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老闆的三大特徵，你也遇過嗎？成為主管後，我才參透的「職場向上管理術」〉寫了一小段自己剛出社會當社畜時的回憶，引起很多讀者的共鳴；還有朋友推給我一集 Dcard 的 YouTube 專題「加班不孤單」。節目主角是位工時 16 小時的廣告圈小妹妹，領 3 萬月薪，每天加班到沒捷運，除了繼續壓榨自己的身體之外，好像也沒什麼選擇……看著看著，一些回憶湧上心頭。
「恭喜你，痛苦沒有白費」
去年開始接企業委託的主管諮詢案，大多是中階主管來聊向下和向上管理的議題。今年初首次碰到聊離職的案子，當事人不是主管職，但企業主希望我能從第三方的角度聊聊，或許能帶給對方一些收穫。
由於我人在印尼，會談都是線上進行，從一開始的打招呼問候，就能感受到對方的疲累和消沉，也不太願意給我太多回應。
於是我開門見山地說，今天來不是說服你留任，而是想從生涯規劃的角度一起聊個天，交個朋友，不用有壓力。
「你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見對方的防守姿態稍稍鬆懈，我先緩聲問道。
「很累、很痛苦。」
「為什麼痛苦？」
「我是從傳統產業轉來網路業的，相比其他同事的駕輕就熟，覺得自己很笨、還有很多要學習。我已經很努力了但好像還是跟不上大家的腳步，所以想先休息一下。」
我知道這階段不適合講道理，只是輕輕的點頭表示理解。
「你覺得有學到你想學的嗎？」
他也輕輕的點頭回應。
「那我想恭喜你，你的痛苦沒有白費。」我接著說，「有一種痛是單純的受傷，這時千萬拔腿就跑，不要沈浸在自我可憐裡。另一種是生長痛，肌肉稍微撕裂才能長得更強壯，如果你有學到你想學的，這段日子值得給自己一個鼓勵。」
聊到這裡，他臉上的神情緩和了許多，話匣子逐漸打開，說話也更有自信些。
痛苦的三層意義
「老師，你能懂我在說什麼嗎？」對話進行到一半，他突然鼓起勇氣問道。
「嗯，我懂。」
「我其實到現在都還會做噩夢，剛上班那幾年，天天被主管冷暴力，人身攻擊、加班到凌晨都是常態，每天重複這個地獄循環，我盡量努力撐住，直到我受不了才趕緊逃出來……」
「但這也是我想問你的，休息之後，你下一步想去哪裡？」
他愣住了，低頭沉思。
過了片刻，他悠悠地說：「應該還是在網路業吧，畢竟從傳產出來，就是看重網路業的發展和前景。」
「但是，這樣好像又會回到新一輪的痛苦狀態……。」她又喃喃自語道。
「嗯，你有很強的覺察能力。當時我從行銷轉往業務，覺得應該沒那麼糟心了吧。沒想到，上班都是同一件事，就是學習怎麼和不近人情的主管相處、如何面對各樣的壓力仍然能自處（關於我的向上管理的心法，歡迎大家參考前文）。」
我也真誠的和她分享心路歷程：「每一次面臨的挑戰都很痛苦，但意外的收穫是，每一次熬出來，都更有信心能面對下一次困難，在新一輪的痛苦裡，我也更有盼望！就像聖經裡說的：患難生忍耐，忍耐生老練，老練生盼望。」
隨著我們之間的共鳴越來越多，她也越敞開心房的分享心中的擔憂和煩惱，越加確信她不是孤單一人，我有著相似的經歷而且真的能理解她。
說到委屈處，她放聲哭了出來，像是終於把積蓄已久的堤坊打開，我自己也默默的眼眶泛紅。
在那個當下，我突然深刻的意識到：或許這就是痛苦最大的意義吧，只有經歷過才能更好的安慰人。
所以，究竟該如何面對痛苦？
在會談結束前，她已經知道我並不是來留他的，但仍然很慎重的問道，到底多痛苦的時候該走、有什麼方式能減輕痛苦。
我也真誠的分享內心真正的想法：
從理性角度，我不建議用難以量化的痛苦值來衡量去留，而是用「在原公司能獲得的」相比「在新公司能獲得的」，兩者權衡做選擇。
所以關鍵的一步，是出去面試，若發現外頭也沒有這裡好，那也更能接受現況；若拿到更好的機會，你也才真正有選擇的權力，否則任何雞湯都是治標不治本的安慰劑。
會談結束 3 個月後，企業主和我說她還在公司，而且漸入佳境。
我為此感謝上帝，感謝他讓我明白痛苦的意義，除了生長痛帶來的肌肉、歷經患難所產生的信心，痛苦有一天還能成為別人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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