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

貴人散步音樂節 ╳ 火球祭:照顧好每一個來的觀眾和音樂人, 是很有成就感的!

VERSE
發布於 2023年11月10日04:11 • VERSE
貴人散步音樂節春艷的演出。攝影/陳泓旭

「貴人散步音樂節」作為台灣showcase 音樂祭的先行者,每年11月初於台南的舊城區遍地開花,媒合亞洲各國音樂人與產業的需求;「火球祭」以樂團滅火器鍾意與欽點的音樂人為最高指導原則,搖滾本位、風格顯豁,每每端出的色香味總是打通任督二脈、暢通樂迷的氣血。兩個音樂祭碰巧皆在2017年首辦,至今已成為樂迷心中不容錯過的音樂慶典。

文字/曾榆皓

編輯/鄭旭棠

廣告(請繼續閱讀本文)

圖片/貴人散步音樂節、火球祭

邀請火球祭創辦人楊大正(以下簡稱正)與貴人散步音樂節創辦人KK(以下簡稱K)及維寧(以下簡稱寧),對談在台灣從無到有打造出音樂祭品牌的know-how與眉角,還有他們如何讓「dream come true」!

貴人散步音樂節創辦人KK(左)及維寧(右)。
廣告(請繼續閱讀本文)

Q:各自於2017年創辦貴人散步與火球祭的起心動念?

K:我跟大正一直都是想要辦音樂祭,我們都在摸索到底適合自己的方向是什麼?「大港開唱」、「野台開唱」是那個時候的role model,我想要走跟他們不一樣的路線,加上本身滿喜歡做一些比較沒有人聽的音樂,只要那個沒有人聽的音樂變得很多人聽,我就會很開心;維寧那時候住在荷蘭,我們想法一致一拍即合,很快就組隊了。一開始野心就很大,貴人散步想要當亞洲最好的showcase音樂祭。

正:滅火器從2012年開始跑日本大大小小的音樂祭, 在日本的幾年, 注意到有一種型態是「由音樂人策展的音樂祭」, 比如MONGOL800在沖繩舉辦「What aWonderful World!!」,或是像滅火器今年才去了HEYSMITH舉辦的 「HAZIKETEMAZARE FESTIVAL」,形式上大同小異,當然也不是日本開始的,像美國的「KNOTFEST」或「Ozzfest」也都如此,策展的面向很單純,從音樂人自己的喜好出發,所以2017年辦第1屆火球祭的時候,我就找來了Sum 41,我覺得這是一個告訴大家「火球祭想幹什麼」的最好證明,不用囉哩叭唆解釋一堆。

滅火器主唱及火球祭創辦人楊大正。

Q:2017 年首屆創辦時的困難之處?

正:Promoter這種角色KK跟維寧滿早就開始做了,我是相對不熟悉的,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裡找agent。邀約日本團比較簡單,因為在日本耕耘的時間長,跟在台灣玩團時一樣,很土法煉鋼地,我們到日本表演、交朋友,再把日本團請來台灣,但是歐美我就沒有線了,所以我跟理想國(Live Nation Taiwan)連絡,希望透過手上有藝人的promoter比較正式地來牽線。火球祭第一年辦在暑假的好處是附近國家的音樂祭很熱鬧,火球祭跟「SUMMER SONIC」一起分擔Sum 41的成本,他們前一天上海唱完,隔天飛來台灣。

K:貴人散步對於市場的困難點倒不是lineup,而是貴人是什麼? showcase是什麼?為什麼要提供EPK(Electronic Press Kit 電子媒體資料包)?即便音樂作品準備好了,大家的mindset上是從來不會去想像世界上其他的國家會有市場能夠接納我們,台灣人是比較沒有夢的,我們不覺得我們有可能。第一年的時候音樂人看不懂貴人,所以我們專注的重點是:要怎麼讓台灣的音樂人與音樂產業覺得貴人對我的事業是有幫助的。我們辦了兩場說明會,跟大家溝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像是在辦一種全新的活動。

正:第一年知道要辦貴人的時候,我是容易理解的,因為我很早就去過紐約「CMJ 音樂祭」跟「SXSW」,所以我那時候很期待台南有一個showcase音樂祭。我覺得showcase音樂祭最難的部分是行政連繫,它很細,你要找到這些國外的promoter、廠商進來,連絡的對象真的超級多。

K:他們每一個都還要簽證。(笑)

Q:貴人散步落點台南並以showcase 為形式的原因?

