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球探索 〉集團化趨緊密 東亞局勢更緊繃

趙文志

副總統賴清德十八日結束出訪巴拉圭行程返台，共軍東部戰區十九日隨即宣布在台灣周邊組織海空聯合戰備警巡和聯合演訓。中國大陸此次對台軍演，除了針對賴清德的「過境外交」，同時也將矛頭對準剛落幕的美日韓峰會。

美國總統拜登十八日在馬里蘭州大衛營與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和韓國總統尹錫悅舉行三方峰會，會後發表三份文件，反對中國大陸在南海及東海的「危險和侵略行為」，強烈反對任何單方面改變印度太平洋地區海域現狀的企圖。

戰略格局改變 日韓改善關係

三國聯合聲明還同意每年舉行峰會、定期聯合軍事演習，並在危急時刻做出正式的「三方協商承諾」，同時建立三邊熱線，分享關於北韓（朝鮮）武力的實時數據。對於三國的新合作關係，堪稱歷史上的頭一遭。

其實，美日韓峰會不單只是促進三邊關係，實質上是在美國主導的印太戰略下的進一步合作。這必須同時與美國和東南亞國家協會（ＡＳＥＡＮ）、美日澳印四方安全對話（Ｑｕａｄ）、澳英美三方安全夥伴關係（ＡＵＫＵＳ），乃至於美台、美菲之間的雙邊合作一起看待，更能清楚看出整個戰略輪廓。

美日關係已簽有《安保條約》，美韓也有《共同防禦條約》。但日韓之間，礙於過去的殖民與戰爭歷史，乃至於慰安婦、強迫勞工、獨島或稱竹島的主權爭議等，日韓兩國官方與民間針鋒相對了數十年。

南韓總統尹錫悅於二０二二年上台後採取了不同路線，決定改善韓日關係，主要原因除了北韓頻射彈導、對韓國威脅加劇之外，國際大環境走向美中（中國大陸）戰略對抗的格局，區域安全上，中國大陸強勢崛起及台海局勢緊繃等，讓日韓關係帶來改善契機。

以前，美韓、美日是兩個各別雙邊關係，現在形成一個三邊關係的新高度。以前，三方在軍事安全領域上分工，各自針對北韓、中國大陸、台海。現在，三國共同朝向外交、科技與軍事安全合作挺進，這些也全都是印太戰略的重要項目。

美日韓峰會落幕，新局勢正在發展。從大國角力看，這是美中對抗的一環；從國際戰略著眼，這是印太戰略的重要一部分；從地緣政治角度看來，這是東北亞中俄朝與美日韓進一步走向集團化對峙。

美日韓峰會 陸批小圈子外交

拜登雖然堅稱這場峰會並非針對中國大陸，也已邀請習近平十一月訪問舊金山，出席美國主辦亞太經濟合作會議（ＡＰＥＣ）峰會；但是，中國大陸對於美日韓三國峰會已提出了譴責。

中方直指美國刻意搞「小圈子外交」，企圖成立「東亞版小北約」。事實上，中國大陸、俄羅斯因應美國印太戰略及區域安全的變局，中俄在西太平洋、北太平洋的聯合軍演也愈來愈頻繁。二０二一年十月，中俄海上聯合巡航為期一週，機艦聯合編隊於日本海、西太平洋、東海海域開展聯合巡航、演練，並在完成「海上聯合二０二一」軍演後，從日本海穿越津輕海峽進入太平洋南下，過程幾乎環繞日本全境一圈。

今年六月，中國大陸與俄羅斯在日本海和東海進行聯合空中巡邏；七月下旬又於日本海展開「二０二三北方‧聯合」演習，聯合艦隊陸續穿過日本北方的宗谷海峽進入太平洋；八月十一日，中俄聯合艦隊又同時穿日本南方沖繩島附近的宮古海峽。

陸俄軍演頻繁 區域貼近日本

特別的是，八月初，中俄聯合海軍巡邏艦隊出現在接近北冰洋的白令海執行演訓，活動海域接近美國阿拉斯加阿留申群島。此次對美國的「抵近偵察」，中俄聯手釋出訊息，亦即有能力、有決心進行戰略反制，希望美方適可而止。

中俄聯手軍演愈見頻繁，區域愈貼近日本、甚至接近美國本土，在國際政治上凸顯了美中俄之間的大國博弈結構，而其背景脈絡則緣於美中在政治、經濟、科技、軍事上等不同領域的一連串對抗，以及俄烏戰爭衝擊效應的延伸。

從白令海、日本海到東海，北冰洋與東北亞的地緣政治趨於緊張，台海則持續處於兵凶戰危；再往南觀察南海近況，中菲之間的仁愛礁之爭則是火線話題。菲律賓向「坐灘」在仁愛礁的老舊軍艦運送維修加固物資，遭中方海警船發射水炮阻攔。

其實，北京與馬尼拉對仁愛礁的主權之爭，早自一九九０年代就開始，並非今日才出現的新議題。在菲律賓前總統杜特蒂主政時期，採取相對親中遠美的政策；現在的小馬可仕當家，改走親美路線，強化菲美軍事安全合作。對菲國而言，把美國拉進來，強化了菲國對聲索南海主權的信心與底氣。

菲國拉攏美國 陸方和戰兩手

美中兩強在南海博弈，自認無法對抗中國大陸的小國，只能拉攏美國。中方當然清楚菲律賓的作為，除了海上立即強力執法，遏止美菲合作企圖擴大在南海的影響力外，同時也採取了和戰兩手策略。

亦即中方一方面擴大南海的擴建範圍、強化在南海的主導權，另一方面透過外交途徑，釋出和平解決爭端的善意。中方希望加速與東協推進《南海行為準則》，並點名美國在背後煽風點火，呼籲南海相關各國要警惕域外勢力鼓動冷戰思維，破壞南海的和平穩定。

整體而言，從白令海、日本海、東海、台海到南海，各區都在針鋒相對，整體局勢在繼續緊繃升溫。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財政部長葉倫、氣候特使凱瑞已陸續訪中，商務部長也計畫北京行。雖然美中高層對話主要目的都想管控風險，但在大國角力並沒有緩和趨勢。

特別是，美國明年要舉行大選，朝野競爭激烈，選前的美國外交政策，一般預料對中只會趨於強硬。在二０二四年十一月美國大選結束前，局勢恐怕很難有大幅改善的可能性。

（中正大學戰略暨國際事務研究所教授趙文志口述，記者趙家麟採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