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杰：連左派的《紐時》都出面痛批中國之時

如同媚共的影星成龍所說，「中國打個噴嚏，地球都會顫抖」，中國以世界上數一數二的龐大市場為籌碼，壓迫若干跨國公司、知名品牌跪地求饒，無往而不利。此前，包括萬豪國際集團、賓士汽車、四十四家航空公司、GapT恤、義大利時尚精品Dolce&Gabbana（D&G）、義大利品牌凡賽斯（Versace）、美國品牌Coach、日本運動品牌亞瑟士（asics）、美國珠寶飾品公司蒂芙尼（Tiffany）等等，都被中國規訓地服服貼貼。這張名單還可以一直開下去。

輪到這一次的NBA事件，一開始劇情按照中國的劇本上演。NBA是美國最成功的商業體育集團，當然不願失去中國這個經營了三十年的市場。儘管中國人的籃球水平跟美國完全不在同一個層面，但中國追捧NBA的觀眾卻比美國的總人口還要多。NBA方面先是為經理莫雷（Morey）推特上一句已經刪去的支持香港的推文賠禮道歉，並且言不由衷地說「我愛中國」、「我們尊重中國人的感情」，只差沒有開除「肇事」或「失言」的當事人了。

然而，中國仍然不依不饒、步步緊逼，非得趕盡殺絕不可。物極必反，在美國輿論的壓力下，NBA總裁蕭華（Adam Silver）開始站直發聲：平等、尊重、言論自由定義NBA的價值觀。美國政界和民間也終於覺醒——若一味退讓，犧牲的不僅是美國的「國球」，更是美國的國家尊嚴以及美國憲法保障的言論自由等立國價值；美國必須奮起反擊。由此，中美兩國進入新一輪的比貿易戰更尖銳的價值觀之戰。

誰也沒有想到，中美兩國的友誼，始於乒乓球，卻終於籃球。網路評論人Miula指出，NBA事件對中美關係的衝擊，絲毫不亞於貿易戰，「之前談美中的霸權對抗，某個程度來說，也只是在爭霸而已，但莫雷事件之後，中國對美國來說，從爭霸的競爭對手，可能將慢慢地走向對美國有高度敵意的惡意敵人。歷史有時候真的是取決於偶發性的事件的，一個 NBA總管的發言事件，或許將會是美國對中國態度全面轉彎的重要關鍵。」換言之，中國肆無忌憚地霸凌NBA，收穫的是比日本偷襲珍珠港還嚴重的後果。

美國左派睡獅猛醒

美國左翼媒體的旗艦《紐約時報》，過去一向主張美國與中國保持「接觸」、以便幫助中國「和平演變」。這一次，忍無可忍地發表了一篇題為《與中國做生意，不能以卑躬屈膝為代價》的社論，嚴厲譴責中國說：「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世界上最大、最強、也可以說是最殘暴的極權國家。它剝奪了近十四億公民的基本人權。在中國，沒有言論自由、思想自由、集會自由、宗教自由、行動自由或任何哪怕表面的政治自由。在『終身制主席』習近平的領導下，中共造出了人類有史以來最先進的鎮壓機器。……中國愈發明顯地成為了一個奧威爾式國家；它不僅更嚴厲地打壓本國公民，而且還把數位枷鎖輸出到世界各地的威權主義者那裡。」文章更對美國和西方各界忽視中國的威脅深感憂慮：「不同於東德、朝鮮或種族隔離時期的南非這些我們曾經討論過的流氓國家，美國和歐洲的立法者、西方媒體和世界上最大的企業很少正視中國的真實面目，它在日益對世界各地的人類自由構成關乎存亡的威脅。」文章首次將中國的威脅提升到超過國安安全而臻於人類文明生死存亡的嚴峻地步。這篇文章代表了美國左派的睡獅猛醒。

紐時說，美國和歐洲的立法者、西方媒體和世界上最大的企業很少正視中國的真實面目，它在日益對世界各地的人類自由構成關乎存亡的威脅。（湯森路透）

親中的美國左派政客紛紛發言譴責中國。此前開玩笑說要藉助中國駭客的力量侵入美國國稅局資料庫、曝光川普總統稅表的民主黨大佬希拉蕊，在推特發文表示，「每一位美國人都有全力聲援香港的民主和人權」，最後還加一句「就這樣」，似乎決定與中國割席。其他民主黨民主黨總統候選人不甘落後，加大火力批評中國的荒誕與乖戾。就連第一位進入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決賽圈的華裔候選人、社會主義的信奉者楊安澤，也批評中國選擇封殺莫雷和火箭是「一個糟糕的決定」。