寧:讓音樂人有海外的發展,是我最早以前的一個想法,「超想辦音樂祭」比較不是我的重點,我想要提供音樂人一個平台與一個出去的機會。2017年前後常有台灣樂團來歐洲巡迴的時候請我幫忙,一年頂多做個三、五團,我想了想覺得這個方式好像有點反其道而行,應該是把人帶進台灣來看團、選團, 而showcase是最適合的模式。

K:台南這個城市真的滿有魅力的,它不是亞洲那種現代化首都的風格,觀光的配套也都很好,有一些我們的來賓來過後,幾乎每年都來台灣,待在台灣的時間越來越長,讓我們有點懷疑,他是不是為了貴人來的,在這方面有意外的收穫。

Q:今年在活動安排上跟往年不一樣的地方?

正:火球祭2019年移到桃園國際棒球場舉辦後,不管是策展團隊還是觀眾的體驗都超級好,草皮很舒服,座位有兩萬人,可是我們還是會在很多的體驗細節上做修正,比如上一屆副舞台的周遭有排水問題,若解決不了,我們需要移動舞台位置,換到一個更大的腹地;另外我們也開放了VIP 包廂的空間,創造了今年新的體驗內容,火球祭的團隊會一直在各種條件的變動下思考優化的項目,整體場域的延伸也比上一屆更豐富。今年火球祭定調了一個slogan「ROCKIN’ WONDERLAND」,希望觀眾來參加火球祭的時候,像是走進了充滿搖滾樂的遊樂園。2019年有參加過火球祭的觀眾,這一屆光是進到棒球場內的過程,就會感受到差異。

K:疫情這兩年貴人都有持續舉辦,做了很多費力又透澈的事情,包括live session拍攝與音樂人駐村計畫。2021年只有兩位法國音樂人真的飛來台灣演出,他們以駐村的形式在台灣創作,後來我們不斷將計畫發展得越來越完整,今年變成了一個國際共創寫歌營。另外在亞洲地區音樂產業的趨勢上,跟人際關係有關的公關、經紀工作慢慢變得個人化,在台灣也是一樣的,所以我們在疫情期間開發了Young Professional Program,讓鄰近國家年輕的個人工作者來參加貴人,與台灣同類型的從業者產生交流跟連結。

寧:Young Professional Program去年第一次辦的時候,滿多來自韓國、印尼的參與。我們的side project越來越多,細節度也越來越高。

Q:策展方對於lineup 上音樂人的思考?

正:Lineup是用一定比例的格子數去呈現策展團隊的美學風格,但是在這個基調上,你也要開放一定比例的格子數去擁抱更多不同的群眾。第一年Sum 41公布以後,票數沒有動太多,因為群眾本身的重疊度很高,人群基數催不出來,心想完蛋了。後來我們跟理想國說,我們希望擁抱到更新、更年輕、更有群眾魅力的音樂人,他們有沒有推薦的?那一年HYUKOH爆紅,我們聽了覺得超好聽就請來,結果票果然動得最快,這延續到後續的策展,我們今年也有類似的角色,想不太到會出現在火球祭lineup的音樂人,但是這個音樂人我們超愛,觀眾也會覺得超好聽。

K:今年貴人的lineup算是這幾年來滿指標性的一次,看得到各方面的改變與成長。我們從1000個團裡面選出每一年的名單,今年很多幾乎連我們都沒看過的台灣音樂人,他們非常知道showcase音樂祭在做什麼,對產業說話的態度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辦到第七年完全不需要考慮樂團說明會。再來是海外音樂人的比例變高,印尼八團,日本七團,韓國六團,泰國四、五團,觀眾可以期待挖寶的成功率。

