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與凱特如何走出「修圖門」爭議？

Photo Credit：截自　The Prince and Princess of Wales@YouTube

2024 年 12 月 19 日，英國王儲威爾斯親王夫婦──威廉王子與凱特王妃──遵循王室傳統於聖誕前夕發布聖誕卡，然而，BBC 等多家媒體報導卻稱卡片上的主視覺照片「揪心」（poignant，亦可解釋為「辛酸的」）。

從照片看起來，明明是溫馨幸福的五口之家，何來「揪心」之說？不僅如此，威廉王子在與媒體的訪談中，亦稱 2024 年為「最辛苦的一年」（註一）。

事實上，這一切正是因為 2024 年英王查爾斯三世、兒媳凱特王妃雙雙傳出罹癌，甚至凱特還是因深陷「修圖門」的公關危機，才不得不公開罹癌消息，當時王儲夫婦罕成媒體箭靶，慘遭部分媒體評為「需被詳加審查」的消息來源。

本文將為讀者透過案例，分析威廉、凱特近期如何逐步走出「修圖門」爭議的餘波盪漾，從容貌與健康等身體美學、人格形象等媒體塑造，瞥見英國王儲夫婦的「形象政治學」（註二）。

凱特王妃：揮別正襟危坐，化身長髮飄飄的電影女主角，但又貼近群眾

前述聖誕卡的照片被形容為「揪心」，是因為該張照片是截圖自肯辛頓宮（Kensington Palace，威爾斯親王和王妃官邸）於去年 9 月發布的影片。凱特王妃在此影片中宣布自己已完成癌症化療的療程，拍攝地點是位於英格蘭東部諾福克（Norfolk）的鄉間宅邸。

有別於之前在「修圖門」爭議下宣布罹癌時，她正襟危坐、正對鏡頭的拘謹模樣，這部「微電影」打破王室傳統，甚至像家庭紀錄片般描繪王儲一家五人在森林漫步、田野間野餐、海灘玩水，充滿家人擁抱、親吻的親暱畫面。凱特王妃的公開聲明轉為影片旁白，和鏡頭語言相得益彰，同時充盈著光明、溫暖的意象（聲明全文請見文末）。

凱特王妃的聲明大致指出，隨著夏季進入尾聲，自己完成化療如釋重負。她描述生命的無常、罹癌的艱辛，而這些讓她對人生有全新的體悟，也期待並承諾將盡可能重返公務；她與威廉一同感激眾人的支持，並表示持續與癌症病友並肩同行。

人生可能霎時丕變，我們得設法橫渡風暴怒海、踏上未知之路。

（Life as you know it can change in an instant and we have had to find a way to navigate the stormy waters and road unknown.）

影片當中也有一些耐人尋味的身體形象塑造。凱特王妃身穿洋裝、笑逐顏開，看來十分健康，秀髮隨風飄逸，她在林間漫步、弄草舞蝶，模樣像極了迪士尼動畫裡的公主。

圖／截自 The Prince and Princess of Wales@YouTube

同時，也有一些展現力量的時刻：凱特自行駕車，手握方向盤、控制檔位，有別於她之前太虛弱，需由母親代駕的情況，這也多少象徵重獲對事務的掌控力；她推路易王子盪鞦韆，力道明顯不小，也「身體力行」展現重獲健康。

2024 年 6-7 月溫布頓網球公開賽期間，凱特王妃和夏綠蒂公主聯袂出席，她身穿紫色洋裝（紫色是溫網的代表色），胸前佩戴紫色緞帶，而紫色緞帶傳統是為胰臟癌病人打氣、象徵希望的信物。圖／取自　The Prince and Princess of Wales@X

這部「微電影」上線後，收到各種評論。社群媒體方面，從肯辛頓宮的官方 YouTube 影片留言來看，多是好評，也有癌症病友表示從中得到撫慰。

大眾媒體方面，美國NBC新聞表示，報導王室新聞數十年來，這是前所未見的嶄新風格；王室觀察家強調，此舉一反過去王室希望維護「隱私」的作風，尤其未來的國王和王后在眾人面前展示親暱的舉動，更代表王室「大躍進」新媒體世代。

圖／截自　The Prince and Princess of Wales@YouTube

對於那些仍在自己抗癌旅程中奔走的人──我持續與你們同在，肩並肩、手牽手。黑暗之中能見光明，盡力發光發亮吧。

（To all those who are continuing their own cancer journey – I remain with you, side by side, hand in hand. Out of darkness, can come light so let that light shine bright.）