蕭華所發表的聲明，更可以看作是美國左派對中國的幻滅。他說：「在過去三十年，NBA對中國人民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我們看到籃球成為了增進中美人民感情的紐帶。」然而，天安門屠殺之後最早進入中國淘金的NBA，並沒有讓中國接受「平等、尊重、言論自由」等價值觀。中國仍然是無法對話的動物農莊。

蕭華在聲明中說：「事實上，NBA經久不衰的原因之一就是我們的包容性，接納不同的觀點、背景、種族、性別和宗教。籃球深深紮根兩國球迷的心靈和思想，在一個國家與國家間分歧日益加深擴大的時代，我們相信體育可以成為一種凝聚人心的力量，讓我們更關注作為人類的共同之處，而不是我們之間的差異。」這段話彰顯了西方左派的狂妄和虛榮，以及自欺欺人。這種絕對的多元主義帶來了價值紊亂——所謂多元和包容，意味著邀請手上的鮮血還沒有洗乾淨的屠夫一起共餐和遊戲，但當屠夫反客為主之後，屠夫將強迫在座的每個人的手上都要跟他一樣沾滿鮮血。

如聖經所說，信和不信的不可同負一軛，信和不信的也不可一起做生意——因為後者沒有契約的觀念，號召抵制NBA的中國人聲稱他們將觀看盜版視頻、使用盜版的有關產品，讓這家美國公司賺不到錢，他們說得如此理直氣壯。蕭華對體育精神的高估，背後除了資本家的貪婪之外，更是一種過於樂觀的進步主義和開放主義。美國思想家艾倫·布魯姆在《美國精神的封閉》一書中批評說，此類左翼觀點認為，「我們不僅必須了解其他文化，學會尊重他們，而且能夠從中獲益匪淺」——即便他們是吃人的文化、一夫多妻的文化和絕對不寬容的文化。布魯姆諷刺說：「所有這些提倡開放的導師們，對《獨立宣言》和美國憲法要麼不感興趣，要麼積極地予以反對。」如今，中共給他們狠狠地上了一課，他們不能繼續裝睡了。

中國自己定格「流氓國家」和「敵對國家」的國際形象

NBA馬刺傳奇教練帕波維奇（Gregg Popovich）受訪時力挺席蕭華。沒想到，帕波維奇受訪言論被轉載至中國體育官媒「虎撲」後，大量中國網民在底下留言詛咒說：

    ——祝他早日與妻子相聚。

    ——祝他和兒子與妻子一家三口團聚。

    ——我直接祝他全家與妻子相聚。

    ——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

去年四月十九日，帕波維奇結褵四十載的愛妻艾倫（Erin Popovich）因車禍過世。帕波維奇和艾倫育有兩子，他們還擁有兩名孫子。

這種肆無忌憚的詛咒，只能說明中國人還是茹毛飲血的蠻族，難怪中國的國際形象近年來直線墮落。在中國十月一日慶祝建政七十周年之際，美國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發布了一份針對全球將近三萬五千人的民調顯示，中國形象全球惡化。日本民眾對中國的看法最為負面，占比高達百分之八十五，南韓以百分之六十三居次。亞太國家中，澳洲(百分之五十七)和菲律賓(百分之五十四)對中國持負面觀感的民眾也過半。亞太國家受訪民眾對中國的好感普遍下滑，印尼對中國的好感，從去年的百分之五十三，暴跌至現在的百分之三十七。在北美，美國和加拿大分別有百分之六十和百分之六十七的民眾對中國持負面態度，為史上最高。在歐洲地區，多數國家在這一年對中國持好感的比例下降兩位數，其中瑞典對中國持負評高達百分之七十，好感度驟降百分之十七；荷蘭也下降百分之十一，英國下降百分之十。反之，對中國持有正面看法的國家，本身就是跟中國一樣的獨裁國家、失敗國家或如川普所形容的「糞坑國家」，如俄羅斯、巴基斯坦、委內瑞拉等。

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中國國際形象的崩壞是中國人自作自受的結果。流氓不是一天煉成的，但流氓必然有登台亮相的那一天。此次NBA事件，就是世界史上的「中國時刻」，它讓美國人和全世界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如果「中華秩序」取代「美國秩序」，這個世界將變成怎樣。如果真有哪一天，不僅言論自由將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輕鬆看一場籃球比賽的自由都將蕩然無存。那是你可以忍受的生活嗎？    

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中國國際形象的崩壞是中國人自作自受的結果。(湯森路透）

因此，拒絕「中國時刻」和「中華秩序」是自由世界唯一的選項，就像二戰時拒絕納粹的第三帝國模式和冷戰時拒絕蘇聯模式一樣，中間沒有灰色地帶。美國專欄作家凱瑟琳·帕克在《華盛頓郵報》撰文寫道：「我們在選擇朋友和敵人時應當記住這點。如果為自由喝一聲彩都讓他們受不了，或者連一個玩笑他們也開不起，那就拿起你的球到別處去玩吧。而且不讓他們看。」毫無體育競技精神的中國人，確實不配觀賞美國的籃球和其他的體育比賽，中國人可以關起門來自娛自樂。

