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沒有過一種情況?家人生病了要住院治療,但醫院不收,原因是護病比過高,等於護理師不夠,所以醫院用關床的方式來因應,有的醫院的方法則是限制手術時間。護理師公會強調,現在護理師缺工潮一年比一年嚴重,恐怕是「30年來流失最嚴重的一次」。那麼,為什麼會流失呢?他們認為,工作負荷太重、薪資不合理、班表太亂、被病患家屬暴力相向等等,都是問題,於是許多護理師選擇到相對單純不輪班的長照、甚至是醫美;而醫院端為了留住人才,也紛紛提出加薪、提高年終獎金,或是蓋員工宿舍等因應措施;還有,政府從2024年開始,也推動「夜班津貼」、「護病比調整」等措施,試圖改善護理環境,但依舊沒有減緩離職潮的發生。究竟為什麼?帶您深入了解。
萬芳醫院副院長高靖秋:「大家突然覺得疫情結束以後,護理人員突然覺得,他不想在這樣的環境了。」護理師公會全國聯合會理事長紀淑靜:「我們喊了10年,都達不到70萬(年薪),這個過程當中。」萬芳醫院督導黃曉萍:「對我們的態度是非常不友善的,甚至可能有攻擊性的行為,對。」
護理師工作包山包海,工作量及薪資不符期待,腳步飛快地穿梭在病床間,萬芳醫院副護理長樊靜,從一上工,就忙碌得像小蜜蜂嗡嗡嗡,氧氣瓶,看看多少氧氣氧氣開1,等一下下面電線卡到,可以嗎?等一下哦!氧氣在你那,有我開了我開了,送病人去檢查或是手術,分秒不能耽擱。
萬芳醫院副護理長樊靜:「那比較緊急的狀況,就是當然可能,病人可能病況不好的時候,可能會需要急救,對那有時候可能人力,夜班人力比較缺乏的時候,你要知道說,我要怎麼樣去控制現場的狀況,才剛告一個段落,樊靜和其他護理師一樣,慣性地立刻回護理站清潔洗手,像這樣的動作,每天最少超過100次,或是我可能給一床藥,我就可能要5分鐘,然後7個人,一個小時就過去了,那我中間還有非常多的事情,可能我要做醫囑開立,我要做醫囑,然後我要抽血,我有很多事情對,護理師除了打針發藥量血壓等,固定常規類的工作之外,另外還有定期的抽血,檢查更換點滴,術前準備術後照顧,衛教以及各種諮詢,每天處理的細項將近50項。」
萬芳醫院副護理長樊靜:「好像上個月吧,就是那時候我們是在,我們還在交班的時候,然後那時候有照服員,就過來跟我們說,病人看起來怪怪的,然後我們就過去,病人就沒有呼吸了,所以我們那時候就是上去,因為那時候在場只有護理師,那天又是假日,所以就是護理師就是上去壓胸,然後打電話聯絡醫師,然後給藥啊那些的,就馬上就要開始動作,因為還在交接班,我們還要分配人說,你先去交班,然後我們還有早上常規要做的事情,像這種突發情形不勝枚舉,但對於護理師來說,心裡的累遠超出身體的累,甚至偶爾還會遇到極端狀況。」
身穿藍色上衣的向姓男子,闖入急診室叫罵,醫護人員連忙後退,還拿起椅子想要防衛,其他人也連忙拉住男子,但他突然開始毆打醫護,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不然我要動粗了,事後男子被警衛制伏,帶到大門口,但他還是不肯就範,大吵大鬧。
萬芳醫院督導黃曉萍:「護理師最常受到的委屈是什麼,因為臨床執行業務的時候,我們會有執行業務的一些標準,但有些家屬其實他不太能理解,他會覺得這些事情,應該是我們都要幫他規劃好,在這個過程當中,對我們的態度是非常不友善的,甚至可能有攻擊性的行為,根據台北市醫師工會,和衛福部的資料顯示,每年平均通報的醫療暴力事件,約2、300件,且多發生在急重症室,這對工作繁忙的護理人員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不過醫療勞動環境不佳,還不只這樣。」