她在影片聲明結尾近似禱文的宣告，也體現在她回歸公務後籌辦最大的活動──一年一度的西敏寺「相聚聖誕佳音音樂會」（Together At Christmas Carol Service）當中。

她在這場盛會邀請了英國 Southport 暴力殺人事件遭刺死女童的家屬，以及癌症病患、社區志工與二戰老兵等等，盛會主題圍繞「和善」與「同理心」，並提倡「以愛代替恐懼」（love, not fear）。這些特質，也都成為她公眾形象人格塑造的一環。

2024 年底王儲一家出席由凱特王妃所主辦的「相聚聖誕佳音音樂會」，王子公主們燭光傳火的畫面還出現在該年英王聖誕演說的影片中。圖／取自　The Prince and Princess of Wales@X

威廉王子：希冀呈現「顧家」且「盡職操持公務」的未來君主形象

面對父王和妻子雙雙罹癌，威廉王子在南非開普敦參加他所籌辦的「捍衛地球獎」（Earthshot Prize）頒獎典禮時，描述 2024 年是「殘酷」（brutal）的一年。但他在至親罹癌的陰影下，仍努力照常執行公務、出席重要國際場合，例如去年 6 月在諾曼第盟軍登陸 80 週年上致詞、12 月在法國巴黎聖母院重啟活動上代表英國出席，與以美國總統當選人身分出席的川普會面。

除了「捍衛地球獎」外，威廉在 2023 年創立了另一個新的專案「Homewards」（有家可歸），希望解決英國隨處可見的無家者問題。去年 10 月，他還在肯辛頓宮的社群媒體 X 帳號發布受訪影片，正面回應有人質疑他是否「有資格」來解決無家者的問題（畢竟他一出生就是養尊處優的王子）。對此，他表示自己別無居心，只是想要讓大家都能有家可歸，並認為幫助有需要的人是他的天職：

如果我沒有善用這個角色，盡我所能影響、協助他人，那我還有何理由在這裡呢？

（Why else would I be here if I’m not using this role properly to influence and help people where I can?）

此外，在社群媒體上亦可見他去年不同時候身穿軍裝、貼近部隊生活的剪影，不僅希望營造英雄氣概（英王室的王子傳統上都須接受軍事訓練），亦在在凸顯王室以「公眾服務」作為延續的一大宗旨，這也符合本專欄前文對「認同政治學」的討論。

當然，BBC 新聞亦特別報導威廉王子也有自己的優先順序，因為從小失去母親，所以會把妻兒擺在第一位，接送孩子上學或看球。此外，報導中也明確引用威廉王子的話，表示他期許自己能用不同於以往王室的方法做事。

有趣的是，他在去年下半年開始，便以蓄鬍造型出席公開場合，也成為媒體的話題。《紐約時報》更是引用心理學家的分析，表示王子正處於人生和王室公務的轉捩點，希望略略展現強勢陽剛的面貌，以讓自己顯得更為成熟幹練，代表著「已準備好繼承王位」。

事實上，也有人在蓄鬍這點上做文章，表示哈利王子在自傳披露在自己婚禮上經女王允准可蓄鬍，而威廉王子當時結婚卻不行，故而嫉妒且大動肝火、兩人大起爭執（真相如何就見仁見智了）；因此，威廉王子蓄鬍可能也是一種宣示性的舉動。

不管如何，BBC 報導也特別指出：已故的女王伊麗莎白二世曾說：「我得被人看見，才能取信於人。（I have to be seen to be believed.）」威廉王子則是「更上一層樓」：「我得被人看見，才能帶來改變。（I have to be seen to be making a difference.）」王儲一家形象管理之重要性，可見一斑。

結語

不管對於英國王儲一家、甚或整個英國王室觀感如何，即便實質影響力逐漸式微且無政治實權，在多年歷史累積下，英國王室所牽涉的符號價值和公關操作，相信仍能作為一種「媒體識讀」的軟性教材，讓我們培養出明澈目光，能看穿當代五花八門的形象政治。

註一：「最辛苦的一年」會讓人憶起已故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二世，在 1992 年王室數個家庭經歷婚姻風暴和祝融之災後，描述該年為「最糟的一年」（Annus Horribilis）。

註二：「形象政治學」可視為「公關政治學」的核心之一，透過媒體公關的操作，從身體和人格層面雙管齊下，形塑公眾人物的形象。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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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王妃為何深陷「修圖門」爭議？──分析事件原委，與王室「字裡行間」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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