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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誰需要善良

遠見雜誌

更新於 05月27日05:53 • 發布於 05月31日04:00 • 張曼娟

近來最熱門的台劇,應該就是《不夠善良的我們》了,首先,劇名就很有共鳴,大部分的我們都一心向善,卻常常覺得自己還不夠善良吧!傑出優秀的編導與演員,細膩的美術設計,讓這個故事彷彿就發生在我們身邊。

何瑞之算不算媽寶?簡慶芬是不是心機女?Rebecca為什麼逃避和放棄自己的真愛?年輕的于向立聽見女友Rebecca罹癌便離開,是不是渣男的行徑?當這些問題還在熱烈討論時,我想的卻是,劇中人物是否都因為太善良而不幸?

簡慶芬這樣的女生是很熟悉的,我的幾個女性朋友不喜歡這個人設,正因為太像自己。慶芬們生長在一個還算完整的家庭,看起來是受寵的女兒與妹妹,積極正向、笑臉迎人,應該是求學時成績不錯,就業後也能博得主管和同事喜愛。到了屆婚年齡便專注尋找戰鬥目標,她鎖定小主管何瑞之,高大帥氣、性格溫和,懷揣著辦公室祕密戀情。慶芬先做了他善解人意的朋友,而在何瑞之與Rebecca的關係出現空隙時,順利遞補成為何太太。她當然運用些戰術,寡居半生,一肚子苦水的何媽媽給了她最佳奧援。何媽媽把慶芬當棋子,目的當然是要逼退Rebecca。Rebecca被逼退,是何媽媽的勝利,也成全了慶芬。

慶芬並不是一頭熱地擁抱勝利,她很清楚知道何瑞之不夠愛她,甚至不愛她,娶她只是為了給母親一個交代,但她為什麼甘願戴上那枚尺寸不合的戒指呢?因為她認為只要時間夠久,自己夠努力,一切都會符合理想的。可惜,她從來沒有放下Rebecca,在十幾年的平淡婚姻之後,她迫切想蒐尋此刻的Rebecca,那個敵人的日子過得好嗎?比自己幸福嗎?我曾在《以我之名》書中寫過這樣一段話:「彷彿別人的都比自己的好,別人才是天堂……別人不一定在天堂,自己卻先走進了地獄。」簡慶芬就是這樣走進了地獄。

何瑞之了解母親,所以婚後沒有要求妻子與母親同住,而是十幾年後母親摔跤失能,簡慶芬因為婆婆的哀求,決定辭去工作將婆婆接到家裡照顧。那段宛如行屍走肉,雙眼無神的照顧歲月,才是她的地獄。然而她的這個決定,難道不是為了對何瑞之的愛?難道不是為了自己的善良?

我們需要的也許不是善良,而是清醒

年紀漸長慢慢發現,許多人的痛苦和折磨,竟是因為自己的善良,因為善良,所以該離開的時候沒能離開;因為善良,所以扛負起根本無法承擔的重量,如此說來,知道女友罹患癌症便決絕轉身的于向立,實在算不得渣男了。他明白自己的耐力與極限,不留期待給艱苦抗癌的女友,也算是人間清醒。活著活著便明白,我們需要的也許不是善良,而是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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