護理師公會全國聯合會理事長紀淑靜:「就是我們10年前,我們全聯會在前兩任的理事長,就呼籲年薪70萬(元),我們那時候是年薪70萬(元),不含夜班費,我們喊了10年都達不到70萬(元),現在呢,現在70萬(元)某些醫院達到了。」萬芳醫院副護理長樊靜:「我們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做,那我是覺得就這樣的薪資來說,我是覺得滿吃力的啦。」
難忍工作環境不佳,白衣天使出走大增,內憂外患加上通膨不斷,護理師的離職率和空缺率,新冠疫情後不斷飆升,以離職率來看,2021年為10.13%,到了2023年已經來到12.61%,許多醫院缺人又找不到人,空缺率跟著提高,幾乎是以倍速成長。
萬芳醫院副院長高靖秋:「你會講說那疫情的時候,為什麼沒有發生,為什麼疫情都結束了你才發生,因為事實上,護理人員他在工作上,即使有時護理,從事護理工作,他們都還是有一些使命,他們覺得說我做這樣的工作,我們還是照顧好病人,可是他這個,經過這個疫情結束以後,他發現說他很累了,然後好像整個配套措施,沒有再繼續,所以他當然就會選擇說,那我要休息,我要離開這個職場。」
護理師不夠醫院頻關床,人力荒難解開刀也限時,替護理師爭取權益多年,前護理師公會理事長高靖秋說,這次的狀況,恐怕是30年來,最嚴重的離職潮,各醫院從2023年中旬開始,因為護理人力不足,也紛紛關床因應。
萬芳醫院副院長高靖秋:「我們台灣是這樣的,你床如果被收回去,你要再申請是很難的,那所以醫院通常不會去報關床,它可能就是降載啊,或者說我病房在整修啊,還是不管怎樣,就是各種理由,但是絕對不會去衛生局說,我這個病房只剩下,4成病房我只開了20床。」
立委陳菁徽(2024.06.05):「你說到這個2030年,我們需要的,護理總數人數是24到26萬,我們現在只有18萬,好我幫你算一下,你每年要增加的是多少,至少1萬(人),但是你現在每年增加的是2,000人,沒有護理師,病房開不了床,生病需要住院還得靠運氣,沒有護理師,手術室無法開刀,遇上緊急狀況可就麻煩。」
萬芳醫院督導黃曉萍:「我們護理師來不及吃飯,那病人的飯,可能就是我們要送進去嘛,那病人當然也會跟我們抱怨說,你送來的飯都是冷掉的,那我們當然也會告訴他說,你有時間吃飯,但我們都沒有時間坐下來吃,然後更何況現在飯是冷掉的。」
醫院自救提升醫護環境,加薪蓋宿舍盼緩離職潮,為了留住人力,各家醫院紛紛提出改善策略,像是新光長庚振興,以及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以最直接的調薪留住人心,台大和北榮則是砸錢,興建醫護宿舍,希望用超低月租,讓員工安居樂業,也有醫院祭出高年終獎金,讓員工能夠過好年。
醫護環境改善差強人意,人員紛轉高薪單純工作,改善的這一步,雖然立意良善,但走得不夠快,有不少人早就轉戰他處,萬芳醫院副院長高靖秋:「有一票人是走到社區去,因為我們長照2.0,有一票人走到社區去,那現在有一個,反淘汰的現象就是說,我們有些護理師去做這個工作,理論上這些,做這些工作的人,他其實不需要護理師(專業),但是因為他如果有護理師執照,他是不需要轉換他可以做,就是他用高的資歷,去做比較低階的工作,那他給我們的回應就是說,他去做這個工作,他不用上夜班,除了長照工作,也有護理人員轉戰較高薪,不用輪夜班花花班的診所,從護理職場人數分布比例來看,醫院的護理人員占比,從2020年的65%,逐年下降,2024年已經減少為63%,反觀診所護理人員,則是不斷增加,5年下來上升了快3個百分比。
台籍護理師Johnny:「我現在的薪資呢,就達到10萬多澳幣,但是我沒有上到全職,來澳第四年,可以達到這個薪資,我其實是滿開心的了,那你一旦看到,那個薪資的成長之後,你就會覺得很有成就感,然後就會更願意待下來。」
權衡之下,也有部分護理師,直接選擇出國賺外幣,像是網紅護理師Johnny,就對澳洲的福利和休假制度,相當推崇。
