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明毅導演執導的《怪胎》,為亞洲第一部全程使用 iPhone 拍攝的劇情長片,電影未上映前即因前導短片《停車》而備受注目,《停車》在第 4 屆 FiLMiCFest 影展打敗全球 84 個國家、1500 部參賽作品,拿下了世界首獎。
而後續《怪胎》也一舉奪下義大利烏地內遠東影展的「觀眾票選水晶桑獎」和「紫桑奬」,上一次抱回此項榮譽的台灣電影為 2012 年張榮吉導演的《逆光飛翔》,接著電影再度傳出捷報,富川奇幻影展亞洲電影奈派克獎 (NETPAC) 也成了《怪胎》的另一囊中物。
但很難想像,風光握有三項獎座、受觀眾肯定的《怪胎》,竟是廖明毅導演的首部作品,過往廖明毅導演曾擔任《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六弄咖啡館》等片的執行導演及剪接指導。
九把刀曾在文章表示,《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的兩位執行導演廖明毅與雷孟,給予他很多協助,廖明毅導演負責的是設計鏡頭運動的部分,因此從籌備到後製,皆長時間的參與、討論,兩人腦海裡都有著相似的邪惡波長,而許多精彩畫面的呈現,都透過廖明毅導演的設計變得更為有趣,而這點也在《怪胎》的觀影過程中得到驗證,《怪胎》的每個鏡頭、每個畫面,都極富巧思,讓人目不轉睛,而不僅是手握導筒,甚至連編劇、剪輯、攝影等工作廖明毅導演也都一手包辦,身兼多職的原因,求的是一個「個人化」的作品。
困擾導演已久的問題:「電影為何物?」
廖明毅導演坦言,
「為什麼使用 iPhone 拍攝?」
是所有人都會詢問的問題,或許他們認為可以三言兩語交代,但對他來說並非如此,
「這個問題很大,你知道嗎?我 2000 年的時候開始學電影,我的年代電影是用底片拍的,但我大學的時候,老師卻給我 DV, 是比相機還要再更上上上一代表東西,那個時候我就很疑惑,到底『電影是什麼東西?』因為我看到的電影是膠卷拍的,但我手上拿的是 DV。」
導演接著表示:
「近幾年串流平台興起,很多串流開始拍攝自己『所謂的電影』,就在小螢幕上播放,而某些你買票進戲院看那些『所謂的電影』,品質也很差,這時又跑出一個問題,『電影是什麼?』對我來講,這個問題困擾我很久。」
串流平台近幾年大力衝擊傳統影業,我們開始在小螢幕上觀賞艾方索柯朗的大師之作《羅馬》、史柯西斯的黑幫輓歌《愛爾蘭人》、溫柔又殘酷的《婚姻故事》,電影已非影院專屬的享受,回到廖明毅導演所說,
「電影為何物?」
而他回顧學習歷程,從手中那部 DV 開始,導演走向了他的非正規設備拍攝之路,別人在用底片,他拿 DV;大家用 HDCAM 拍攝,他使用相機,
「基本上非正規、比較流行的,我們就用什麼,當我有機會拍自己電影的時候,我很直覺地就不會想要用正常的電影攝影機,因為我的養成不是這樣。而目前最極致的就是手機,這正是我選擇手機的過程,這跟我的疑問有關,『電影是什麼?用電影攝影機拍就是電影嗎?』我覺得不是這樣,電影跟機器並無關。」
就這樣「用 iPhone 拍攝電影」的計畫誕生了。導演先是以盧廣仲的《明仔載》MV 和四分鐘的前導短片《停車》為《怪胎》做測試,為的是萬無一失,手機的優缺點在兩次測試裡一覽無遺,優點部分,像是移動快速、體積小方便度提升、工作人員減少,但相對來說,也因體積小,導致手機太輕,像是在捷運站拍攝,地板振動會傳至攝影機,「輕巧」反而成了手機拍攝必須克服的地方。
而回到《怪胎》電影,整體場景、服裝以及設定,皆別有用心,電影畫面也追求對稱工整,注重細節,像是導演以銀幕比例暗示兩人關係的變化,構圖精確、色調誘人,成就了一部怪得可愛的討喜電影,導演的鏡頭仿若領路人,帶領觀影者進入謝欣穎與林柏宏的同路人世界,而這一切多虧了廖明毅導演精心設計的分鏡,每一個畫面都遵照「分鏡」走,畫面的對稱,彷彿也呼應了男女主角的強迫性格,看來別有樂趣。
