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上映的《八惡人》是美國名導昆汀塔倫提諾的第8部電影,由山繆傑克森、寇特羅素、珍妮佛傑森李等人主演。故事設定於懷俄明州的南北戰爭之後,一群各懷鬼胎的人在冰天雪地的荒地碰頭。這是他最鍾愛的西部類型,精妙的劇本維持一貫暴力美學的惡趣味,電影上映後也獲得許多好評。
不過相較於其他獲獎連連或名留青史的作品,《八惡人》似乎沒那麼響亮。這部電影倒是有一個最重要的紀錄,可說是好萊塢史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成就:義大利作曲大師顏尼歐莫利克奈,在高齡 86 歲之時終於獲得了奧斯卡最佳配樂獎。
昆汀在拍攝《八惡人》之前,從未聘用作曲家或使用過原創配樂,幾乎都親自選擇要搭配哪首曲子;並且《追殺比爾》、《追殺比爾2》、《惡棍特工》、《決殺令》中都用了顏尼歐創作的作品。正是過去幾十年來對於顏尼歐的崇敬,加上《八惡人》的西部主題,讓他終於「投降」,主動尋求大師的合作。
《黃昏雙鏢客》
他最喜歡的義式西部片《黃昏雙鏢客》及《黃金三鏢客》皆由顏尼歐創作,他收藏最多的黑膠唱片正屬顏尼歐的作品。於是他決定將劇本翻譯成義大利文寄過去,並且在得知大師與其妻子都喜愛這個故事之後,馬上飛到羅馬與之會面,討論《八惡人》為什麼需要原創配樂:
「我聽到一個小小的耳語聲,說著這個題材,特別是這一個值得要有原創配樂。我的耳邊從來沒有想起這種聲音,就只有這一次。因此我認為我們應該繼續探索。」
顏尼歐起初猶豫著是否要答應為《八惡人》配樂——首先,當時的他已經40年沒有為類似的故事創作。再者,他已經說好要跟《新天堂樂園》《海上鋼琴師》的導演朱塞佩托納多雷再度共事,因此可能沒有多餘的時間。
另一方面,昆汀已經拍好《八惡人》,他需要在一個月內就有配樂。他以為事情就要這樣崩塌了。
不過事實是,顏尼歐在閱讀劇本的時候就已經想好可能的主旋律,而且不是西部片的那種——因為他想要襯托昆汀獨樹一幟的風格。於是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好吧,你知道,朱塞佩通常需要兩週才能把初剪给我,所以或許在這段時間裡,我可以先做一個主旋律,給你一整個主題、一個銅管版的跟弦樂版的。然後你就去做你通常在做的事,把這段音樂搭配到最好。」
昆汀當然接受了這個協議。就在隔一天,顏尼歐抓著他的手說「我會給你更多音樂」,於是原本的10分鐘版本變成16分鐘、22分鐘、32分鐘,越來越長。因為大師源源不斷的靈感,讓配樂有了自己的生命。
最後的成果是,顏尼歐用古典樂的架構讓電影有一點義大利邪典 (Giallo) 的味道,加上一點音樂盒的工藝感。
顏尼歐相信昆汀對音樂的敬重,並且認為他是「有能力剪輯音樂的人」,並不會因為場景不夠用就犧牲裁切才配樂,而是在兩造調整過後適當地剪輯。因此在《八惡人》中,配樂如同有著旁白一般的敘事功能,除了烘托氣氛以外也幫助推進故事前進,預告著即將到來的事件與轉折。
後來《八惡人》在獎季中入圍了多項最佳女配角、最佳攝影及最佳配樂,並且幾乎橫掃了最後一項。當昆汀代替顏尼歐上台領取金球獎最佳配樂時,他直接表達了對大師的敬愛:
「顏尼歐莫利克奈,對我而言,是我最喜歡的作曲家。當我說『最喜歡的作曲家』,我不是說電影配樂⋯⋯我說的是莫札特、貝多芬、舒伯特那種作曲家。」
也於是,在 2007 年的奧斯卡終身成就獎,顏尼歐莫利克奈終於獲得了最佳配樂。他跟另一位電影配樂傳奇約翰威廉斯的那一抱,堪稱是好萊塢頒獎史上最美好的畫面之一。
在這次的愉快經驗之後,昆汀跟顏尼歐原本說好了要再合作下一部電影。雖然這兩位大師已無緣再共事一次,不過他們的確替《八惡人》在茫茫西部片類型中,找到了最適當的位置。這或許是《八惡人》最讓影迷最津津樂道的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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