寧:貴人今年特別focus Indonesia,我們印尼的招募交給了印尼的partner,他們給了我們30多個名單來討論,包括Isyana Sarasvati這位印尼前三大的diva,你可以想像蔡依林去參加SXSW嗎?大概是那種感覺。

Q:策展至今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K:我最有成就感的時候通常是在現場聽到觀眾不斷地尖叫說,「什麼?這團太好聽了吧!」有一種超越他想像,真的撿到寶的感覺。去年最明顯的例子是Numcha,公布卡司的時候觀眾沒有什麼反應,現場演完以後所有人都說太好看了,然後她今年馬上開始有很多台灣的演出,這大概是我最喜歡的事情。

正:大概是放煙火的時候吧。(話鋒一轉)像KK講的,在活動現場的當下,你看到觀眾們玩得很開心,音樂人被照顧得很好,不管音樂人還是觀眾對我來說都是客人,我辦party能對待好每一個來的客人,會很有成就感。

寧:讓我覺得很有成就感的是,很多音樂人會自然地幫我們分享貴人的訊息給他的親朋好友,變成我們的口碑大使跟朋友,我們會在隔年的投件率裡立即地感受到,比如來自泰國的比例一下子拉高了,音樂人會一直很關心我們,出了新專輯也會寄給我們,他們跟我們的那種長久關係,跟一般的音樂祭比較不一樣。

貴人散步音樂節Phum Viphurit的演出。攝影/陳泓旭

Q:對於台灣音樂祭市場的期待?

正:我覺得「票價」需要有共識地提高到一個比較健康的狀態,現在有很多音樂祭還是走比較低成本的做法,我覺得也很好,因為觀眾需要很多的活動,也的確可以在這樣的活動裡面得到樂趣,同時滿足策展人想要辦活動的心意,但是如果以產業來看的話,大家應該團結一點,要知道產業在發展,最終的天花板其實是自己要ㄍㄧㄥ出來的。以往台灣音樂祭在誕生的過程當中,政府補助的角色很大,補助金額高到一個比例的時候,音樂祭當然會用一個比較低的票價吸引觀眾進來,可是當補助退場,實際上的票價跟觀眾人數有沒有辦法去支撐這個音樂祭該有的quality跟它所需要的預算,是比較急迫的事情。現在音樂祭這麼多,不可能每一個都拿到那麼好的補助條件,慢慢地讓票價回歸到市場機制是非常重要的。火球祭其實也有意識地在漲價,我們會完整地告訴我們的觀眾這件事情。

寧:Showcase音樂祭跟產業的關係很深,我們非常需要音樂場景的活絡。

K:Showcase音樂祭對音樂人提供一種特殊的服務,它是一個拓展人脈的平台。我會期待今天在貴人登台的這些音樂人,他們馬上可以去其他音樂祭演出,所以我希望所有的音樂祭都健康、活潑、快樂,他們越多、越大,我們在台灣做這件事的利基是越好的。

Q:對於火球祭與貴人散步的期望?

寧:大家看report都知道因為全球化的關係,全球觀眾的口味變得同質性非常高,比如Hip-hop或Afrobeats全球都流行,可是在音樂場景裡,其實有很多人在玩不一樣的音樂,我們希望有一個這樣的平台,讓各式各樣的音樂都可以找到它的觀眾。貴人與火球祭都同樣關注音樂本質,也注重觀眾體驗。

K:我們一直試著想要去建立跟消費者、跟觀眾溝通的那一件事情,是音樂本身的價值。貴人跟火球祭的面向的確不一樣,如果回到2017年,我跟大正都想要辦音樂祭,我們兩個有不同的策略跟屬性,但我們的心是一樣的。慢慢累積了七屆,開始有人有各式各樣的體驗,比較知道你這個活動的內涵,然後在這裡面的體驗經過分享,去轉化成一種共同的回憶以後,感覺就不太一樣了。

正:我們必須要有夠強的心臟存活到市場足夠支撐我們繼續做這樣的事情。主辦方的功課跟工作就是把活動辦好,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