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一鏡到底】 我的忠心思想 蔡壁如

鏡週刊
更新於 2020年02月27日05:21 • 發布於 2020年03月03日10:28 • 鏡週刊
我們請新科立委蔡壁如到議場前拍照,她立刻擺出俏皮活潑的動作,私底下親和力十足,配合度高。

「血滴子」「地下市長」「柯P分身」…不論怎麼稱呼蔡壁如,都無損她對媒體的親切可掬。冷酷的封號不但說明她的辦事效率,也把她和台北市長柯文哲緊緊相連,老闆的命令,她使命必達,老闆一失言,她第一個跳出來救火。

從小護士到國會立委,蔡壁如像台灣經濟起飛年代,老闆身旁最忠誠拚命的部屬,充滿人情味,相信努力能翻身,愛拚就會贏。她不怕困難與挑戰,一路學習精進,為老闆完成任務,就是她的忠心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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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壁如的背包始終如一,會把背帶調到最短。

「我下個通告幾點?」新科立委蔡壁如看了看手錶說:「還有15分鐘,我們還有時間喝個咖啡。」我們當然沒喝成咖啡,畢竟我不覺得15分鐘真能好好喝咖啡。蔡壁如的一天像有48小時,跟她走在台北街頭,步伐不自覺明快起來。她一身簡潔的中性打扮,肩上背帶永遠調到最短,背包幾乎頂著後頸,看起來像精神抖擻的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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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院新鮮人 自承不想當

沒人會懷疑蔡壁如的效率和辦事能力。因此「血滴子」「地下市長」「柯P分身」等稱號如影隨形,「這樣叫妳,不會生氣嗎?」「不會啊!」「可以幫妳取更難聽的外號嗎?」「沒關係啊,你還能取什麼?」她說話不疾不徐,斷句利落。

每個人都把蔡壁如形容成「另一個柯文哲」,問二人有何不同?她笑說:「上次一個記者來,進門時叫我『委員』,出去就叫我『壁如姐』了。不認識我的,都叫我『血滴子』,覺得我難搞,聽起來高深莫測,跟我講完話都說:『沒想到妳那麼親民,講話那麼平和。』」確實出乎意料,56歲的蔡壁如完全沒架子,你一旦插嘴,她就閉嘴,絕不搶話,而且嘴角上揚的唇形,感覺老是在微笑。

蔡壁如的脣形嘴角上揚,不說話時感覺也在微笑。

今年1月大選,名列台灣民眾黨不分區立委第5名的蔡壁如,是最關鍵的一席,當晚開票直到最後幾個票匭,她才確定擠進國會,驚險完成黨主席柯文哲交辦的任務。問她等待時的心情如何?「那天人家問我想什麼?我說你不要問啦,其實我希望不要過(當選),這件事我不能講,人家會覺得不好。」叫人不要問,自己還是忍不住答了,忽然意識到不妥,她又補充:「我現在很努力啊,昨天整天都在討論法案。」她說話直接,有時不經思考的誠實反應,令人發噱。

今年1月台灣民眾黨選前之夜,蔡壁如(右2)出場時受到支持群眾熱烈歡呼,她那時沒料到隔天晚上,將會驚險當選不分區立委。

當選是意外,從政也是意外。從她10樓辦公室的窗戶向外望,可以俯瞰台大醫院,她淡淡說:「這真的很奇妙,我過去30年(其實是29年)在台大醫院,現在望著台大醫院有種陌生感。」她從護理師變成柯P助理,再從市府顧問變成國會立委,簡直就是一趟奇幻之旅。

共事有默契 柯P翻譯機

這一切都跟柯文哲有關。說起2人相遇,倒也沒什麼驚人火花,當年柯文哲還是台大醫院菜鳥總醫師,需要一名臨床助理,有人介紹他有6、7年資歷的資深護理師蔡壁如。她沒問過柯P為何挑上她,但二人一拍即合。蔡壁如的好友朱蕙蓉說:「她是小護理師,很多人瞧不起她,但她花很多時間、精力去學習,請老師上醫療專業課程,狂做筆記,我覺得她想證明給所有人看,也想證明給自己看。」

她是少數考取多張專業證照的護理師,她說她在加護病房「自備十八般武藝」,能洗腎、看超音波,有些年輕醫師還要請她幫忙看病人,她甚至和臨床醫師共同掛名,寫了不少論文。勤奮的小護士,最後更兼任柯文哲的葉克膜團隊組長,二人在台大醫院建立20多年的工作默契,只要柯文哲使個眼神,她就能去執行,常被稱為柯文哲的「人肉翻譯機」。

