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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倫斯基的未來:留守還是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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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03月21日08:48 • 發布於 03月05日03:19 • Jack I.C. Huang/The World 2.0
澤倫斯基的未來:留守還是流亡?
澤倫斯基的未來:留守還是流亡?

烏俄戰爭三週年之際,因美國總統川普、副總統范斯與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在白宮的一場「世紀吵架」,再次成為國際輿論焦點。

川普上任不到一個月,便以強勢姿態介入,推動烏俄談判進入新階段:根據《路透社》2025 年 2 月 25 日報導,美國與烏克蘭達成礦產協議草案,設立「重建投資基金」,由烏克蘭貢獻 50%的礦產收入(包括稀土與碳氫化合物),目標累計 5,000 億美元,美國承諾協助開發與經濟支持。由於此協議未含明確安全保證,引發歐洲與烏克蘭的疑慮(也是本次爭論的起因);但也有說法指出,因「美國利益」介入、仍有助為烏俄停火協議鋪路。

這一轉折影響深遠。對美國而言,它標誌著對烏政策從「軍事援助」轉向「經濟回報」;對烏克蘭來說,若領土與安全不再受美國保障,主權完整恐成犧牲品。同時,對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y)個人而言,其政治前途如今在與川普「撕破臉」之後,恐怕亦陷入空前挑戰。眼看戰爭即將以對烏克蘭不利的方向結束,他的命運將如何?

在討論這個話題之前,讓我們先看看近年那些遭到敵對勢力推翻、甚至被美國「放棄」的(前)國家領導人,如今的現狀如何:

那些「還活著」的失敗領導人結局

戰爭或政治危機落幕後,領導人的命運取決於其目標是否達成,以及國內民眾、或所謂「境外勢力」的支持與否。若未能守護國家,甚至被敵對勢力由內、外部推翻,他們的下場如何?以下聚焦「逃亡後仍在世」的案例(遭逮補審判或暗殺等不在此列),探討這些曾經權傾一時的國家領導人們,在失去權力後的流亡與庇護之路。

  • 阿富汗前總統阿什拉夫.甘尼

阿富汗前總統阿什拉夫.甘尼(Ashraf Ghani)的經歷頗具代表性:他曾是世界銀行經濟學家,2014 年在美國的支持之下當選總統,致力於重建國家。然而,2021 年 8 月美軍全面撤離阿富汗後,塔利班迅速攻入喀布爾,推翻其政權。

2014 年,阿富汗前總統阿什拉夫.甘尼在美國的支持之下當選總統。圖/Wikipedia

根據《紐約時報》2021 年 8 月 15 日報導,甘尼當時倉皇出逃,據稱攜帶大量現金(塔利班政權宣稱他「竊取國庫 1.7 億美元」,但遭甘尼否認)先抵達塔吉克斯坦,隨後轉往阿拉伯聯合大公國(UAE)。甘尼如今在阿布達比過著低調(但據稱十分奢華)的生活,並遠離政治舞台。他的流亡生涯主要依賴個人財富與國際人脈,加上有美國的暗中相助,讓他得以在立場較為中立的 UAE 暫居。若哪天阿富汗政治風向又變了,或許還可能「迎回」這位德高望重的學者領袖,繼續扮演美國在阿富汗的「代理人」角色。

  • 泰國前總理盈拉.欽那瓦

與此形成對比的,是泰國前總理盈拉.欽那瓦(Yingluck Shinawatra)的故事:盈拉於 2011 年成為泰國首位女總理,是前總理塔信(Thaksin Shinawatra)的妹妹。2014 年泰國軍事政變後,她因莫須有的「稻米補貼案」被控瀆職,隨即被軍方把持的憲法法庭判定其政權濫權違憲、無執政合法性。

《曼谷郵報》2017 年 8 月 25 日報導,她在第二次庭審前夕倉皇逃離泰國,經柬埔寨轉往新加坡,最終在杜拜獲得庇護。其兄塔信的財富與海外網絡為她提供了支持,否則柬埔寨不太可能讓她「過境」;再者,當時泰國軍政府也在某種程度上願意「放她一馬」,只要她與哥哥「永遠不再回到泰國」。

