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發展有限公司（New World Development，NWD，下簡稱新世界發展），作為香港最大的地產龍頭之一，其股價在上週一急劇下挫13%。該公司向香港聯合交易所公告，預計截至2024年6月的財年將出現200億港元（約合26億美元）的虧損。這是自2004年以來，新世界發展首次報告年度虧損，顯示出財務狀況的顯著惡化。
隸屬於新世界發展的K11藝術商城，號稱「全球首個購物藝術館」，樓高6層並於2009年正式對外開放，商場裡放置多個雕塑及畫作，絕大部分出自國際知名及本地年輕藝術家和設計師之手。此外，商場更會舉行各類藝文活動，如藝術展、主題工作坊、電影放映會、本地獨立音樂表演及跨界文化交流座談會等。當初由新世界發展第二任董事會主席兼創辦人鄭裕彤創立，他在2016年被《富比士》選為香港第三大富豪，現由其子同時也是鄭氏家族第三代接班人鄭志剛接手管理。但是在上周卻接到震撼彈，不少媒體報導中國中央企業「華潤集團」旗下子公司「華潤隆地」，出價12億美元洽購K11。
香港K11藝術商城一景。圖 / 取自星光大道。
自疫情後全球經濟受美國升息以及戰爭影響，藝術市場景況同樣並不明朗，但作為香港極具地位的大型企業，他們的財務狀況在一定程度上作為市場指標，反映當前香港經濟動態。據報道，K11每月約能帶來4000萬港元的租金收入，此次的出售消息將為新世界發展提供急需的資金，以改善其目前處於同行中最高的債務水平。
新世界發展K11藝術商城出售的消息，並非他們遇到財務壓力的唯一跡象。在今年二月的財報發表會上，鄭志剛宣布他們將調高今財年出售非核心資產目標33%至80億元港幣，他相信，因應金管局放寬非住宅物業承造按揭比例，有助出售非核心資產項目並且加快資金回籠。然而，此舉卻被外界認為似乎是藉以改善公司財務狀況。此外，新世界發展在今年三月售出他們在荃灣區的愉景新城商場（DmiddotPARK）及停車場所有權，以40.2億港元（5.14億美元）出售給香港當地開發商「華懋集團」；並在六月向母企業周大福企業出售「前海周大福金融大廈北塔」餘下30%權益。新世界發展表示將繼續處置部分資產，並計劃降低運營開支，未來還將回購其債券。
根據一位熟悉K11藝術博物館的知情人士透露：「當前商業性質的地產經紀業務正面臨嚴峻挑戰，業務表現顯著下滑，許多購物中心已經開始裁員，或尋求與第三方公司合作以承接商城的日常運營，以期透過外包方式降低運營成本和財務負擔。仍然堅持自主經營藝術部門的企業數量也日益減少，大多數都在積極尋求戰略合作夥伴，以共擔風險，維持其文化與藝術項目的可持續性。」
香港K11藝術商城一景。圖 / 取自綠建環評。
隨著地產價格持續下滑及利率逐步攀升，香港主要地產開發商皆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壓力。自2021年年中，數家中國房地產公司陸續爆發違約事件，進一步加劇了市場的不穩定性。在此背景下，投資者紛紛拋售新世界發展的股票與債券。據悉，市場的反應源於該公司在中國市場的快速擴張以及高槓桿策略，這使其財務狀況陷入高度脆弱的風險之中。
香港的地產開發商，作為當地的主要財富來源，自2022年升息以來，皆面臨辦公租金下滑15%和房價下跌20%的困境。事實上，就在今年7月，香港市民蜂擁而至認購新世界發展和遠東發展在啟德區合建的建案「柏蔚森I」，以低於市場銷售價格出售，創出該區域八年來最低水平。
不過可以關注到，近期香港藝術動態最飽受注目的除了K11的出售消息外，另外還有來自上海重要藝術博覽會之一的「ART021上海廿一藝術博覽會」，其創立於2013年，今年首次於香港舉行，迎來第一屆的「ART021 HK」。本次活動獲得香港「文化藝術盛事基金」的支持，該機構今年獲批高達1.788億美元的總額度，用以舉辦多項文化藝術活動，其中ART021 HK的專項資助額度預計達到1500萬港幣。
ART021展會現場。圖 / ART021 HONG KONG 提供。
其顯示儘管市場條件日趨複雜，香港官方依然在國際大型藝術活動和方面投注大量心力與資金，期盼透過公部門的力量挹注國際博覽會，使之提升當地藝術市場買氣。作為「文化藝術盛事基金」委員會主席的鄭志剛在展會開幕後表示，香港不僅能夠應對當前的挑戰，還將繼續在全球藝術與文化舞台上發揮舉足輕重的角色。即便關於K11藝術商城可能出售的消息引發市場關注，但他仍堅信，香港以獨特的區位優勢、深厚的文化積澱及多元的市場環境，將繼續吸引全球藝術界的目光與資本引入，作為全球藝術與文化樞紐的地位不會動搖。
ART021展會現場。圖 / ART021 HONG KONG 提供。
ART021 HK的舉辦呈兩面聲音，期間人潮踴躍，其中過半數為訪港旅客，許多畫廊表示銷售狀况超過預期；但是另一方面也有當地業界人士在社群平台上針對展會品質，以及政府資助對藝術博覽會的影響提出值得進一步討論的觀點。主要提及的內容像是在當前全球經濟氣候不佳、許多城市藝術博覽會銷售保守，以及香港本地藝博會已處飽和的情況下，是否仍需引入另一個博覽會？而該博覽會是否有足夠特色，能夠有別於其它藝博會品牌為產業帶來新活水？在此前的情況下，政府的介入假使只是提供資金以降低承辦活動的成本，對現行的香港藝術市場的幫助似乎有限。
在當前環境尚未明朗之境，藝術博覽會的路徑應當怎麼走、策略如何制定、品牌如何定位等，每一次的呈現都是在與市場脈動競速的一場賭局，難以拿捏，也難以說得準。但或許可以討論及聚焦的是，即使在難以生存的環境中，我們如何維持展會品質，政府以及美術機構的介入又能夠帶給來什麼樣的資源，使它不只是商業模式下的一場資本遊戲。疫情期間資金挹注能夠解決當務之急讓展覽續辦下去，但在疫情之後，我們似乎需要更長遠的目標來制定解套方法，做長期抗戰。
ART021展會現場。圖 / ART021 HONG KONG 提供。
ART021展會現場。圖 / ART021 HONG KONG 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