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我在臉書滑到一張平凡的美食照，正打算無視時，下方的留言卻讓我心臟停半拍：「啊你是跟女朋友去喔？」大腦還沒反應，手已經下意識地搶先一步點開下面的留言，一個熟悉的名字回答：「是啊！」
思緒一片空白，盯著螢幕上的兩個「是啊」，不知道如何反應。理論上我應該要鬆了一口氣，畢竟當初我打從心底希望他趕快交到女友，但此時的我，卻不知道如何命名胸口湧出的複雜情緒。
那個回答「是啊」的人，是過去一位無緣走到一起的人。
我以為我已經忘了這段短暫的曖昧了，直到臉書上那句「是啊」浮上來，心底才有什麼東西被翻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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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我是很恭喜他有新對象的，畢竟我確定自己不想跟他在一起，但心裡的五味雜陳卻不像是「高興」，甚至整個晚上耿耿於懷，做什麼事都籠罩著一股鬱鬱寡歡的惆悵。
如果是以前的我，鐵定會滿滿的疑惑：「當初是你先拋下他的，現在是在不高興什麼？」「占有欲也太強了吧，自己先拒絕他的，現在他有新對象還吃醋？」
也想到如果跟閨密聊起，他們一定會反問：「為什麼會在乎這個？時間都過很久了，你現在感情不是也很幸福嗎？」
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的感情很幸福，和伴侶每天相處都很開心，離這段曖昧也很久了，平常很少想起他，所以並不是舊情難忘。是占有欲嗎？但我並沒有反悔要跟他在一起，甚至根本不希望他還記得我，心裡不用留我的位置沒關係，這樣還算占有欲嗎？
圖片｜Photo by Kelly Sikkema on Unsplash
我很少有不知道如何辨別內心情緒的時候，雖然情緒往往過幾天就會淡了，我卻不想放棄這個了解內在的機會，於是拿出情緒光影卡洗牌，問道：「為什麼我聽到他有女友的消息，內心會這麼不舒服？」
抽到的牌一翻開，是「自在／散漫」。
第一眼看到這張牌我很疑惑，因為這張牌原始的意思，是在描繪一個鬆散的畫面：陽光灑落房間，筆記寫到一半、行李整理到一半、書也讀到一半、桌上禮物拆開，包裝都還沒丟，人不知道跑去哪了。貓咪占據主人離開後的空間，慵懶地睡午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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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義的正向解讀是：不要太有壓力，隨興所至的做事無妨，先照顧內心的舒坦最重要的「自在」。負向解讀則是當過度使用這種能量，會導致做事不斷分心，最後一事無成的「散漫」。
怎麼想都跟我的問題沒有關係，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閉上眼睛沉澱，先讓理性逐漸退去，直覺浮出水面，突然間我領悟到其中含義——啊，原來畫面中那些被翻出來的東西，代表的是我的記憶。
牌卡有時候不必用原始牌義去理解，它有可能透過畫面上的任何一個角落的物件，透露出它想回答你的訊息。
圖片｜Photo by Sam Carter on Unsplash
我在那一瞬間領悟，那股複雜的不舒服，來自於記憶被突然拆開，就像畫面上凌亂的衣物，明明應該要摺好收進箱子，卻滿地四散在外面，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收拾狼狽。而回想起來，事實的確是如此。
當我在離開這段關係時，是處於蒙頭逃走的處境─因為害怕看見對方的受傷，害怕面對自己的罪惡感，害怕想起曾經有過的美好時光，我刻意逃避所有跟他有關的事物。就算不小心想起，也都會反覆提醒自己對方的缺點，避免內心軟弱回頭尋求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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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這些會被時間帶走，結果並沒有。導致這麼長時間以來，雖然分開早已是事實，我卻沒有好好處理內心的失落。直到那句「是啊」像個暗號，提醒我的潛意識「他有女朋友了，你不需要再基於內疚壓抑記憶了」，在猝不及防的瞬間，行李箱繃開，炸出了原本胡亂塞的一切。
那滿地的凌亂包括，當時沒有真正開始，所以不知道怎麼說再見的懸念。因為忙著逃離，很多情緒沒有好好被收拾的慌亂。
也包括我終於敢想起，我們曾經是很開心的，他真心誠意對我好過，我也曾經期待彼此有未來；他曾經把我當成很在乎的人，我也對他有過依戀和愛。
圖片｜Photo by kabita Darlami on Unsplash
失去本來就該被哀悼，無論那個失去是主動還是被動選擇。現在過得更好還是不好，都無關緊要。它都是從擁有的安全感中剝奪了一塊，那都是傷。
而我知道，要療癒失去的傷，必須要好好感謝、好好道別。唯有毫不逃離的正視好與壞，才有機會完整地放下。
我翻開日記本，開頭寫下他的名字，那是一封帶著感謝的道別信。我說，很抱歉那時候的我，只懂得用這種方式淡出關係，甚至刻意迴避跟你有關的事，因為想起你，會讓我充滿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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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在離開我之後，過得好不好？你困擾的事情解決了嗎？還在做原本的工作嗎？和家人還會吵吵鬧鬧嗎？現在的我過著和當時很不一樣的生活，也希望你帶著我的祝福，不管和誰在一起，遇到什麼事，人生都能夠幸福圓滿。
這封信其實不會寄出，也不會有任何人看到全文，但是對於梳理心中的失落，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因為這是從分離之後，我第一次鼓起勇氣直視這段感情，好的壞的，快樂的失望的，我都沒有偏頗，然後鄭重地，對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說再見。
我擱下筆，在心中默默為這段關係，畫下一個久遠之後才完成的句點。他會遠遠地帶著我的祝福活下去。也許此生不會再見面，最好的結果是彼此遺忘，但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因為那也是我唯一能為這段關係做的。
情緒光影卡練習時間：
你也有「明明不想回去，但回憶時又覺得內心很惆悵」的經驗嗎？試著洗牌之後，默念：「為什麼我明明不想回去○○○，但想到又覺得難過？」抽一張牌，分析內心真正的原因。
如果不確定答案，也可以來一次遲來的告別——寫一封信，不用寄出，因為這和對方無關，而是屬於我們自己一場儀式，來為這段無緣的關係畫下句點。
本文摘自柚子甜的《覺察情緒，好好生活》，由有鹿文化授權轉載。如欲閱讀完整內容，歡迎參考原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