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全死角
[有雷影評]
▲ 《夢想之地》海報(圖/ 傳影互動)
這篇文章來得有些晚,寫於奧斯卡頒獎典禮後,《夢想之地》提名了奧斯卡六項獎項,最終只有片中女演員尹汝貞抱回最佳女配角獎,雖然有些可惜,相比去年風光拿下最佳影片的《寄生上流》,奉俊昊、李安等亞洲導演早已大有名氣,奧斯卡有亞洲「演員」獲獎,卻已經是36年前,雖然其他獎項抱憾,但奪下女配已經相當不容易,這也讓大家看到奧斯卡的品味似乎正在逐年轉變。
▲ 《夢想之地》劇照(圖/ 傳影互動)
《夢想之地》講述的是80年代韓裔美國人的移民故事,劇本的原型即來自電影導演鄭李爍的童年經歷,身為美國韓裔家庭第二代,鄭李爍試圖用作品留下給後代的隻字片語。在片名《Minari》中,更寄喻了他最幽深的期許,Minari在韓語中意指水芹,是一種長在水邊的植物,韌性強大、遍處可生,還極富營養,這個取名時的小巧思傳達出一個信念:大批移民至美國的韓國人,也正如這水芹一樣勇敢堅強,隨時都是春風吹又生。
60年代中期後,因為美國修改移民法,吸引大批移民前往美國打工,而這波移民潮也在80年代達到巔峰,可惜的是,當時美國歧視問題仍然嚴重,去到那邊的韓國人即便本來是從事白領工作,在美國只能屈就低階勞工的工作,例如本片中雅各(史蒂芬元 飾)與莫妮卡(韓藝璃 飾)所從事的小雞性別鑒定員,雖然能有一份穩定的收入,卻制式又呆板,如同卓别林《摩登時代》中對於工人的刻畫,儼然是另一齣被資本主義抹殺的悲歌,種種一切對於心中有夢的雅各來說,橫渡遠洋而來,他收獲的應該不只這樣。
▲ 《夢想之地》劇照(圖/ 傳影互動)
《夢想之地》的故事是樸實中帶點戲劇性,雅各一家人移民美國,他不顧妻子反對,執意搬到偏遠的阿肯色州,花掉大半積蓄買了一塊農地,打算種植韓國蔬菜完成自己的夢想,為了照顧年幼的孩子,特地將岳母接來美國,但是逐漸洋化的孩子們卻打從心裡排斥著奶奶,認為從韓國來的奶奶是種「沒文化、落伍」的象徵。首先我們可以從不同世代間的價值觀,嗅出文化認同如何影響一個人,在我們追尋新文化的同時,不代表那些追本溯源的傳統,就只剩下被批判和遺忘的價值,貫穿核心的Minari是奶奶從韓國帶來的;片中小孫子David教美國朋友玩的花牌,也是奶奶從韓國帶來的,也許進入另一個文化,並不代表我們得完全捨棄舊有的文化,有時候共存亦是一種共榮。
▲ 《夢想之地》劇照(圖/ 傳影互動)
雅各一家人的命運充滿挑戰,緊張的夫妻關係、困窘的經濟狀況、意外頻頻的農事等等,我常覺得「絕望」這種情緒真的十分可怕,它像某種蠹蟲一樣,不一次把你踹進谷底,而是用各種小事件一點一滴消耗你的心志,直到你再也無力反擊,只好雙手一攤跌坐在地,再對著絕望說:「好吧是你贏了」。片中的每個人都有難處,我雖感到同情但也覺得現實終歸如此,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生活很苦、人若不抱著一些執念活下去,容易就被社會這股洪流給沖走,這些執念讓人的行為變得有點可笑,但同時也顯現出他們的勇敢,這正是《夢想之地》為何誕生。
▲ 《夢想之地》劇照(圖/ 傳影互動)
最後奶奶的無意的一把火,燒掉了那個承載希望的農倉,我相信那個瞬間對雅各來說一定很苦、很痛,但我想那也是種解脫,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概念不就是這樣嗎?當所有情緒和關係都劍拔弩張到了頂點,再次回到那個一無所有的時刻,人們才會想起初衷、想起那些因忙碌、憤怒遺忘掉的時光,而重新擁有勇氣、站穩腳步,活得更加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