蔡壁如(左)在2014年,為柯文哲(右)澄清MG149帳戶,一戰成名。原本無心政治的她,因柯文哲幕僚三番兩次勸說,才進到台北市政府。

朱蕙蓉說:「撇開雇主關係,蔡壁如和柯文哲只有男女的差別,他們都是認真、誠懇、不說謊的人,所以很容易被斷章取義。」蔡壁如說,誠實是面對重症病人訓練出來的,「加護病房是高度信任的醫護關係,你病危只能跟醫師求救,只能依賴他,長時間下來,我們就很誠實,寧願多花時間跟家屬溝通,開家屬協調會,所以在加護病房要高度密集地溝通。我跟柯進市府,溝通就是我每天在做的事。」

然而政壇不是加護病房。柯文哲入主市政府後,幕僚和局處長走馬換將超過20人,媒體總說他們與蔡壁如不合,不願具名的前局處長卻透露:「其實蔡壁如很老實。很多人被蔡壁如罵很凶,但去問柯文哲,他會說:『不會啊!你做得很好!』你要相信誰?他們被騙了,蔡壁如才是真的柯文哲,講出他交代的事。」

從政難誠實 願表裡如一

問蔡壁如從政難,還從醫難?「從政難。」難在不能誠實嗎?「哈哈,你都問出…不是,你不能直接表達…」她像說溜嘴的孩子,卻忍不住又把話接過去:「我不小心走到(政治)這條路,我的存在想改變台灣虛偽的政治文化,很多政治人物都套好的,照稿表演。我覺得政治人物也是人,可不可以像正常人?政治人物也有喜怒哀樂,也會說錯話,會做錯事…」說著說著,像在替經常失言的老闆柯文哲解釋些什麼。但,已經有一個柯文哲,為什麼還要選妳?她不慌不忙說:「我們需要更多這種真實的人。不要說我白目,其實我一點都不白目,我日常是什麼樣的人,面對鏡頭也是這樣的人。」

為何對柯P忠心耿耿?她說了一個故事:「我兒子有先天心臟病,7歲時開刀,柯P進開刀房全程幫我監看,還交代要幫小朋友鋪電熱毯,結果那天不知是電毯不夠,還是別人忘了,沒鋪電毯,柯醫師看到那幕,氣到把電話拿起來摔,把大家都嚇到了。他平常是很嚴格、不苟言笑的長官,那時大家才知道,原來他對同仁的小孩這樣疼愛。」語調雖然平緩,但這般恩情早在蔡壁如心中落土萌芽。

蔡壁如重視環保,強調自己不用汽、機車,平日搭捷運、騎Ubike或走路通勤。

2014年,柯文哲參選台北市長,國民黨拿MG149帳戶質疑柯文哲貪汙、洗錢,讓他氣急敗壞。柯文哲前幕僚回憶:「當時柯醫師叫我去台大醫院找壁如姐,她記憶力和自我管理能力很好,十幾年來每一筆帳都理得清清楚楚。」澄清記者會上,對政治毫無興趣的蔡壁如讓媒體問到飽,救了柯文哲的選情。

柯文哲當選市長後,蔡壁如是他唯一帶進市府的部屬,算算她年過半百才踏入政壇,實在罕見,好奇她的成長背景,她卻在採訪前聲明,不想談家裡的事。我解釋職責所在,該問還是問,若不想答就不要答。她立刻大笑:「好好好,有道理有道理!」

逃離家桎梏 北漂討生活

她來自屏東鹽埔農村,家境清貧,「我家住四合院,夏天常有西北雨,我家廚房就下小雨。父母給我的教育是,要有一技之長,所以他們不讓我念屏東女中,他們不知道念高中要幹嘛,希望我念護專,我想來台北念書,他們說太遠了。我護專(美和護專)五年級實習時,考上護理師資格,來台北實習,為逃離家,我考進台大醫院,那是我第一份工作,從1985到2014年,我大半輩子就在那裡。」人生前半段,她像照稿唸,沒換氣就唏哩呼嚕交代完畢。

問起媽媽的重男輕女,她愣了一下,才娓娓道來:「我家4個小孩的學費,全靠收割稻米和香蕉,我記得小一、小二時,颱風來,稻子全倒,香蕉也泡水,我媽騎鐵馬去看香蕉園,一直哭,然後騎到圳溝邊,牽著我在那不知道站多久,後來回家,長輩就罵她:『要死幹嘛不自己去死?』原來那時我媽覺得不知道怎麼過下去,小孩細漢,爸爸也帶不了那麼多小孩,乾脆死一死。」

