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凌晨1點（杜拜時間，以下均杜拜時間）疲憊的記者看著眼前的螢幕，閉幕的時程改了又改，預定好的記者會場次取消。因為新的協議文本傳聞會在13日上午6點（台灣時間10點）發布，隨後在上午9:30舉行全體會議。
原定12日閉幕的COP28氣候大會進入延長賽。延長對於氣候大會並不少見，但這次外界格外關注，因為即將討論出攸關未來的重大決議。
今年不僅是《巴黎協定》簽訂後的第一次全球盤點，更令人懷抱希望的是，大會一度公布的草案，意味著這可能是史上第一次提及化石燃料的聯合國氣候協議。在兩年前，氣候大會成功將逐步減少煤炭寫入協議，而這次範圍更廣，有可能涵蓋到「所有」化石燃料，包括煤炭、石油、天然氣。
讓談判陷入僵局的也正出於此。根據11日的新協議草案，「逐步淘汰化石燃料」等措辭已經被去除，引發歐美國家與眾多太平洋島國不滿。小島國稱這如同判他們死刑，協商進入加時。
死亡通知或歷史創舉？
今年是《巴黎協定》後第一次的全球盤點，各國抱著野心而來。根據民間團體分析，今年有127個國家同意逐步淘汰化石燃料，占成員國七成。相比之下，去年僅有80個國家表態支持。此外，來勢洶洶的還有石油輸出國家組織（OPEC），不滿於協議草案寫入逐步淘汰化石燃料，於12月6日發出緊急動員信，呼籲成員國全力反對。
11日的草案，已將「逐步淘汰」所有未使用碳捕捉技術的化石燃料（unabated fossil fuel）等字眼刪除。取而代之的是，「以公正、有序且公平」的方式來減少化石燃料消費和生產，以在2050年之前或左右達成淨零。
《路透社》報導，主辦國阿聯也是OPEC成員國。大會主席賈比爾（Sultan Ahmed Al Jaber）面臨來自沙烏地阿拉伯的強大壓力，要求協議不能提及化石燃料。
此舉招致太平洋小島國家和歐盟強烈不滿，堅稱將導致全球暖化超過1.5℃。小島嶼國家聯盟（Alliance of Small Island States，AOSIS）是首批拒絕簽署草案的成員之一。小島嶼國家聯盟主席、薩摩亞自然資源與環境部長舒斯特（Toeolesulusulu Cedric Schuster）表示：「我們不會簽下自己的死亡證明。 我們不能簽署沒有明確承諾逐步淘汰化石燃料的協議。」
馬紹爾群島談判代表席克（John M. Silk）也譴責，「我們絕不會對走入海底墳場還默不作聲。」根據研究，馬紹爾群島將是全球第一個可能因氣候變遷導致的海平面上升而淹沒的國家。
即便協議不如預期，根據《彭博》引述一位談判代表所說，此次仍標誌著沙烏地阿拉伯等國家，首次願意就石油和天然氣是否納入締約方協議進行討論。場外人士也抱持一線希望，主席賈比爾能否在最後關頭兌現，令COP28成為首次納入化石燃料協議的聯合國氣候談判。
缺乏實施手段 小島國調適難落實
另一個讓協議文本陷入僵局原因是「實施手段」（means of implementation）。《巴黎協定》要求每個國家要制定實施國家自定貢獻（NDCs），其中包括緩解、調適以及實施這些措施的手段。此外，已開發國家也要透過資金、技術轉移和能力建構等手段，協助開發中國家達成自定貢獻的目標。
根據評估，發展中國家還需要5兆美元至11兆美元以達成目前的國家自主貢獻，資金缺口非常大。《衛報》記者解釋，開發中國家連應付當前氣候災害的資金都沒有，在沒有實施手段的情況下，發展中國家勢必難以接受淘汰化石燃料。
不同角度的生存之戰
根據《美國之音》，中國和美國這兩個全球最大的碳排放國家，也同樣對這份草案持反對意見。美國氣候特使凱瑞（John Kerry）表示，文本中有關化石燃料的措辭，未能滿足將全球氣溫升溫控制在1.5°C的目標，「這是一場生存之戰。」
不過，並非所有氣候脆弱國家都一面倒的希望淘汰化石燃料。奈及利亞的談判代表就表示，「無法接受」逐步淘汰化石燃料，「這就像是要求我們在沒有呼吸器輔助的情況下停止呼吸。」 美國前副總統高爾（Al Gore）則在社群平台X上批評，就在世界迫切需要淘汰化石燃料之際，這份諂媚的草案讀起來就像是為OPEC量身打造的一樣。
參考資料
- 路透社（2023年12月13日），Countries push for COP28 deal on fossil fuels as talks spill into overtime
- 路透社（2023年12月13日），COP28 enters the final hours of climate negotiations
- Bloomberg（2023年12月12日），COP28: Fossil Fuels Make Climate Deal Draft Text for First Time
- Business Green（2023年12月12日），COP28: Drama in Dubai as draft agreement calls for reduction in 'consumption and production of fossil fuels'
- Guardian（2023年12月12日），Why ‘implementation’ matters in the global fight against the climate crisis
- Guardian（2023年12月12日），COP28 Live Upda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