台籍護理師Johnny:「在台灣的病假是,護理師是病假是不好請的,也不太敢請,因為你一請,大家可能就找不到人來貼你的班,在澳洲這邊呢,比較特殊的就是,跟台灣比不一樣的,就是澳洲這邊有所謂的Agency,就是護理人力仲介公司,那就是當你今天不舒服嘛,那你請病假之後,你的洞,在你們的公司裡面,沒有辦法補這個洞的話呢,那他們就會打電話,給這些護理仲介公司,然後請他們派遣人力來支援。」
歐美、澳各國搶護理人才,台灣政府出招加薪留才,包括美國澳洲紐西蘭,新加坡及中國大陸等國家,紛紛開出高薪優渥福利,到各地搶護理人才,台灣的缺工市場又該如何因應呢,2024年行政院,已提出護理人力政策,整備12項策略中長程計畫,為了鼓勵護理人員留任,並提升輪值夜班的意願,按照不同醫院的等級,小夜班每班的獎勵,提高為500元到600元不等,大夜班則是調升為,900元到1,000元之間,施行以後,出現不少護理師搶著上夜班,或是有部分醫院,要求夜班護理師將獎金,分給工作較為繁重的白班同事,亂象層出不窮。
護理師公會全國聯合會理事長紀淑靜:「政府會說我夜班費都給你了,為什麼你夜班(人力)會不夠,我不是夜班人不夠,是我白班人不夠,我必須要把這些人排在白班,我才能夠應付白班的作業量,我不能把人都擺到夜班去啊,那我白班怎麼辦,與此同時,衛福部也調整了三班護病比標準,依等級從1:6到1:15不等,若醫院提前達標,就能獲得更多獎金,但工作量真的減輕了嗎?三班護病比這樣推下來。」
護理師公會全國聯合會理事長紀淑靜:「我們從3月到9月,我們目前實際上,平均大概在醫學中心大概3成多,白班三班都達到的只有3成多。」
萬芳醫院副院長高靖秋:「你譬如有20個病房,你就20個病房去算,那這個醫院的病房,總是有那個截長補短的啊,就是有些就是病人多,有些病人可能比較少,那這樣子平均起來,欸符合,可是事實上對那個,有些病房它可能是,照顧負擔是很大的,然後加上就是說,我們這些如果家屬,他沒有沒辦法來照顧這個,他自己的家人,那這個工作,全部都會壓在我們護理師的身上。」
不少不具名的護理人員說,目前只有地區醫院,因為標準比較寬鬆,有8成達到新三班護病比的標準,其餘等級醫院,有些把行政人員,或是沒在病房服務的護理工作人員,加入分母計算,導致醫院領了獎勵,前線還是人力短缺,若實際反應狀況,還是無法達標,為了穩定人力,專家則是這麼建議。
專家建議改善兵役制度,提升男丁格爾就業比例,護理師公會全國聯合會理事長紀淑靜:「我們其實,男護士目前大概4%左右,那4%左右,表示說我們這個護理職場,過去都是女性為主嘛,那我們也希望男護士加進來,所以他一畢業之後考上職照,他去醫院工作,大概3個月,他就必須要去調兵役了,那我們就說可不可以有專業役,就是說他在當兵這一年,他的經驗能夠被保留,然後他退役之後,他這一年的年資醫院要承認,讓他有一年的經驗,後來我們就去拜訪了立委,後來也提到國防部去,目前也同意了,除了增加男性護理師的比例,強化工作福利和未來發展,更是留才的重要元素。」
護師公會提離職潮解方,增加公職數量穩定人心,那約聘僱護理師他也會看,如果哪邊的職場好,他就會往哪邊走嘛,那政府應該是一個,部立醫院應該帶頭,然後讓我們這個職場穩定,然後讓我們的公職的護理師,能夠提升(比例),讓他們這個公務的體系裡面,能夠有更多的人員,加入我們的公務政策。
專家直言,中央著手協助刻不容緩,各醫院經營者也要改變思維,把護理視為投資和資源,否則新血進不來,中生代留不住,資深難離開,當醫療需求越來越大,無人照護的黑洞,恐怕補也補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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