2017 年,泰國前總理盈拉.欽那瓦因「稻米補貼案」來到最高法院。圖/SPhotograph@Shutterstock

2019 年,盈拉取得塞爾維亞公民身份,至今仍待在海外(反而是她哥哥塔信已先回到泰國,攪亂政壇一池春水,詳見《泰國無聲政變,第三勢力被「二度滅黨」》一文),由此可見,家族勢力在此發揮了關鍵作用。

  • 委內瑞拉「臨時總統」瓜伊多,與突尼西亞前總統阿里

另一個案例,是委內瑞拉反對派領袖胡安.瓜伊多(Juan Guaidó)。瓜伊多於 2019 年「自封臨時總統」,並獲美國支持,企圖推翻馬杜羅(Nicolás Maduro)政權。但最終反抗無果,在國內也未能營造大規模的群眾支持。

2019年,委內瑞拉臨時總統胡安.瓜伊多宣誓就職。圖/Julio Lovera@Shutterstock

依據《BBC》2023 年 4 月的報導,他在政變失敗後,因國內巨大壓力逃往哥倫比亞,隨後獲得美國庇護。瓜伊多現居邁阿密,幾乎就此退出政治,也不再公開發表任何言論。

最後,突尼西亞前總統宰因.阿比丁.本.阿里(Zine El Abidine Ben Ali)的命運則更為引人注目:他於 1987 年通過政變上台,執政至 2011 年於「阿拉伯之春」時被推翻。據《衛報》2011 年 1 月報導,阿里輾轉逃往沙烏地阿拉伯,獲庇護直至 2019 年去世為止。他的流亡生涯同樣依賴家族財富,以及在長年掌權期間「搜刮而來」的民脂民膏。沙國的中立立場下,雖對他提供了高規格的安保,但孤單沒落大概是他晚年最好的寫照。

流亡領導人的「收入來源」

上述這些領導人在流亡後多半「低調生活」,但其資金來源與支持方式如何?更重要的是,他們每月可支配的費用從何而來?種種實際證據與間接傳聞都顯示,他們的經濟狀況多半「十分無虞」,通常來自個人儲蓄、海外資產或庇護國的援助。

以甘尼為例,其逃亡時據稱「攜帶數千萬至上億美元」現金(遭本人後來出面否認),這些資金可能來自執政期間的「積累」,以及各種早已移轉到海外的資產。他在 UAE 的生活費用未知,但有專家估計每月至少達數萬美元左右,足以維持其房產與基本開支。

盈拉的情況也類似,依賴其兄塔信的財富,「流亡」生活仍養尊處優。據泰國媒體估計,塔信家族的海外資產至少有近 10 億美元(約新台幣 320 億元),這還只是能查詢到的公開資料,那些藏在信託、多層次離岸架構下的資產,尚未可知。也因此,盈拉每月生活費可比甘尼好多了,絕大部分由家族網絡與海外事業來支應。至於瓜伊多在美國的生活相對簡樸許多,美國政府可能提供基本補助(類似政治難民待遇,又或是證人保護計畫的待遇,約每月數千美元),但無證據顯示大額資助。

更引人注目的問題在於,這些「流亡領導人」,是否利用執政時的貪腐資產支撐其流亡生活?從本.阿里的案例,我們可以找到一需蛛絲馬跡。《國際透明組織》2011 年報告估計,他的家族在海外隱藏數億美元資產,並透過瑞士與法國銀行進行轉移,這些資金成為其流亡後的主要依靠。學者 Steven Heydemann 在《阿拉伯獨裁者的財富》中指出,許多領導人會在執政時透過貪腐積累大量財富,並為失勢後的庇護生活預作準備。

本.阿里執政時貪腐積累大量財富,在「阿拉伯之春」時被推翻。圖/Magharebia@Wikipedia CC BY 2.0

澤倫斯基的未來:留守還是流亡?

