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被中國封殺的「不良」電影 暴力電影篇 (上) :《新宿事件》《自殺突擊隊》不准用番茄醬汙染中國人民的眼睛

「偉大的中國」，不管你是否對這個詞感到一絲噁心或是欣喜，它在好萊塢是一個人人相信的詞──預計將在 2020 年，中國將會成功地成為全球最大的電影市場。

事實證明，許多美國好萊塢電影在中國的票房，已經超越了美國本土的票房。好萊塢電影公司無不想盡辦法擠進中國市場的窄門，擠進去後才只是第一道難關：他們不知道門上的隱形鍘刀何時會落下。讓我們來細數 20 年來，偉大中國神奇的電檢制度，封殺了哪些你覺得稀鬆平常的好萊塢電影，其中某些電影被砍的理由，讓人徹底體會到中國政府之博大精深。

看不了只能 QQ。

好萊塢大片想推進中國市場？電檢窄門先篩一大輪

中國號稱有 14 億人民，這個數字是美國的 4 倍，簡單的算術，這意味著中國有更多的觀眾等著進戲院。但是，好萊塢的電影公司得先擠進中國的窄門：中國目前每年進口外國電影的配額僅有 38 部。雖然，像是中國民生銀行曾經預估，從今年開始，這個 38 部電影的配額會逐步以 30% 的比例增加。

但這仍然是僧多粥少的狀況：光是還沒結束的今年，好萊塢所謂「盛大公映」（上映院線數超過 3 千間廳院）的電影，就已經高達 84 部。更何況，北京當局已經開始對可預期的「海外入侵」提高防備，他們已經表示將扶植國內在地的影視產業，預計在 2035 年，每年中國自產電影將達到 100 部電影，而且每部電影票房都將預期突破 1 億人民幣（約 1,400 萬美金）。

市場裡有更多的電影，已經擠進窄門的好萊塢電影，還得面對戲院的排檔擁擠問題，但這些都不需要擔心──中國也同時預計拓展戲院產業發展。

中國電影院廳數已經是世界第一。

問題在於中國政府廣電總局手上的大剪刀，他們有各種理由對你提倡自由價值與進步概念的電影動刀，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他們從不公開告訴你被砍、被下檔的理由，一切下刀都來自「保護良善中國人民」的冠冕堂皇理由，但看看這些慘遭蹂躪的電影，真令人懷疑中國人是否嬌弱地受不了一點刺激？我們就從電影最刺激的一種類型談起：暴力電影。

1. 2009 年 《新宿事件》

《新宿事件》。

香港一直是世界影壇的東方明珠，「生猛」是影史對香港電影的第一個評價，生猛的視覺效果、生猛的暴力意識、生猛的角色性格，70~90 年代的香港電影打破了世界影壇的許多規則，催生出《駭客任務》(The Matrix) 等等這樣沿襲香江電影優良傳統的好萊塢電影。80 年代的《山狗》、90 年代的《烏鼠機密檔案》都是香港電影的暴力極致──不只視覺上暴力，意識形態上更是殘暴無情。

上映將滿 40 周年的《山狗》，幾乎沒有一張普通級的劇照。

但是你很難想像，到了 2009 年，香港電影已經不再那麼「生猛」了，卻還是有電影因為暴力的理由遭到廣電總局封殺：偉大中國最熱愛的巨星成龍製作兼主演，爾冬陞編劇兼導演的《新宿事件》，被認為「太暴力」了。

《新宿事件》。

《新宿事件》的票房慘烈，但是爾冬陞卻不願意修改電影，以符合政府當局的要求。問題是，這部電影的動作片段其實不多，所謂的暴力其實並不是電影的重點。問題也許出在故事──《新宿事件》描述成龍飾演的黑工偷渡到日本，只能在社會底層每況愈下，最終成為日本黑社會的打手。

《新宿事件》。

中國政府對亮晃晃的暴力固然不能忍受，對於這種暗喻中國貧富不均，逼得好兒郎出國做打手的寫實悲劇更無法忍受。

但有趣的是，《新宿事件》的新聞稿，卻不提放棄中國市場是被政府機關封殺，而是自我考量的結果：

「考慮到電影中涉及不少打鬥及暴力鏡頭，而內地目前沒有電影分級制，公映難免『污染』少年兒童。」

爾冬陞表示，

「曾經嘗試刪減更改暴力血腥鏡頭，但發現破壞了故事的結構，影響了影片質量，只好無奈對外宣布，徹底放棄內地市場。」

爾冬陞（左一）執導《新宿事件》。

問題是，從《新宿事件》的劇本看來，描述成龍在日本社會底層打滾的苦難人生，是電影的主體，他所遇上的人生地不熟、「自家人框自家人」等等慘遇，都只不過是非法移民日常的輕描淡寫而已，暴力在這部電影裡是必不可少的調味料。中國不是現在才沒有分級制度，籌備這部電影長達十年的爾冬陞，不可能不知道這個現實。

10 年過後的如今，爾冬陞表示：

「《新宿事件》的完整版一直在我的硬碟裡……那也只能在網上發行，也是過過癮而已。」

1. 2016 年《自殺突擊隊》(Suicide Squad)

《自殺突擊隊》。

《自殺突擊隊》的狀況就好懂多了，它即便在美國的宣傳，也是以黑色幽默與暴力元素掛帥。華納影業原本預定讓這部 DC 宇宙大電影推進中國市場──中國有著龐大的美國漫畫粉絲族群。問題是，通常在好萊塢電影在中國上映的兩個月前，公佈核准的上映日期。但是華納影業一直沒等到政府的公文，這個透明的軟釘子說明了一切。

「（廣電總局）認為這部電影不適合在中國發行。」

一位中國製片人表示。

《自殺突擊隊》。

有趣的是，《自殺突擊隊》在好萊塢已經因為分級問題造成一場論戰。最終《自殺突擊隊》的成品是 PG-13 分級，這與導演大衛艾亞 (David Ayer) 過去作品的 R 級風格大不相同，許多人認為他是被電影公司施壓之後才改變風格── PG-13 等級能招攬更多的觀眾。逼得艾亞親上火線回應：

「我們原本就預定以 PG-13 分級的尺度進行製作，這部電影原本就設定為這個分級。它挑戰尺度的邊緣、它很有態度、它有自己的生命……《自殺突擊隊》裡還有許多會讓觀眾嚇一跳的元素。」

《自殺突擊隊》導演大衛艾亞（右）。

諷刺的是，艾亞刻意站在 PG-13 分級線的邊緣，但看來中國當局認為他還是站得不夠裡面──《自殺突擊隊》對中國觀眾來說，跟 R 級一樣無法忍受，他們得在電腦螢幕上觀賞《自殺突擊隊》，才不會被哈莉奎茵 (Harley Quinn) 的球棒掃中眼珠……（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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