那怎麼只帶妳?她語氣平淡,不帶情緒地說:「我家重男輕女,姊姊稍微大了,會煮飯,可以照顧弟弟,男的是一定要留著。不要講我媽啦,我有一半個性是承襲她,固執又勤勞,靠自己努力的那種。」年過八旬的父母,至今還是勤儉成性,時常巡田,過年也不收孩子的紅包。

上班嗡嗡嗡 親職不缺席

我以為蔡壁如嗡嗡嗡的勤工風格是因為柯文哲,原來來自父母。她在台大醫院工作時,每天上班十多小時,同時照顧一雙子女,下班為他們做便當,她自豪地說:「我沒缺席過小孩的重要時刻,他們下課就來我台大醫院辦公室寫功課,暑假作業要到野外探索,我為這個去學開車,寒暑假陪他們做功課,家長座談會也沒缺席過。」她一肩扛起父母的責任。那先生呢?「他比較木訥寡言,是協助的角色。」

去年9月,台北市長柯文哲、鴻海集團創辦人郭台銘,及前立法院長王金平一度合盟,分別派蔡壁如(左2)、蔡沁瑜(右2),和林思慧(右)代表3人,前往中選會了解總統登記及連署事宜,郭台銘曾給予蔡壁如極高的評價。

她的耐操與過人體力,曾讓柯文哲感嘆,第一個部下是蔡壁如,是他一生最悲慘的事,「我花20年才知道,不能要求每個部下都是蔡壁如。」或許她從小成績優異,卻無法如願升學的遺憾,讓她把目標轉移到工作和家庭上。

她就像台灣經濟起飛年代,老闆身旁最忠誠拚命的部屬,有濃濃人情味,相信努力能翻身,愛拚就會贏,難怪大老闆郭台銘忍不住說:「我非常喜歡蔡壁如。」甚至表示,萬一蔡壁如沒選上,他要子弟兵高虹安主動退出民眾黨立委,讓蔡壁如遞補上去。

勤奮勝好運 努力度難關

雖然無心插柳政治,但若說蔡壁如的成就,只是靠柯文哲,她還是有點不服氣,「為什麼蔡壁如會有這種人生?他(柯文哲)有這麼多學生和護士,為什麼是蔡壁如?我從來不覺得我是運氣,我坦白講,我在台大醫院學歷並不好,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讓那個菁英團隊認可我。我努力做,無所求,沒想過當官,有什麼事來,我的念頭就是把它做好,碰到困難我就去學。」

蔡壁如說話直率不修飾,所以媒體老愛拿時事堵訪她,隨便摘1、2句都有爆點。

今年大選前,柯文哲被質疑缺乏中心思想,不敢回應中國議題,拉低了台灣民眾黨的年輕人支持度,我當時採訪蔡壁如問:「亡國感是年輕人的主流民意,你們怎麼不回應?」「對!我們真的需要回應。」「但你們的滾動式修正,滾到這裡就不動了?」「對…所以我們要想辦法回應。」「亡國感對你們或許不是問題,但對年輕人就是問題。」「也是啦,所以我2024年前,會幫柯文哲想出辦法回應。」對老闆的政治目標,她願意一路努力學。

這天,台北街頭清朗,我問她:妳向來使命必達,萬一老闆要妳幹壞事,妳幹不幹?她毫不猶豫回答:「這是一種信任關係,我相信柯醫師的誠信正直,他也知道我的底線在哪,所以不會有這種事。」我又問,那妳有中心思想嗎?「其實真正沒有中心思想的人是我,我只想要平平安安過日子。」那個語氣,又像在替老闆辯護了。

蔡壁如小檔案

  • 出生1964年生,屏東鹽埔人
  • 婚姻已婚,育有1子1女
  • 現職台灣民眾黨立法委員
  • 學歷美和護理專科學校(現美和科技大學)護理助產科畢業、德明財經科技大學資訊管理系碩士
  • 經歷台大醫院外科加護病房護理師、葉克膜團隊組長、柯文哲市長辦公室主任、北市府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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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 5
  • 為仁(wei jen ko)
    期待
    2020年03月03日11:45
  • Denny
    期待表現 加油💪
    2020年03月03日11:27
  • 熊仔
    加油💪🏻
    2020年03月03日13:14
  • 郭宥宥
    加油~
    2020年03月03日18:20
  • Harry LU
    一張臭嘴跟著柯文哲瞎起鬨
    2020年03月03日1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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