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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好日專訪 ▋淬鍊與昇華 ▋導演林君陽 - 少年、漫畫與茶,淬取「受過傷」的歷史之味

日日好日 X 雜誌

更新於 2023年03月06日03:47 • 發布於 2023年03月06日03:34 • 日日好日X雜誌
▲《茶金》、《我們與惡的距離》的導演林君陽。
▲《茶金》、《我們與惡的距離》的導演林君陽。

渴望林君陽多說一點自己,話語卻悄悄地往時代背景流去—他說第一次獨自看的電影是《新精武門》,隨後便聊起80年代朱延平與周星馳的電影工業;他解釋自己的影像之路,源自於90年代對電視廣告的萌動;問他拍過的電影戲劇,世間題材泛泛,恰巧這麼多名字都帶「愛」?他卻淡然表示:「這只是『後海角時期』市場導向的巧合。」
如同他說自己生命經驗匱缺,用他的原話是:「作為一個純粹對影像有興趣的人而言,我的出身、我的經驗與經歷,都沒有特別的波瀾。」聽他語氣篤定,並非自謙之詞,彷彿自己僅是孤例,需要將時代拉進話語佐證,經驗才不影薄,才能成為時代的證詞。

2018年,林君陽憑著《我們與惡的距離》抱走金鐘獎「戲劇類最佳導演獎」;2021年上映的《茶金》迴響熱烈,並被譽為臺灣「時代劇的天花板」。對一個自言「生命經驗缺乏」的人,這些關乎社會、關乎時代的故事,未免也說得太好了──而林君陽給出的答案並不奇巧,原因無它,僅是「累積」。

▸▸ 導演訪談線上聽〈2023/03/08上線〉→ https://reurl.cc/V1D2aY

▲《快速球》讓林君陽看見才能這件事情。七三太朗原作、川三番地漫畫的高中棒球漫畫,曾獲得1992年、第16回講談社漫画賞。(圖片由東立授權,©快速球/風光る/講談社)
▲《快速球》讓林君陽看見才能這件事情。七三太朗原作、川三番地漫畫的高中棒球漫畫,曾獲得1992年、第16回講談社漫画賞。(圖片由東立授權,©快速球/風光る/講談社)

《快速球》讓我看到,所謂才能,有時候就是靠著單純的熱愛,跟不斷地練習。
成長於80年代的彰化市區,巷口附近的銀宮戲院人潮紛至沓來,林君陽的童年迎上了臺灣電影的一波高峰,朱延平的《新烏龍院》、《狗蛋大兵》等商業喜劇蔚為風潮,在不散場的戲院,往往一張票,兩部片,就是一個下午:「當時室內沒有禁菸,小朋友個子小,抬頭望向後方投來的螢幕光束,照出了雲煙繚繞,這是我對電影的最初印象。」他說。

除了電影,尚有漫畫伴隨著導演的成長印記。他說他看過的漫畫可多了,從《鬥球兒彈平》到《北斗神拳》,當然少不了少年漫畫的定番之作《七龍珠》;少年完食,便接少女,一套又一套,幾乎將小小的租書店翻了個遍。

談啟發或影響,可能都是後話,但在《快速球》這部棒球漫畫裡頭,林君陽彷彿看見曾經的自己──這是一部關於熱血的運動漫畫,主角野中裕,一位160公分的小不點,條件不佳,卻是模仿天才,因緣際會成為正式球員,一路克服逆境打進甲子園。

「野中裕這個人懷抱巨大的熱情,朝夕不懈地揮棒與投球,最後靠模仿站到投手丘──所謂才能,有時候就是靠著單純的熱愛,跟不斷地練習吧!」林君陽語帶感觸。自言二、三十歲之間,每天就是揹起相機,對準鏡頭按快門,起初只為好玩,不知不覺間便持續六、七年,「你確實會累積一些對光影的感知,當我發現自己比別人更快的做到某些事情,才回想起來,原來我早就花了這麼多時間練習這件事情。」

▲林君陽曾每天揹起相機,出門就是練習拍照。(場地協力:好人好室X七二聚場)
▲林君陽曾每天揹起相機,出門就是練習拍照。(場地協力:好人好室X七二聚場)

一介少年,如何煉成導演?

有段時日,林君陽是真的用攝影來養活自己,他坦然說道:「在這過程中,我有機會服務到不同導演,然後,我就什麼都可以拍得到。」什麼都可以拍到,所以他飛日本記錄白團的最後一位成員,也到韓國做歷史田調,周遊列國,閱歷人性,這些經驗對他而言,都是填補所謂「自己生命經驗匱缺」。

2008年的《海角七號》帶起臺灣電影一波新高峰;2016年OTT平台進駐,臺劇漸有復甦的趨勢;從「後海角時期」到近幾年的「臺劇復甦」熱潮,兩次的高峰,都給林君陽碰上了。「我們這一代剛好在臺灣電影低潮的尾端進入校園,步入社會時又遇到魏德聖的《海角七號》,帶來更多的機會拍攝商業片。對我這樣平凡經歷的創作者來說,遇到了市場需求,自然會往這方向去供給。」

