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前文)好吃的砂鍋魚頭,要選魚肉鮮美、沒有土腥味的大頭鰱魚頭,來找石門水庫內的漁民們就對了!這裡有全台唯一的水庫特有漁業產銷班,捕撈在乾淨水庫長大、味道豐美無腥味的活魚,深受老饕喜愛。(閱讀大頭鰱的故事,點選這裡)
石門活魚名聲響亮,但近年也面對消費市場改變、魚苗缺少等挑戰,在年輕人返鄉加入產銷班後,開展魚肉分切、食魚教育等多元作法,希望讓淡水魚永續餐桌。
獨特歷史背景,造就全台唯一「水庫內」漁業產銷班
聽到在石門水庫裡捕魚,許多人總會冒出問號:石門水庫裡不可以釣魚,為何會有漁民在這裡捕魚?
大頭鰱產銷班第二班班員劉文翔解釋,石門水庫的原址,其實是閩南、客家、原住民共居的地方,傍水而居的居民以捕撈、垂釣河中香魚等淡水魚維生,國民政府來台後,當地漁民更共組成大溪區漁會。後來,因興建水庫,居民被迫遷離、大溪區漁會只好解散,漁民就併入桃園區漁會。
桃園市政府農業局專門委員高明‧帕桑表示,當時被迫遷移的家戶可依《石門水庫捕撈孳生魚類及水產物許可管理要點》(以下簡稱「《石門水庫捕魚要點》」申請許可,繼續在水庫捕魚維生,後來發展出「大頭鰱產銷班」,成為少數在水庫的漁業產銷班。
此一獨特歷史背景,也讓石門水庫漁民有了「兩位老闆」。針對銷售漁獲、更新網具等部分,屬於桃園區漁會業務,但捕撈的主管機關,則是管理水庫的水利署北區水資源分署(以下簡稱「北水分署」),漁民除需遵守捕魚規範,也要配合水庫作業,例如若水庫要開作業船清淤,漁民要盡快收網,以免漁網被清淤船絞碎。
最天然的漁業行為,供應最鮮美的淡水魚
漁民在水庫裡捕魚,是否會污染水質?劉文翔解釋,根據《石門水庫捕魚要點》,漁民只能在特定的水域(阿姆坪),以較大網目的漁網捕撈大頭鰱等特定魚種成魚,且不能投放飼料、藥劑等,魚完全在天然環境下育成。
大頭鰱產銷班第二班班長徐盛達說明,石門水庫除禁止漁民養殖任何魚,只有北水分署、桃園區漁會等指定單位,才能放留規定的漁種在水庫,更規定至多僅能有 72 位漁民可在水庫內從事捕撈,漁民也不能在水庫旁直接宰殺、賣魚等,確保水庫水質乾淨不受污染。
劉文翔強調,因水庫水質相對穩定,加上有鰱魚等淡水魚防止水質惡化,石門淡水魚幾乎不會出現臭土味,不少較高齡、超過 60 歲的長者挑選淡水魚時,堅持選擇石門水庫的鮮魚,就是因石門水庫魚新鮮又好吃的形象深植人心。
石門活魚打出名聲,但石門湧現的活魚餐廳,卻不一定使用石門捕撈的淡水魚,為了防止魚目混珠,石門漁民共組產銷班,有些同時經營餐廳的漁民,會在店內張貼漁民證證明身份,也向產銷班員收購,確保消費者吃到真正的石門活魚。
年輕人返鄉活化產銷班,爭取登錄水產追溯條碼
產銷班的努力獲得桃園區漁會肯定,前總幹事陳義成表示,石門漁民「自愛也自立」,明白水庫環境、生態穩定,才能有穩定捕撈量,因此包含漁網網目、不捕撈不足重幼魚、自主監測魚苗等,都會自我約束,十分難得。
產銷班現在更進一步,申請讓石門水產品可被登錄於溯源系統,以獲得水產追溯條碼,讓石門淡水魚較有機會送至超市等通路販售,也能透過驗證證明產地。
