例如之前有一群朋友在桃園做了一個空間,我們在那個空間裡辦過一個活動『小說接龍』,開一個Google雲端文件,用投影機打在牆壁上。觀眾買票進來之後,我們就抽題目、現場開始寫,觀眾就是看我們怎麼寫出故事,現場同時還計時。」

蕭詒徽記得那時自己應該是第一棒,看了題目、馬上下筆,忽然聽到一陣歡呼,「我停一下問說麼了,結果他們說大家歡呼是因為你打字超快的。」蕭詒徽笑道,「你看過漫畫《獵人》嗎?裡面把獵人分成六大系。身為一個創作者,我覺得我屬於放出系。小說接龍那天就是個適合放出系的場合,它無法準備,因為題目是用抽的,也無法思考太久,因為只能寫五分鐘。我自己覺得那次寫得超好,很意外,而觀眾也覺得很好。」

這是在網路發達的環境中才能做的事,讓寫作超越原來的想像,「這種形式我就不覺得一定要變成紙本,」蕭詒徽補充,「因為它有趣的東西其實不是留下來的字,而是那個體驗本身。」

蕭詒徽提及的閱讀體驗,並不限於文字承載的內容,「我覺得夏宇有在思考這件事,例如她後來的《88首自選》把先前不同詩集裡不同裝幀形式的詩選出來,在這本裡全變成同一個排版格式,有點在玩形式與內容這件事;而電子書意外地和這有點連繫,因為大家可以調整自己的版面配置。」蕭詒徽印象最深的閱讀體驗則與實體書有關,「那本書叫《咿咿咿》,開本比較小巧,可以單手拿著,但封面用的紙比較硬,得花費更多一點力氣翻開,我覺得這種設計跟書的內容也太搭了!」

反過來講也很重要

玩樂團、玩攝影,蕭詒徽涉獵的創作領域相當多元,「寫歌和掌握感官、掌握身體,藉由身體觸及某些狀態,我很喜歡;」蕭詒徽說,「攝影則是因為大學時有次要買生日禮物給一個重要的朋友,剛好在誠品看到一系列簡單的Lomo機,從這個完全在商業環境裡的、物質性的東西開始的。如果不是陳列在誠品、不是那個1090的價格、沒有被那樣包裝,或者那個系列不是有那麼多各式各樣的顏色,我可能就不會接觸到攝影這件事。」一切都是因緣巧合,但也都需要開放和勇於嘗試的態度,「就像我一開始買電子書,就是因為我想買吳俞萱的《交換愛人的肋骨》,但紙本已經絕版了。」

這幾乎又能連結蕭詒徽童年時期的閱讀狀況:不設限地試驗,以及跨領域的延展。「我覺得『閱讀的意義』非常難回答,不過我有準備一個比較合理的說法。」蕭詒徽笑了,「我蠻不信任我的身體,我覺得我的身體會騙我,好像有一天會突然發現,原來我的身體感知到的那些就是個某一天某個時間上的特例,一個個案,可是我對世界的認知卻是靠這些形成的。所以閱讀就是讓我知道:我並不只是依靠我的生活經驗活著。」

蕭詒徽舉了個例子,「我很喜歡一個思想實驗,叫『黑白瑪麗』,就假設有個叫瑪麗的小女孩,關在一個只有黑色跟白色的房間,她只看得到黑色和白色,可是房間裡放有所有關於其他顏色的知識;也就是說瑪麗看不見真正的紅色,但是於紅色的一切,波長啊象徵啊什麼的,她全都知道。那如果有一天瑪麗打開房間的門,走到真實世界,終於看到其他顏色,那她會更知道什麼是紅色嗎?她會更理解這個詞嗎?」

「黑白瑪麗」是有名的「知識論證」哲學思想實驗,核心主旨在討論某些知識是否只能透過意識經驗獲得──就像瑪麗可能知道所有關於顏色的知識,但在還沒有真的「看見」顏色之前,她或許不算真懂。

「這個實驗一直很觸動我,我覺得它好像暗示我們,我們不能只在房間裡。真實體驗多麼重要,但反過來講也很重要,就是如果我們沒有那個房間、沒有學到關於紅色的知識,那我在真實生活裡看見紅色,也不算真正知道它。」蕭詒徽說,「我覺得閱讀對我而言,就是讓瑪麗同時存在於房間裡和房間外的那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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