「只有兩個人的電影規模,是比較適合 iPhone 的 ,它一定要小到一個程度,但在小到一個程度裡面,去勾勒一個健全的故事,有的時候也蠻困難的,你必須讓規模小,但用創意支持。」
《怪胎》暗藏彩蛋 下下部電影已有構想
提到《怪胎》的故事發想過程,導演表示當初先是想到,要是兩個強迫症的患者相遇相戀肯定很有意思,但當時仍不清楚劇情走向,接著越寫越有頭緒,主題也呼之欲出。
導演談到自己因電影做了許多田野調查,首先透過網路大量蒐集資料,光是維基百科資訊量就已超載。接著參考了三部主角皆有嚴重強迫症的好萊塢電影,分別是將傑克尼克遜推上奧斯卡影帝之位的《愛在心裡口難開》,他在裡頭飾演一名強迫症作家;雷利史考特執導的《火柴人》,尼可拉斯凱吉飾演一位患強迫症的職業騙徒,因症狀關係而易誤大事;馬丁史柯西斯執導、以霍華休斯為雛形的傳記電影《神鬼玩家》。最後,導演也觀看國外關於強迫症的紀錄片,從中檢驗電影裡的強迫行為是否符合現實。
而觀影前段,謝欣穎與林柏宏兩人的「怪」一拍即合,兩人的互動吸睛可愛,但沒想到後段劇情急轉直下,導演冷不防端上了一盤血淋淋的愛情寓言,讓人毛骨悚然的同時卻又深感共鳴,《怪胎》就是一部以「強迫症患者」的愛情作為糖衣,但內裏卻暗藏苦澀的電影,導演精準且銳利地剖析「正常人」的愛情,直視美好愛情背後的恐懼,劇中的「強迫症」,成了心靈伴侶間共通點的代稱,而「強迫症」的來去,象徵著感情中的「變」與「不變」,帶出了不堪一擊的情感與承諾,
「其實《怪胎》長得應該就是後面那樣,我為了讓大家好入口,所以讓前面是這樣。就等於我今天送你一個巧克力,你覺得他是巧克力所以你就吃了,可是你吃一吃,吃到後面發現它有一點苦苦的酒味,我希望是這樣,你被我勾引進來,但當你往下看的時候,你會發現『你要講這個喔』,但你還是會投入,因為愛情裡面就經常是這樣子。」
談到選角部分,導演也表示林柏宏是劇本未完成就先鎖定的人選,兩人因《六弄咖啡館》而結識,當時導演與林柏宏講好,若以後他要拍一部屬於自己的電影,林柏宏肯定也要參與其中,而劇本也以他為出發撰寫台詞;謝欣穎則是導演過往有部未拍成的電影曾找過謝欣穎,《怪胎》要選角時第一直覺就是想到她;劇中正經卻逗人發笑的張少懷,也是因《六弄咖啡館》結緣,儘管選角沒有太過複雜的過程,但演員們卻出乎意料地充滿火花。
有趣的是,當與導演聊到喜歡的愛情電影時,導演卻回答自己完全不是愛情電影的粉絲,反而更著迷於驚悚電影,尤其是他熱愛大衛芬奇的每部電影,
「我喜歡驚悚片,所以你會發現《怪胎》到後面有一點驚悚的意味,偷渡我喜歡的驚悚片。」
導演表示自己不特別關注愛情電影,但像是王家衛導演的《花樣年華》、《春光乍洩》,或是查理考夫曼的《王牌冤家》,皆是他喜歡的風格。
「但我自己好像沒有要拍這種類型的電影,我希望我的電影比較像大眾,它有一定的通俗感,但可能帶有一點黑暗。」
最後,當問到導演下部作品是否仍打算使用 iPhone 拍攝,或甚至是打算推出怪胎宇宙,導演表示自己手邊有一部電影計劃,目前已經拿到輔導金,但其實自己偷偷暗藏一顆彩蛋在電影當中,在他拍攝《怪胎》後期時,其實已經心中已經有了另一部使用 iPhone 拍攝的電影雛形,當謝欣穎發現林柏宏強迫症消失,並急著帶他去精神科找回強迫症時,前面有個醫院畫面,那個醫院的名稱正是導演下下部的電影名稱。
同樣使用 iPhone 拍攝,同樣犀利地探討愛情的恐怖面,從廖明毅導演口中聽到未來電影的設定以及想像,只能說與《怪胎》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萬分期待導演的未來作品,也希望大家不要錯過如此短小精悍卻又深植人心的《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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