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房地產巨擘恒大集團債務風險攀高，中央銀行在本月16日將恒大的債務危機類比為雷曼兄弟倒閉事件。雷曼兄弟倒閉所觸發的2008金融海嘯對全球經濟影響甚大，當時美國政府採行量化寬鬆的貨幣政策至目前為止仍對全球經濟帶來一定程度的傷害。因此，當扮演銀行的銀行角色的中央銀行把恒大的事件類比為美國雷曼兄弟的事件時，必然會引起台灣社會的恐慌。但是，在本月23日央行理監事會後的記者會上，楊金龍總裁卻認為恒大的債務問題是中國內部問題，對台灣影響有限。以中央銀行重要性而言，央行對於恒大債務危機的解讀在一周內有兩個截然不同的解釋，實屬罕見，也有損央行的地位。
房地產業與金融服務業的產業差異大
首先，恒大集團的主體事業為房地產業與雷曼兄弟所屬的金融業完全不同，前者為實體生產的製造業，後者則為一家歷史悠久的金融服務提供者。恒大集團的龐大債務問題存在已久，並非不在投資人的預期之內，換句話說，恒大會發生債務危機僅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不可否認，美中的貿易衝突、美國對中國採取的科技管制措施以及武漢肺炎疫情全球蔓延，對中國經濟帶來不小的傷害，也讓恒大不法履行債務的問題提早浮現。相較於恒大債務早已在投資人的預期之內，雷曼兄弟的倒閉卻在多數人的意料之外，這是因為次級房貸與垃圾債券透過金融業者的商品的包裝，其相關資訊不若恒大地產的經營與債務嚴重程度透明，因此，投資人在有限的資訊下，受到雷曼兄弟倒閉地的傷害也特別大。
恒大集團與雷曼兄弟國際化程度不同
其次，有別於恒大集團的經營方式，雷曼兄弟在金融業所累積的聲譽與消費者信賴是恒大集團所不及的，加上其業務與商品的國際化程度也遠高於中國房地產業者，因此，即使恒大的債務高出雷曼兄弟甚多，其對全球金融與經濟的影響也遠不及雷曼兄弟。換言之，恒大集團的國際化能力遠不及於雷曼兄弟，因此，將其債務危機類比為中國版的雷曼兄弟僅是凸顯對於產業別的認知不足。
再者，恒大集團因業務所需而發行的外幣債券若無法償還，仍會對於部分持有其外幣債券的投資人，只是其影響層面必然遠不及跨國金融業者的倒閉。一旦恒大集團無法履行債務，投資人若需透過香港在對於中國境內的恒大集團求償又是一個非常冗長且交易成本及高的訴訟過程。中國企業透過香港發行美元債券或藉由香港的金融機構籌組企業貸款是相當常見的現象，但是，當中國企業無法履行債務時，往往會讓投資人血本無歸，也讓許多參與企業聯貸的金融業面臨提列呆帳的損失。
央行應降低人民幣在其外幣資產占比
最後，若楊金龍總裁認為恒大的債務問題不小，即使其破產的傷害主要集中在中國境內，然而，台灣並非完全不會受到恒大的影響。這是因為房地產產業為中國經濟成長的重要引擎，IMF首席經濟學家Gita Gopinath認為中國恒大的潛在違約可能對中國的經濟活動和金融穩定產生影響。高盛集團認為中國經濟成長率受恒大集團最大的衝擊可能達4.1%。若此，則中國的人民幣貶值的可能性也大幅提高，這對於將人民幣作為我國「主要」外幣資產的中央銀行而言應該要更為謹慎，中國的經濟情況與過去已有很大的差異，美國為首的民主國家對於中國的政策方向也與過去明顯不同，面對全新的中國，我國央行對於將人民幣作為主要外幣資產的配置也應該有全新的思維。
作者》 蔡明芳 淡江大學產業經濟學系與經濟系合聘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