他說的市場需求,是指那些名稱帶「愛」字的作品,如《愛的麵包魂》(2012)、《愛情算不算》(2015)與《愛情白皮書》(2019),君陽解釋:「臺灣要拍商業片類型的時候,愛情就是經典元素,這樣的主題會一直被反覆嘗試出新的可能。」

▲工作中的林君陽。(林士舜攝影,林君陽提供)
▲工作中的林君陽。(林士舜攝影,林君陽提供)

「正因為這個傷口,造就了它獨特的味道。茶跟人一樣,傷口可以讓人脆弱,也可以使人堅強。但正是這傷口,讓你變得跟別人不同。」─—《茶金》

質問人性的善惡,《我們與惡的距離》成功帶來一波熱烈討論,同時引領林君陽前往更遠的地方,遇見更久遠前的故事─那是1949年的新竹北埔,茶葉公司「日光」的社長張福吉,從茶金時代走來,卻不敵政府在國際貿易的匯率政策,走向破產倒閉的終局。

作為創作者,林君陽表示,進入所有的故事前,應有所謂的「錨點」─也就是創作者與故事之間的連結。在拍攝《茶金》的前期田調,林君從張福吉的角色原型身上,看見自己爺爺的影子,「老照片裡的形象,就像那一輩的知識份子該有的模樣。記憶中的爺爺,只要外出,也總是身著西裝與紳士帽─哪怕只是帶我搭車到老牌的日本料理店。」

研究愈深,林君陽發現,許多日本時代的大家族,卻有著離開故土、凋亡衰落的相似脈絡,而時間的轉折點,通通落在相近的五〇年代:「許多大家族,都因為同樣的政策而崩解,這是時代的問題,而小人物只能在時代的浪潮中衝浪─這是我在看《茶金》,也從自己爺爺的故事中,找到的錨點。」

《茶金》呈現時代碾壓個人,但個人又是如何在逆境中求生存?林君陽分享一段 《父後七日》的台詞,裡頭道士有段祭詞「無傷無痕,無病無煞,親像少年時欲去打拚」,「當然,這過程當中有戲點、有張力,角色會經過許多的創傷,但那就是成長必經的痛。」他說。

事實上《茶金》全劇有個相當動人的意象,當女主角張薏心試著重新做出失傳的「天皇茶」,卻製出更加獨一無二的「東方美人茶」─這款茶葉,是經過「著蝝」,亦即茶樹受到小綠葉蟬咬傷,沁出特殊香氣的汁液以自我保護;受過傷的茶,反而造就了茶湯裡帶有蜂蜜與熟果的飽滿明亮。

運命如風中殘葉,而時代並不體貼溫柔,日光茶廠的終局、張薏心的未果愛情,又或者「被消失」的其他角色們,皆是帶有殘缺與遺憾的生命成色─受過傷,才顯得與眾不同,著蝝過的茶,方能綻放蜜的香氣。林君陽不諱言地表示,參照《茶金》的角色關係、劇情走向,甚至是片頭沖刷島嶼的意象,都有許多蛛絲馬跡足以玩味。他隨後又補充:「創作者自己現身說法是有點多啦,詮釋的樂趣,留給觀眾自己享受。」

共生,就是想辦法找到彼此認同彼此的那個連結吧!

翻找過往訪談,林君陽曾說,不做導演,最嚮往的工作是「戰地記者」;戰地記者與導演,前者紀實、後者折射,兩者同樣以鏡頭,映射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事情。想起《我們與惡的距離》的律師王赦,與《茶金》中追求自由民主的KK,兩位角色的形象疊影,竟與眼前的林君陽有著同樣意志洞明的氣韻;他的下一部作品,是關於政治的職人劇《人選之人——造浪者》,追焦舞台後方形形色色的政治幕僚,如何在價值與現實中做抉擇。

從時代劇到時裝劇,不同時代的社會,面對不同的難題,而如今臺灣社會日益多元而複雜,該如何走向那裡想的共生與共榮?

「雖然說得很好聽,但是實際上,我們共生於臺灣島上,勢必會有一大堆的摩擦,所以對我來說,共生,就是必需想辦法找到彼此認同彼此的那個連結吧!」他隨後分享,一篇關於歐洲移工的報導中,受訪者說道:「我們那時候想要勞動力,但是沒想到來的是人。」如何克服非我族類的心理,又該如何跨越階級的作祟?同在一個屋簷下,這是臺灣人眼下、未來的共同命題,「我覺得,這就是我們必需一起跨過去的坎。」林君陽說。

從人性善惡的論究、歷史去從的問題到政治幕僚的職人境遇,那個單純地熱愛、不懈地練習、以《快速球》自喻的少年,如今已成為無懼山芋燙手、推動議題的人。

這是時間給才能者,不偏私的餽贈。

文‧李鴻駿 攝影‧石育安 圖‧林君陽 場地協力‧好人好室X七二聚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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