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前文)凱米颱風來襲,強勁的西南氣流帶來豪大雨,全台災情不斷,今(26)日農業損失金額已超過 11 億元。除農作物災情慘重,畜產、漁產也陸續傳來災情。雲林的蛋雞、肉雞折損 30 萬隻,並有 1760 公頃的文蛤池遭殃,光是文蛤災損可能超過 2 億元。嘉義牡蠣蚵棚有八成遭毀,損失難以估計。
不過災情雖如烏雲罩頂,但農、漁民堅毅、樂觀的精神卻在社群 threads 上展現無疑,大家互相打氣,補足了風雨也要前行的力量。
雲林蛋雞、肉雞死亡 30 萬隻
雲林縣是凱米颱風第二重災區,雲林縣政府農業處處長魏勝德指出,目前雲林養雞場也陸續回報災情,蛋雞、肉雞等估計死亡 30 萬隻,除了淹水直接溺死,亦因為許多養雞場為密閉式,仰賴通風設備維持場內空氣流通,颱風造成許多廠房停電,不少雞隻慘遭悶死。
不過許多養雞場也處於汪洋之中,雞農無法到現場回報實況,後續死亡數量應持續攀升。
雲林文蛤、牡蠣養殖受到重創
魏勝德提及,雲林是文蛤重鎮,文蛤也成為本次颱風的犧牲者。因連日大雨造成大量淡水灌入文蛤池,干擾水質與鹹度,文蛤適應不良就可能死亡。且降雨衝擊面積廣大,他粗估至少有 1760 公頃的文蛤池遭殃,若以中央政府給予每公頃救助 11.8 萬計算,受損金額恐將逾 2 億元。
雲林口湖貝類養殖協會理事長曾明村說明,文蛤需生活於鹹水環境,水質劇烈變化就可能死亡。颱風造成的降雨已嚴重干擾文蛤池,且文蛤農要等天氣放晴、淡水延緩灌入,才能有效調整池水鹽度。
他直言,「這一週將是關鍵」,若雲林雨勢未歇,或是淡水排放速度緩慢,文蛤恐將大量死亡,嚴重甚至讓消費者中秋節無國產文蛤可食用。
另外,雲林牡蠣養殖也受到重創。雲林縣牡蠣養殖發展協會理事長丁健家指出,「凡是竹編的蚵架應該都毀了」,海上蚵棚受到風雨撞擊,牡蠣落海付水流,災損詳情需待放晴後才能出海勘災,但他保守估計,「至少有四成全毀」。
嘉義:畜舍淹水、雞隻死亡,盼政府協助化製
嘉義縣農損金額已近 1.6 億元,嘉義縣農業處副處長李建霖表示,本次不少畜舍淹水,肉雞、蛋雞和肉豬深受其害,有密閉禽舍飼養平飼蛋雞,因淹水而停電,環控設備因此無法運轉,密閉雞舍的空氣為負壓,設備停止運轉,會導致空氣不流通、雞隻死亡。
嘉義的白肉雞約損失 9 萬隻,嘉義縣白肉雞聯誼會會長黃國明透露,已通報的有兩場,分別是 4 萬隻 26 日齡和 5 萬隻 5 日齡,前者損失尤為慘重,「下週就可以出雞了,實在太倒霉」,粗估損失至少 300 萬元。水淹入雞舍後,雞因羽毛被水浸濕、無法站立,便容易死掉,整個雞舍都全軍覆沒。
黃國明今天一整天都在打電話,因為兩個受災牧場的積水未退,死亡的白肉雞已浸泡一天一夜,必須儘快找人幫忙將死雞挪出雞舍、送上化製車。但鄉親都在清理家園,臨時招不到人手,但若腐爛太嚴重,化製場會拒收,他盼望政府單位出手相助,協助雞農度過難關。
蚵棚劇烈搖晃,程度堪比雲霄飛車
李建霖透露,災損目前仍在勘災、統計中,還未計入的主要受損項目為「牡蠣」。這次強風將八、九成蚵棚摧毀,「劇烈搖晃程度堪比雲霄飛車」,棚架流失、成串牡蠣都掉落到海中,許多蚵農收入直接歸零。
嘉義縣農業處漁業科科長張建成接受《上下游》採訪時正在海岸邊勘災,他表示嘉義東石、布袋約有 8500 座蚵棚,以連續兩天 11 級強風及 4、5 米的浪高來評估,蚵棚損害的情況應該非常嚴重。即便蚵棚還在,也可能因為蚵繩斷裂或蚵串碰撞,導致吊掛的牡蠣落海,詳細的災情還需等風浪平息後才能出海勘查。
文蛤池變淡、牡蠣落海,「大家都好想哭」
《上下游》致電東石蚵農蔡先生時,他與鄉親正在發愁。蔡先生坦言,凱米颱風比莫拉克颱風還恐怖,南風吹了三天、北風吹了一天,所有棚架都吹壞了,現在東石仍在下雨,許多蚵農望著風雨、眼眶泛紅,「大家都好想哭」。
牡蠣已經養了 10 個月,準備在今年中秋節時收成、販售,一個棚架可掛 600 條蚵苗,算上浮筒、蚵苗,成本約 6 至 7 萬元,如果順利賣出可以進帳十多萬,卻在幾天內歸零。
蚵民陳宏聰悲觀表示,「大概全軍覆沒,損失應該有 100 棚以上」。他提到東石牡蠣正要進入採收高峰,他個人也才採收兩成左右,如今就算蚵棚還在,牡蠣應該也都被「天公伯收回去了」。他直言「心疼,不甘願,但也沒有辦法」,只期待週一出海勘災「會有奇蹟」。
