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西：波斯玫瑰的味道

自古以來王妃的珠寶總是令人充滿好奇和驚喜，她們的珠寶充滿了故事性，每一件都具有獨特的魅力。如果是來自世上最古老文明國家皇后落難的珠寶故事，可會再添上更多的曲折離奇？

被譽為「伊朗玫瑰」的末代傳奇王后法拉赫‧巴列維於 1938 年出生在伊朗的貴族家庭，在巴黎攻讀建築學時與當時的伊朗國王巴列維相識，然後便譜出如電影橋段般的戀曲。兩人相戀後國王便與本來的皇后離婚，次年迎娶了法拉赫。國王比法拉赫年長 20 歲，但對年輕妻子卻是用情頗深。大婚的時候法拉赫配戴了一頂奪目的鑽石王冠，中央鑲嵌著名為「光明之眼」的鑽石。這顆約 300 卡拉的鑽石本來叫做「光明之海」，由印度皇帝傑汗沙赫所有，後來伊朗入侵印度後，就把它收歸伊朗皇室。

大婚一年後法拉赫為國王生下一位王子解決了王儲的問題，這更加奠定了她在皇室的地位，之後再生下了兩位公主和一位王子，這時候的國王多激動，想到自己 40 多歲才有了孩子終於後繼有人了，於是又令法國珠寶品牌梵克雅寶設計了好幾款珠寶送給愛妻，當中的寶石也來自波斯國庫的珍藏。留學法國又為伊朗誕下王儲，再加上美艷氣質的法拉赫輕而易舉便征服了全伊朗的人民，國王亦順理成章決定為其加冕為皇后，同時封她為攝政王，這等於把皇權一半都交給了法拉赫，在當時保守的文明古國來說，這是對一個女人多大的信任。法拉赫加冕的皇冠由她自己設計並在巴黎製造，皇冠上的紅寶石、祖母綠和珍珠剛好組成了國旗的顏色。

丈夫疼愛，民眾愛戴還有 4 個孩子在身邊，在法拉赫人生最圓滿的時候，伊斯蘭革命爆發而巴列維皇權被推翻，法拉赫與國王一家展開了流亡之路，過了幾年之後國王在埃及病逝，法拉赫一個人獨自撫養 4 名兒女，迫不得已只好變賣從伊朗逃離時帶出的珠寶首飾。雖然法拉赫是一名亡國的皇后，伊朗新國並不承認她的身份，但是在外逃的伊朗國民和伊斯蘭共和國反對者眼中她仍然是皇后，並且在西方的媒體和政府機關依舊以對她以皇后相稱，在國際間依然得到相當的尊重和地位。

這位末代皇后經常被人想起落難時要變賣珠寶的淒涼，但她對伊朗藝術承傳的貢獻卻沒有很多人知道。這位前伊朗皇后擁有大約 300 幅現代西方及伊朗藝術作品，都是於 70 年代她在國王的支持下以伊朗石油財富所購得。時至今日這些藏品在德黑蘭當代藝術博物館（TEHRAN 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簡稱 TMOCA）的地下室裏，幾乎完好無損地保存下來。這些並未獲得太多關注的畫作收羅了法蘭西斯‧培根（英國同名哲學家法蘭西斯‧培根的後人）、瑞士畫家賈科梅蒂、比利時超現實主義畫家馬格里特、畢加索、波洛克、雷諾阿和羅斯科等大師的傑作，據估計這批藏品如今價值高達30億美元（23.5 億英鎊）。逃亡時難道就沒有動過念頭將這些藏品帶走嗎？我是為國家購買藝術品，不是給我個人的——亡國皇后說這話時柔軟棕色的眼睛閃爍着光芒，眼神裏還透出絲絲驕傲。

決定建造一座全新的藝術博物館之後，起初她考慮回購幾百年來已散佈於世界各地古代伊朗手工藝品，然而她迅速得出結論這樣做太昂貴了，反而現代西方藝術則更易負擔而且更易獲取。因此，她召集了一支顧問團隊，從印象派畫派開始搜羅世界級的現代藝術作品，很快地已積聚了一批足以令地球上任何一間機構艷羨的藏品。她的丈夫並沒有她那樣的熱情。雖然國王忙於國事但依然支持妻子，並授權伊朗國家石油公司 (NATIONAL IRANIAN OIL COMPANY) 資助購買藏品，而她對藝術界的遠見和對國家的奉獻把1970年代變成了伊朗的黃金時代。然而花錢再購買藝術藏品難道沒有增強國王的政權在人民心目中揮霍浪費的印象嗎？深受國民愛戴的波斯皇后是一點兒負面反應都沒有。

瑰麗繁瑣的波斯花紋有嚴格的構圖模式，是最高級別的文化藝術。英國品牌 ORMONDE JAYNE 以此為靈感創作了一瓶香氣，竟然以味道把這位末代傳奇皇后的故事娓娓道來。這波斯藝術和文化交織在一起的傑作以水果與木香調為基礎 – 活潑可人的黑醋栗巧妙地與鮮爽的佛手柑和辛辣的黑胡椒融合在一起，主調是玫瑰和茉莉純香，美妙地共舞營呈現出幸福和寧靜的感覺。強大的基調是麝香、苔蘚、廣藿香和沉香，構成了複雜東方調子的經典基礎，編織出性感複雜 、叫人著迷的醉人味道。當年國王對波斯玫瑰一見鍾情的刹那不知她可是塗上同一香調？

晚年的法拉赫生活並不幸福，她的次子阿里‧禮薩開槍自殺，小女兒萊拉也因心理疾病服用大量安眠藥自殺身亡。可是老年喪子喪女的法拉赫不但沒有被打垮，即使長期顛沛流離但法拉赫依然維持着皇后的氣度，只要出現在人前永遠體面優雅。從伊朗玫瑰到流亡王后，法拉赫經歷了如過山車般的人生。但她不但止沒有抱怨過命運，還堅持要繼續活得漂亮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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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伊朗首都德黑蘭成立了一座世界頂級的當代藝術博物館，被譽為除歐美外，最為重要的一座當代藝術收藏寶庫。六十年代的伊朗在經歷了民選政府被推翻和石油工業重新落入西方之手後，整個社會走上了逐步西化的道路，通過白色革命伊朗廢除了傳統的制度，在這樣現代化形式一片大好的形勢下新上任的皇后也沒有閒着。在巴黎建築系學成歸來的法拉赫有一顆熱愛文藝的心，她邀請知名藝評人 DAVID GALLOWAY 與 DONNA STEIN 在西方搜集頂級的當代藝術作品。可惜好景不常，在博物館建成不到兩年之後伊朗爆發了震驚世界的伊斯蘭革命，伊朗皇室倉促逃離，終其一生皇后也再沒有機會見到這批傾盡心血的藝術珍品。因為對於強烈反對西方影響的伊朗新政府來說，這些西方的藝術珍品並沒有繼續展出的必要，因此在革命後長達二十年的時間裡這些珍品都被放在一角封塵。不過隨着近年伊斯蘭政府對民眾生活方式的逐漸放鬆，這些藝術作品終於有限度地向公眾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