此外,在劉文翔等年輕人返鄉加入產銷班後,帶入許多新作為,包含製作視覺化圖卡、教材,進入校園推動食魚教育,自立漁人fiynman 等線上社群,分享石門淡水魚歷史,希望保存當地悠久漁業文化。
高明‧帕桑觀察,大頭鰱產銷班原本因成員較高齡,營運思維難免守舊,但後來有劉文翔等新血加入,不僅去學習日本式殺魚技巧,更仔細切分、銷售淡水魚,維護「石門鮮魚味道較好」的印象。
主管機關管理消極,漁民擔憂生計
儘管有心青年返鄉活化產銷班,但仍面臨許多挑戰,劉文翔表示,除了主流市場減少食用淡水魚,北水分署的管理嚴苛,雙方缺乏有效溝通管道,讓漁民處處受限。
劉文翔舉例,因漁民無法自行放流魚苗,需由北水分署招標、委請魚苗業者投放。然而,近兩年都因預算不足招標失敗,北區分署卻未調整,導致魚苗變少,捕撈量也持續下跌。
另外,因水庫過往曾爆發藻華,不僅威脅到下游民生用水安全,也因易釋放土臭素的浮游生物過量,讓當時的淡水魚都產生明顯土臭味,無法正常販售。漁民建議北水分署增加魚苗預算,投放專食藻類的鰱魚,穩定水庫水質與捕魚環境,但多數沒有下文,讓漁民感到十分不平。
漁民:北水分署可與漁業署等合作,勿忽視漁民權利
劉文翔呼籲北水分署,「不懂漁民,也不要忽視我們」,應在放流鰱魚等意見上多跟漁民溝通,甚至把管理權限給予漁業署等漁業主管機關,以維護漁民基本捕撈權益。
楊順德認為,如果石門水庫有穩定的草魚、鰱魚等淡水魚資源,不僅讓水庫擁有漁業附加價值,更能維持水庫生態平衡,防止藻華等現象再發生。他建議,北水分署可與淡水養殖研究中心、漁民合作,讓後者可協助石門水庫的淡水魚苗繁殖、放流、數量調查等,北水分署也能給予漁民更合理的捕魚環境,水庫管理可以更穩健。
北水分署:放流魚苗「不是為了給漁民」
針對石門漁民的意見,漁業署回應,石門水庫准許捕撈漁獲,屬於水庫管理特別許可事項,相關規範僅能由主管機關的北水分署決定。漁業署補充,日前已有收到大頭鰱產銷班與個別漁民申請水產品追溯條碼,希望推動產地認證,後續會進行審核。
北水分署副分署長郭耀程強調,水庫中的淡水魚本就屬於北水分署財產,種類與數量都有權利管理,雖已連續兩年放流魚苗標案流標,但經過評估,水庫中的淡水魚族群沒有明顯失衡,加上北水分署放流魚苗「不是為了給漁民」,並沒有必要因漁民捕撈量變少就重新招標。
郭耀程也表示,因現在沒有魚苗業者量產鰱魚魚苗,北水分署暫時不會增列經費用於投放鰱魚,「相信有其它魚有相似功能」。針對漁民認為魚苗不夠導致生計受影響,郭耀程表示,過去並未聽到石門水庫管理中心回報漁民訴求,如果漁民認為在水庫捕魚效益低,「可以到別的地方捕魚」。
青年漁民:將在政策平台發起倡議,要求積極與漁民對話
針對北水分署回應,劉文翔直言,過往漁民多次針對放流魚苗等議題,向北水分署建議、溝通無效,最後只好請立委等出面協調才會改善。而近年產銷班多次向石門水庫管理中心表達意見,卻無回報到北水分署,更顯得政府部門溝通失靈。
劉文翔強調,既然北水分署「不顧漁民死活」,後續漁民預計將在公共政策網路參與平台發起倡議,要求增加放流魚苗數量、積極與漁民對話等,希望北水分署重視漁民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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