接著,我們來回頭看看澤倫斯基的情況:

《國際調查記者聯盟》(ICIJ)2021 年 10 月的「潘多拉文件」披露,澤倫斯基與親信於 2012 年起陸續在英屬維京群島、賽普勒斯等地設立離岸公司,部分用於購買倫敦豪宅。

報吿指出,澤倫斯基透過其影視公司 Maltex Multicapital Corp.(註冊於英屬維京群島)持有不少其他的離岸公司。Maltex Multicapital Corp. 於 2012 年成立,澤倫斯基當時還只是知名喜劇演員與製片人,尚未涉足政治。

報告顯示,這些離岸公司如今涉及至少 3 處倫敦房產,包括位於貝克街的一棟豪宅,價值約 260 萬英鎊(約新台幣 1.1 億元)。文件並顯示,澤倫斯基在 2019 年當選烏克蘭總統前,將其在 Maltex 的股份轉讓給 Shefir,但仍保留間接控制權。

《Forbes》在 2022 年的報導中估計,澤倫斯基在擔任烏克蘭總統的這些年間,個人淨資產已增加至約 2,000 萬至 3,000 萬美元(約新台幣 9.5 億元)。若戰爭失利導致他必須出逃海外,將很可能動用這些資產支撐流亡生活。

如今,在川普與普丁的「眉來眼去」之下,烏俄戰爭的終局,恐怕將為澤倫斯基的前景帶來高度不確定性。最新揭露出來的消息是,他在與美國「談判破局」後,取得了來自英國和歐盟的部分貸款支持,但安全承諾仍未明。再者,烏東地區的領土幾乎已不可能要得回來。如今烏克蘭軍士傷亡慘重、數百萬民眾流離失所,若國內支持因此崩解、甚至在俄羅斯的進一步威逼下遭罷黜,對澤倫斯基來說都極為不利。他會因此而需要流亡海外嗎?

普丁和川普的態度將是關鍵:畢竟俄羅斯副外長里亞布科夫(Sergei Ryabkov)早已表達談判底線:停戰協議須滿足俄方確保目前(於烏境)領土,以及烏克蘭「必須永久保持中立」的要求;而澤倫斯基儘管已讓步「加入北約」的訴求,目前仍堅持恢復 2014 年以前烏克蘭的領土完整。

由於雙方立場差異巨大,普丁很可能在停火談判中,直接略過澤倫斯基的意願與美方交涉(事實證明也是如此),並且將他與烏克蘭「切割」,即不承認其執政正當性、甚至要求引渡至俄羅斯受審。而美方(川普政府)的立場,目前看來是仍「允許」其繼續待在烏克蘭境內,但需盡快於停火後進行總統選舉,由烏克蘭選民決定其是否繼續擔任總統。

大西洋理事會歐亞中心「烏克蘭警訊」(UkraineAlert)的編輯 Peter Dickinson 認為:「澤倫斯基的國際聲望,或許有機會能維持其於國內的政治地位,但需做出妥協。」也因此與美的礦產協議,目前看來幾乎已是他最後的籌碼。

然而,若來自國內外的壓力、甚至來自俄方的生命威脅迫其離開,流亡便是澤倫斯基的唯一路徑:「接受美國安排、赴美或第三國接受庇護」在如今的川普政府治下,恐怕已經難以成為選項之一;反觀歐洲國家(尤其英國或德國)則較有可能鑑於其抗俄形象,或是基於人道主義理由提供庇護。綜合國際關係專家分析:「若澤倫斯基選擇流亡,西方庇護幾乎可以確定,但其於烏克蘭的領導者角色,亦將隨之終結。」至於資金方面,如同近年其他「流亡領袖」一樣,他極可能在近年累積的離岸資產與庇護國補助下,維持「低調但無虞」的生活。

澤倫斯基的結局,取決於目前由美、蘇、歐盟三方主導折衝的停火協議(或「和平協議」)的談判結果,以及國際社會輿論的支持力度。換言之,若逐漸失去西方盟友(包含美國與歐盟)的支持,他將難以留在烏克蘭,尋求海外庇護是唯一退路;若歐美力保,澤倫斯基或能留在烏克蘭、甚至續任總統,但權力亦將大幅受限。

但無論結局如何,其政治生涯都將被迫面臨「大幅轉型」 ──澤倫斯基將再也無法以「英雄」之姿對內掌握烏克蘭大權、對外則動輒成為國際媒體焦點。他終將與今日的國際現實妥協,做出一定程度的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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