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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先風前衛工匠品牌 CHIAHUNG SU 蘇家紘,從南洋文化地景到 LVMH Prize 準決賽,沿途風景皆是目的,綻放國際的匠人精神|Wazaiii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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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於 04月19日10:00 • Wazaiii

從土壤到手中

它沒入土中,在成熟時被收割。粗糙的手摘下種子,拿去曝曬、碾壓、脱粒,被一道道歷史考驗過的工序考驗著。淬煉出的纖維,經手捻成細絲。絲線織成布,或許手染成不一樣的花色,但無論最終的樣態是什麼,繁複而縝密的工匠製程已是化目的為過程的最佳途徑,這是台灣設計師蘇家紘創立的先風前衛工匠(d'avant-garde)品牌 CHIAHUNG SU,製作服裝的過程暨命題,歷史文化與環境的永續保存(Cultural Historical Sustainabil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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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人們的日常風景

座落大稻埕的長型老屋,CHIAHUNG SU 的店面與工作室自然而然地散發底片般的洗舊感,明明品牌才成立三年,就達到一定的規模。不只每年會參與巴黎時裝週的 Showroom 展出,近期更躍上了 LVMH Prize 青年設計師大獎準決賽的國際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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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紘大學時念設計,當完兵就去倫敦就讀時尚設計,畢業後做高級西裝訂製的工作,後有感於訂製工匠職涯發展的限制,決定成立自有品牌。「我喜歡靠時間淬煉的東西,呈現出來的風格是論述它的過程,不只有表象。加上我很沈迷於天然手染、手織,結合傳統技藝或是原住民的文化,自然而然就走向日本侘寂與物哀的美學風格。剛好這是我們想表達的美學力道。」蘇家紘分享品牌的核心精髓。

他帶著編輯與攝影走過一樓店面與染房,與掛滿樣品衣的二樓打版間及行政工作區。這裡跟既定印象中的時尚工作室很不一樣,少了高跟鞋響亮的步伐,取而代之的是鍋碗瓢盆、陳皮等乾燥藥材、染上亞熱帶乾草色的地與牆,如低彩度紋理豐富的土灰色調地景。

手染布與原民文化轉型的密碼

染布間的牆上,貼著紀錄染製過程的工作表,數字加上英文。看見我好奇,蘇家紘說:「你可以拍,這是我研發的染布密碼,就算外流了別人也看不懂。保留品牌機密(笑)。」原來在倫敦唸書時,他就開始了手染布的研究。他的手染跟創意市集裡的 DIY 手染不一樣,選用台灣的中藥材調配機密比例,燉煮成深邃內斂的色紋,非一次性的文化行銷策略。

他結合泰雅族尤瑪.達陸 Yuma Taru 老師的傳統織布技藝,所創作的系列也不見飽和的用色與顯眼的圖騰,原因是「我不希望做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蘇家紘解釋著,「我習慣把歷史的文獻資料看透之後,用自己的方式畫出輪廓。原住民在遷徙時文化怎麼轉移?被同化?文化演變過程,它的精華在哪?細節在哪?我用我的方式理解後,融會貫通到服裝系列上。」呈現思考的脈絡,而非暴力的挪用。不難理解為何蘇家紘說品牌在國際上比起國內市場,更容易受到欣賞。在更宏觀的視野裡,時尚創作更探究邏輯演化的過程與一致性。而蘇家紘沒有原住民血統的這件事,結合為用而用的工匠品牌思路,使他能更客觀處理傳統元素。不僅成功將民俗感轉化成現代時裝風貌,更在短時間內運生穩定且系統性的品牌組織,反而讓 CHIAHUNG SU 與原住民文化為更多族群接受與看見。

登上 LVMH Prize 青年設計師大獎沿途所見

「那你現在心情如何?」同時間在巴黎開跑的 LVMH Prize Showcase 與時裝週忙完,蘇家紘就回台了,「說不希望得獎是假的,但確實有點矛盾。」工匠品牌與商業性的國際賽事有本質上的牴觸,不僅 LVMH Prize 從來沒有工匠品牌參賽過,面對黏著度高、低調且小眾的買家,CHIAHUNG SU 也需把控品牌形象,必要時得拒絕知名的選品店訂單,保持低調,避免過度的商業化。

全球2500多個報名者,到了準決賽只剩20位精銳。有既前衛又復古的品牌 Finda Novruzova、結合 3D 雕塑科技呈超現實的風格的 Duran Lantink,及曾在 Balenciaga 創意總監 Demna 麾下工作、擅長打破常規的 Marie Adam-Leenaerdt⋯⋯皆是早已備受矚目的國際新銳。與次文化、街頭設計、高端精品走向的品牌並列,蘇家紘雖覺格格不入,但他說:「我覺得這個就是 LVMH 想做的事情,所以他們找我們去參賽。」在快時尚和街頭潮流強勢的市場裡,這株綻放國際舞臺的台灣設計之花,會不會其實可以視為大環境產業的一種共同叛逆?面對隨波逐流的大眾習性,雖無對錯之別,但在標準化與商品化林立的叢林中,他早已養成了順應自身文化喜好、忠於自我風格的本能。因此在低頭探路之際,發現困境與優勢不管在這山還是那山其實大致相同,於是他更篤定的繼續前進。

綻放國際的台灣設計之花

我坐在蘇家紘的辦公桌對面繼續即將結束的訪談。離我最近的桌角放著喝到一半的麥香奶茶,小小的辦公空間還有一個茶几,上面放著 LVMH Prize 的型錄。剩下靠牆的是各式各樣的書籍、日本旅遊買的紀念品、女友的攝影作品、蒐藏的皮衣,以及歐洲街頭藝人創作的假報章。資本主義的經典鋁箔包,在他指間中國成煙的薰陶下,好像也褪了色。我提問:「有經歷過什麼困難的時刻嗎?」他務實的回答:「以時刻來講的話,疫情的時刻是最困難的;以做事方面的話,是人。工匠人才很有個性,對工藝都有所堅持,做事也有一定的準則。」

他可能沒意識到,在推磨的過程中自己也染上了匠人的執拗,全黑的服裝加綁帶皮鞋、充滿個性的戒指,細節滿點的穿著風格道盡他對品味的追求,也凸顯了悶騷和寡言。經過一整個早上的拍攝,他顯然已經自在許多,我掐準機會丟出抽象的最後一問:「你覺得設計這條路走到什麼程度才是開花結果?」

「我自己是希望在品牌創立的五年內,不管是手工製程還是公司,都可以自體營運。讓這樣的文化工藝生存,不要再只能推 DIY 手工課程,或是推銷觀光客。透過我們這樣深度的合作,把他們推向國際市場,並且有購買率、提帶率。希望文化的精隨被實實在在的體驗,穿在身上。」蘇家紘拉出心中那張巨大的藍圖,鬆一口氣說,「算是一個比較廣義的理想。」煙霧繼續流轉,像在空中開出一朵稚嫩的鮮花。

◎責任編輯:@christinekuo_
◎Photography:@kairchen
◎Make up:@shui_jing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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