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若要實現淨零,應該從大處著眼,小處著手,金門的天時、地利、人和,或許是成為台灣邁向淨零的示範島,讓金門永續、淨零,台灣才有可能永續、淨零。
再訪金門,另一番局面
最近去了一趟金門,上次去金門已經是50年前,還是「單打雙不打」的軍政軍管時期,處處都與台灣不同,用的錢也是「外島專用」的,留下深刻的印象。25年前本來有機會去金門酒廠Y2K(電腦千年蟲)專案管理與稽核,但是因為去印尼,只能由同事前往。
上次來時搭的是C119軍用運輸機,還是帆布帶的椅子,因為氣流不穩,一路顛簸,劇烈的上衝下降,全機的人大多吐得一蹋糊塗,來回都是如此,當年的記憶猶新。華信航空的班機降落金門,一切平安。
在機場租了車,就直奔大武山文教基金會對使用光合菌小農的訪視,5、6年來前農委會主委曹啟鴻離職後,仍專注農業改良,推動生物菌幫助農漁民以低廉的成本廣泛使用,因為光合菌有助於動植物消化氮、磷,對農漁牧都有好處,食品工業科學研究所廖麗玲博士推廣多年,造福許多農漁民,並教導農民擴培自製光合菌,減少農藥化肥使用,同時微生物也會幫助農作物的土壤固碳,也是小農「種碳」增加土壤有機碳的利器。
第一次在台灣聽到「國際千分之四倡議」,還是2021年聽曹啟鴻說的,這成了「小農種碳」起心動念的肇始之處。3年來,借著曹啟鴻推廣光合菌的東風,讓「小農種碳專案」有了好的起步。到金門推廣光合菌、種碳,有機會嗎?
從直觀而言,金門有個好現象,除草劑使用的量比台灣少得多,不時會看到路邊像是「掃雷兵」的割草工人,而不是台灣常見噴灑除草劑,台灣除草劑濫用,隨著空氣、水圳的流布,可以污染3公里半徑的農田,怎麼可能出汙泥而不染,做得好有機農業?
金門金雞母,也是金門淨零負碳的契機
金門最大的產業,可說是金門的台積電,「護金神山」,就是金門酒廠,從金門酒廠的2022年永續報告書中,可以看到金酒公司2020至2022的年營業額高達100至120億元,每年的碳排放量從45,867噸降到33,102噸,在金門(含小金門)每年契作採購1,500公頃農地生產的高梁、小麥作為原料,這僅佔金酒的原料一小部分,尚有在台灣契作、從國外進口的高梁小麥作為原料。
談到減碳淨零,金酒公司和台積電最大的不同,台積電無法從原料方面來減碳,但是金酒的原料是農作物,就可以從採購的農作物進行「自然碳匯」,特別是增加土壤碳匯(種碳),由農業減碳,有機會減的碳比排放的碳還多得多。
如果金酒支持其契作農民採用土壤固碳耕作方式 – 減少翻耕、增加覆蓋或敷蓋,使用生物資材,即可增加土壤碳匯,如果以每年千分之1的增量來算,每公頃約可增加30噸二氧化碳當量,以金門1,500公頃耕作面積估算,可達45,000噸,相當於金酒每年的碳排放量。
不過按國際減碳規定,這並不是意味著如果金酒公司可以用達到「碳中和」,金酒還必須從自己直接排放,如化石燃料使用,與供商間接排放,如電力,大幅減少二氧化碳的碳排放量,才能達成減碳,或淨零的目的;農民減碳量只能去抵減該公司的下游間接排放,如員工的通勤、出差等,只能佔公司總排放量的5-10%,並不能全部抵扣。(這部分在台灣很少人提及,將會造成外界誤解,必須說明清楚。)
金酒公司盈餘補助了金門縣民的教育、生活費,在永續發展目的SDGs上,創造了讓所有金門縣民「有感」的德政,其ESG效果就非常好,如果再加上從供應鏈減碳,則會錦上添花。
金門有機農業在土壤更有機
在金門長年進行社區創生、農村再生的草根意識工作室負責人劉晉宏指出,近年金門的農民也受到氣候變遷的影響,近年雨水不足,農業受到很大的影響,收成比以前更少,或許這也是轉機,可以轉作牧草,也可能藉機轉型有機農業,金門有機會成為「有機島」,同時也可以推動「種碳」,農民有機會增加收入,實現氣候轉型正義。
小金門(又名烈嶼)的農業面積較多,可作為試驗區,從谷歌地球來看,恰好是2021年7月27日的圖資,目測該島的農業土地在夏季收割後,大多數呈現裸露的狀態,也代表大部分的土壤在夏日艷陽下,大量土壤中的有機碳釋出;這也代表如果改善這樣在烈日下曝曬的情況,就有機會為土壤增加一定的有機碳,而達到「種碳」增加土壤碳匯的目的。
當然這也不是一蹴可即的,必須透過社區溝通,向農民諮詢,如何才能在種高梁、小麥時減少翻耕、增加休耕期間的綠肥植物覆蓋,或收割後秸秆的植物殘體敷蓋,促進土壤有機質提高。這也不是第一年做了就有立即成效,需要2、3年的改變,才會有好的效果出現。
金門戶籍人口14萬人,小金門僅1萬2千人,如果要靠農業減碳達到淨零是很有機會的,甚至還可以達到負碳(減碳量大於排碳量),不過金門有相當大的旅遊人口,會帶來可觀的淨碳排放量,這則需要另外的策略來降低碳排,例如更多的交通船、電動車,和太光電或風力發電來減少碳排。
以前金門是「自由燈塔、反攻的堡壘」,未來金門可以成為台灣達成淨零的示範縣,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