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翔,17 歲即踏入演藝圈,今年恰好是他出道 50 週年,也就是說,他是位演戲超過半個世紀之久的戲骨,他演出過的作品族繁不及備載,需要拉好幾次網頁捲軸才能看完,拿過 3 座金鐘獎,今年更以《春行》問鼎金馬 61 最佳男主角獎,不過,現今年輕一代的影迷,可能都不知道喜翔有多厲害,他戲裡、戲外的人生,都是一部電影。
被電影養大的孩子,走過半世紀的演員
「我是被電影養大的孩子。」
專訪一開始,喜翔就這麽說,這句話所言甚是,他的父親「金超白」是台灣知名導演,而母親則是霧峰望族,那時的霧峰林家就是片場,看電影是喜翔孩時最大的消遣,而整個片場都是他的遊樂園,「我父親從台語片開始就在做這行,他用電影把我們養大,我也在片場長大,所以對電影有一種天生的愛。」
只是,這個被電影養大的孩子,並沒有在作文課《我的志願》寫下演員這個答案,喜翔憶起孩時趣事,說他老是尿褲子,外婆懶得幫他換尿布所以他都直接穿裙子,他也是大宅院裡的冒險王,總是到處抓蛇、抓青蛙、抓昆蟲,抓到什麼都往井裡丟,外公看到他就拿著棍子追著跑 …… 喜翔的童年宛如頑皮故事集,我則像回到舊時代,抓張板凳看說書人講古聽得津津有味。
還好有電影
青春期作祟,喜翔從搗蛋小鬼變成叛逆少年,有過一段荒腔走板的歲月,他的逞兇鬥狠讓他換了多所高中、賠了數千萬家產,但還好有電影,把失序的他拉回正軌。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喜翔認識了白景瑞導演,成為他演員生涯的起點:「他跟我父親、張佩成導演都是我進電影圈非常重要的恩人,對我來講恩人是一輩子的。」這些恩情,喜翔用長達 50 年的表演回報。
雖然出生演藝世家,但表演絕非易事,喜翔跟所有演員一樣都是從蹲馬步開始,必經的挫折之路沒少走過,有陣子,他甚至不喜歡當演員:「當時覺得我的表演導演都不喜歡,以前的導演喜歡教你演戲,那我不想照做啊,這樣不就像老師喊 123 向右看、123 向左看一樣意思嗎,沒辦法有個人發揮空間。」
意見相左就是衝突的引爆點,喜翔試著拐個彎走進幕後,學習執導、當製片,也當工作人員磨練自我:「幕後很有成就感,裡面加入很多的我,場景什麼的我都有經手,完成後看成品會很有成就感。」
就像小時候那樣,喜翔在那座名為電影的森林裡到處探險,從更多層面深度認識電影中每塊拼圖,而過程中,也重新對焦作為一位演員的心態:「剛開始演戲我抱著一個憧憬,但有天面對到當演員的挫折時,沈澱下來會知道這條路關係到很多因素。要清楚這行百分之七十看運氣,三十是努力,但你必須要把努力做滿才能賭到運氣啊,否則表演再好都是空談。」
鞏固好心態,喜翔踩穩步伐專注在表演上,一直都很喜歡觀察生活週遭的他,透過這樣的方式蒐集表演燃料,勾勒出角色輪廓和極富生活感的表演:「其實在人生過程中就可以學到很多表演,你的歷練、身邊的人,都可能在將來成為揣摩的對象,我會從裡面汲取靈感套入角色,再做出我自己的『變』,這樣會比較生動。」
像在《商魂》的莊少爺,喜翔揣摩著外公:「你們大概都沒看出來我讓莊少爺有潔癖,他一到酒家就換杯子,就是從我外公發想的,以前他的碗筷用完一定收到櫥櫃不讓別人用。」,而遇到陌生角色也毫不馬虎,一次飾演對他全然陌生的同志一角,他便走上街頭做功課:「我就每天固定去同志集散地坐到凌晨,就這樣坐了七天終於想出來同性戀怎麼演,不會就要去嘗試找方向,然後思考過去的同志怎麼躲避眼光,那私下又怎麼去表現出性向。」他的表演滿是細節,處處藏著彩蛋。
《春行》問鼎金馬最佳男主角,細膩演出大時代的小人物
喜翔說,他喜歡演員能夠在戲裡嘗盡人生百態,在劇中可能經歷一輩子都不會遇到的事情,便能在這時反省自己的人生。在《有生之年》裡,他是怕老婆又怕小孩的賴皮鬼;到了《商魂》,他又成為不怒自威的莊少爺,滿眼深沈,被他瞧一眼就會被震懾在原處;而今年(2024),喜翔又以《春行》在國際影展大放異彩,飾演大時代下的小人物,他表示拿到劇本時就非常喜歡,不論是劇情、畫面、美術等等,都是國際級規格,「我在劇裡是個活在自卑裡的大男人,一輩子只愛一個女人,這個角色剛好印證那句『貧賤夫妻百事哀』,你再愛對方,愛還是可能被環境動搖,不是不愛,而是為了生活沒辦法去愛。但雖然他有活在這世上的悲哀,但《春行》想說的是希望每個人都能活出自己的快樂。」
在現今的日拋時代,《春行》卻反其道而行,大膽使用非常舊式的超 16mm 底片機拍攝,保留底片的毛邊跟齒溝,呈現「電影即是光」的特性,當畫面投射在電影布幕時,就像翻閱老相本般回憶過去,而底片的顆粒感與不確定性,又恰恰像生活,總有粗糙,時有驚喜,縱然充滿困難,但依舊有難以取代的浪漫和值得期待之處。
穿越驚濤駭浪,開心吃滷肉飯是理想之境
年過花甲的喜翔還是像勁量電池那般,活力充沛的在拍攝現場穿梭,專訪期間不時露出孩子氣的一面,他有看盡人生的鬆弛,也保有對演員身份最高的敬業精神,即便演出作品無數,每次都是重啟:「每個角色都很不一樣,所以對我來說都是挑戰,所以殺青後都要退出角色歸零。」
經歷生命聚散、人生悲喜,喜翔穿越驚濤駭浪抵達理想之境,他說現在的他,每天都很開心!「自從我父母過世,加上現在離棺材也比較近,所以看得很開,有一億還不如活得開心,我寧願吃滷肉飯也不想過自己不願意過的日子,開心就好。」
開心很重要,所以說三次,我一直認為「天天開心」是祝福語,但看著喜翔專訪後,褪去華服背上包包開心去吃滷肉飯的背影,也相信天天開心是一種真實的存在了。
Artist_HSIANG HSI
Photographer_KUO HUAN KAO
Art Direction&Stylist_QUENTI LU
Text & Interview_SOFIE SU
Talent Manager_SYLVIE YEH
Editor_AMBER CHIU
Make Up_SUNNY HSU
Hair_哲立
Wardrobes_BOTTEGA VENETA, BALENCIAGA, PRADA, BALLY, VERSACE
Gaffer_WANG ZENG, STAN H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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