川普對華「新冷戰」受全民支持

NBA事件是如此荒謬，不僅演變成美國社會口耳相傳的公共話題，也驚動了總統。川普總統在白宮羅斯福廳接受訪問時談及此事說：「他們必須自己解決自身處境。NBA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我看到的是，柯爾（勇士隊總教練）像是一個顫抖的小男孩，非常害怕回答中國問題，他們在討好中國，但對我們自己國家，他們好像不尊重。」這次，NBA的左派們這次被川普放在炭火上，幾乎烤焦了。

此前，柯爾被問及這次事件，只說這次是一個「很奇怪且複雜的國際事務」，自己不願多加評論。然而，在川普任內，柯爾曾帶領金洲勇士隊奪得兩次NBA總冠軍，按照慣例冠軍隊伍皆會受邀造訪白宮，但勇士球團兩次都拒絕造訪，由此獲得左派媒體的滿堂喝彩。（還有美國的橄欖球運動員拒絕唱國歌而受左派媒體稱讚，也是川普批評的不尊重自己的國家的舉動）柯爾不敢批評中國一句話，卻在批評川普時顯得非常「勇敢」。因為，他心裡清楚地知道，誰是可以批評的，誰是不可以批評的。批評了中國，後果很嚴重；批評了川普，自己受美國憲法保護，安然無恙，且風光滿面。他的言論都是經過精心盤算的，與其說此類左派天生勇敢，不如說他們本質上虛偽且狡猾。

中共封殺NBA，讓很多平時不關心國際事務的普通美國人怒氣衝天：中國屠殺自己的人民，或許還是遠在天邊的事情，可以假裝沒有看見；但中國干涉和限制美國人的言論自由，則是對美國價值的侵蝕和踐踏，是可忍孰不可忍，美國難道是中國的殖民地嗎？自從美國建國以來，從來沒有哪個國家如此威脅到美國的立國之本，納粹德國、法西斯日本和蘇俄都不曾做到這樣的地步。  

覺醒過來的美國人，不會繼續支持前幾任美國總統的對華綏靖政策。美國智庫哈德遜研究所的研究員、中國問題專家白邦瑞（Michael Pillsbury）在接受福克斯商業電視網採訪時表示，川普總統現在要做的是糾正過去長達而是年或更長時間內、美國對中共不良行為的縱容姑息。川普總統曾說到了點子上，「當總統在談論他的前任時，不僅是總統歐巴馬，更可以追溯到喬治·布希和他的父親與克林頓時代，前任總統已經讓中共習慣於——它們可以欺負美國公司，它們可以欺負香港，而不用承擔什麼後果——而美國只要將人權報告歸檔到幾段文字就完事了。」

NBA事件中，中國醜態畢露，NBA蒙受巨大的經濟損失，而騰訊等NBA的合作者也因為「斷播」而不得不向用戶提供巨額退款，唯有的受益者反倒是川普總統。推特上知名的時評人Lifetime（视界）表示：NBA在中國的風波對美國政治而言是一場「及時雨」。川普政府在美國國防、外交、經濟等方面都大幅調整了中國策略。此前，這些變化在美國民間並沒有得到普遍理解，美國民眾對中共缺乏了解。而這次中共對美國政治上最左的群體之一NBA發難，而且縱容民間支持九一一恐怖主義言論發洩，讓美國社會很直接地感受中共的邪惡本質。

所以，中共的這場傲慢而拙劣的宣傳戰，反過來變相地產生了為川普「助選」的效果。川普的對華政策是其內政外交中最受肯定的部分——最新民調顯示，七成以上的美國民眾支持川普對中國的貿易戰及其他強硬政策。這個民調還會不斷攀升。如果發動珍珠港偷襲的日本海軍名將三本五十六看到這一幕，會不會對習近平、王滬寧們致敬呢？

※作者為美籍華文作家，歷史學者，人權捍衛者。蒙古族，出身蜀國，求學北京，自2012年之後移居美國。多次入選百名最具影響力的華人知識分子名單，曾榮獲美國公民勇氣獎、亞洲出版協會最佳評論獎、北美台灣人教授協會廖述宗教授紀念獎金等。主要著作有《劉曉波傳》、《一九二七：民國之死》、《一九二七：共和崩潰》、《顛倒的民國》、《中國乃敵國也》、《今生不做中國人》等。

延伸閱讀：余杰專欄：當普通法遇到共產黨－讀吳靄儀《拱心石下：從政十八年》

延伸閱讀：余杰：蔡英文沒有讀懂川普

★快加入 《上報》 好友！看更多深度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