根據嘉義縣政府新聞稿,目前提報進嘉縣府的農損已有 1.4 億元,縣長翁章梁指出,雖然評估牡蠣受損情況嚴重,不過需等海象穩定才能勘災,預估全縣農損超過 3.5 億元。
文蛤災損狀況需待兩週後才明朗
東石也是文蛤重要產地,今年甫獲得百大青農的黃良志表示,海水倒灌讓文蛤池的土堤崩壞,這是立即可見的災損,但文蛤狀況卻要兩個星期才會明朗。「因為池水太淡會讓文蛤先閉合不覓食」,但閉合時間不會太久,牠們能否適應池水的鹹淡度要再持續觀察。
黃良志指出,現在能搶救的就是趕快把池水抽入大排,「還好我們這邊沒停電,不然損失更難估計」。
台南雞鴨、小豬淹水受害
以往颱風多是農作物受損,本此凱米颱風帶來強降雨,讓農漁畜都受損。
台南市農業局主任秘書吳威達表示,畜產部分以禽場最為嚴重,目前已收到 20 場回報災損,包含蛋雞、肉雞和蛋鴨場,學甲區也有養豬場因豪雨導致豬舍進水、小豬淹死。
台南文蛤亦是苦主,漁民全作白工
水產部分已累計 48 公頃,七股、北門區分別佔 40 公頃、8 公頃,學甲、麻豆及六甲也有魚塭回報受損,正在派員勘查中。
台南市七股區文蛤養殖戶郭永慶連續三天都收到鄉親傳來的災情,即便颱風已經遠離,但今 (26) 日下午仍豪雨不斷,「七股已成一片汪洋」。海水從魚塭淹到馬路上,魚塭的土堤崩壞,漁民完全分不出自己的魚塭在哪,有的養殖戶更遭遇停電惡夢。
長在水中的文蛤也是本次風災苦主,郭永慶說明,文蛤是鹹水養殖,適合的鹽度約 3 度,通常文蛤池的水位會保持在 40 公分。本次將雨量驚人,文蛤池水位都超過 100 公分,稀釋池中鹽分,鹽度降至 1 度,「接下來文蛤一定會被淡死」。
漁民都相當無奈,因為今年 3 至 5 月豪雨已讓文蛤損失慘重,好不容易整理好水池、重新放養,卻又碰上颱風,「這三個月等於是做白工」。
郭永慶估算,今年文蛤苗短缺,每斤要價 130 元,每公頃放養量約 600 台斤,算上工錢,每公頃光是成本就要 9 萬元,而土堤每年維護費用約 8 萬元,「現在要提早修了」。
農民相互打氣,社群上滿滿的正能量
颱風帶來殘酷的災情,但是社群軟體 threads 上卻瀰漫一片暖暖的溫情,年輕的農民、漁民、消費者互相分享、打氣,景況與過往遇到颱風的悲情氛圍很不一樣。
岡山蜜棗果農「棗到真愛」(帳號 jujube_farm)的果園,土堤居然崩掉一層樓高,他直言過去完全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狀況,「真正欸害」!底下的串友留言與他互動:「祝你早日恢復農地」、「看到這麼大洞很傷心」。
西瓜農「儂好」(帳號 longho2022.tw) 曬了張小西瓜的照片,對它們精神喊話:「寶寶們請撐住!」
輕農─阿翔(帳號 lightfarmer_hsiang) 是豐原草生栽培的果農,他在 threads 上分享,颱風過後去巡園,發現支撐果樹的鐵桿斷了三、四成,希望後續風雨不要再變大了。他並且提到,颱風天真的無法好好睡覺,深刻體會到「老天爺沒帶走才是我們的」。
西部農場(帳號 _westernfarm)位處雲林,場主提到「必須向農業的前輩們致敬,自己遇到了才明白,要走這條路該具備什麼樣的心理素質」。串友則回覆,「放心,天公伯沒有天天作風颱啦……考驗豐富你的經驗」、「兄弟辛苦 ,幫補血」、「愛你的毅力與責任」以及一連串「辛苦了」的鼓勵,並提醒他「巡田要注意安全」。
颱風又遇到大潮,西海岸養殖魚塭如臨大敵,卻也有漁民與強風豪雨拚搏時,不忘苦中作樂。鱸好家(帳號 luhojia)拍攝巡魚塭影片,透過後製文字與插畫,說明海水倒灌、與魚塭淹水的狀況,同時上演小劇場:「風這麼大還要去抓魚?」「沒辦法,為了明天集中市場有我們家的魚」「這樣下去會不會很危險?」「想辦法活下去吧!」隨即自嘲,「開玩笑的啦,哈哈哈哈!」
「加油!我們努力!我們可以的!」、「選擇了這個行業,遇到了就想辦法解決」,看到 threads 上滿滿的正能量,似乎也讓農民找到走下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