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一到,人人都將成為粽子富翁!粽子除了會引起南、北部大戰之外,此時也是一年當中,糯米需求量的最高峰,但是糯米不僅有圓型米、長型米,甚至還有紅、白、黑三種顏色,究竟哪一種才能用來包粽子?
圓糯米正式名稱叫稉糯稻,多被用來製作看不到米粒原形的麻糬、湯圓或粿類;長糯米叫做秈糯稻,一般會製成如粽子、飯糰、油飯等仍可看到米粒原形的食品。近年國產糯米種植面積逐漸下滑,進口糯米佔一定市場比例,消費者在購買糯米或相關糯米產品時,是否曾想過自己可能是吃到進口糯米?國產與進口糯米吃起來又有何不同?
糯米有圓、有長,乳白色不透明是最大特徵
糯米分為圓糯和長糯,台南區農業改良場嘉義分場分場長陳榮坤解說,圓糯米的正式名稱叫稉糯稻,長糯米則叫秈糯稻,目前全台種植面積最廣的圓糯品種是「台稉糯3號」,長糯則是「台中秈糯2號」。
如何辨識糯米與白米?「顏色是兩者外觀最顯著的不同」,陳榮坤解釋,糯米米粒呈完全不透明的乳白色,白米一般則會是略帶白色的透明狀。他補充,有些白米米心會有乳白色不透明的區塊,學理上稱之為「白堊質」,這部分攸關米粒品質,與它是否是糯米無關。
除了白糯米之外,市面上另外還有黑糯米和紅糯米兩種,陳榮坤指出,黑糯米又稱為黑米、紫米,與俗稱紅米的紅糯米,都是只有除去稻殼的糙米,米粒與普通糯米一樣呈乳白色。黑糯米的米糠層因含有花青素,所以呈黑紫色;紅糯米的米糠層則含有類黃酮,因此呈紅褐色。
長糯米扎實做油飯,圓糯米軟Q做湯圓,粽子兩種米都可
圓糯米與長糯米不僅有外型上的差異,兩者在特性與使用方式上亦有不同,陳榮坤指出,長糯米經過蒸煮之後,仍可維持米粒形狀與扎實口感,一般會用來製作肉粽、米糕、油飯等,仍可看見米粒原形的食物;圓糯米則因米心軟、黏性高,蒸煮過後口感偏軟爛,普遍會被磨成糯米粉用來製作口感軟Q的湯圓、麻糬或鹼粽、紅龜粿等,完全看不到米粒原形的食品。
聽聞糯米必須用陳米,不能用新米?陳榮坤解釋,陳米的水分含量普遍較新米低,經過蒸煮後的黏度會因此降低,使用陳米既能維持Q彈的口感,又比較不會黏牙,坊間才會流傳「要使用陳米來包粽子」的說法。
陳榮坤補充,雖說粽子多是使用長糯米製作,但全台各地會因風俗或作法不同,而有使用圓糯米包粽子的習慣,所以即使長糯、圓糯有各自的特性,但使用上仍以消費者的習慣與喜好為主。
在府城台南已傳承百年的傳統糯米甜品「米糕栫」(「栫」音同「見」),由糯米混合糖製作而成,是早期台南普渡或建醮時才會出現的獨特供品。目前全台僅存兩家會製作米糕栫,而普濟殿前黃家米糕栫是其中之一,它的第三代傳人黃銅山解說,長糯米的口感較Q、有嚼勁,一直是傳統製作米糕栫的主要原料,而且必須使用存放兩年以上的國產舊米製作,新米普遍含水量過高,容易造成米糕栫過於軟爛。
支鏈澱粉是糯米具黏性、難消化的關鍵
平常人們食用的蓬萊米,營養組成跟糯米有何差異?主要在於直鏈澱粉和支鏈澱粉的組成比例上有所不同。陳榮坤指出,長糯所含的直鏈澱粉只佔整體的5至8%,圓糯更在1%以內,相較蓬萊米的直鏈澱粉在15至20%,明顯少了許多。
直鏈澱粉的型態,就像沒有樹枝的樹幹,僅由一個個葡萄糖分子直線排列而成;支鏈澱粉則像是充滿樹枝的樹幹,除了有葡萄糖直線排列的主幹外,還連著許多錯綜複雜的葡萄糖分支,如同路邊作為綠籬的灌木叢。
「支鏈澱粉的多寡會影響米粒的黏性」,陳榮坤解釋,因為支鏈澱粉的結構比較複雜,所以支鏈澱粉含量較高的糯米,在蒸煮過程中不易水解,呈現黏稠狀,當人體吃進一整塊黏稠的糯米團,停留在消化系統的時間較長,可能會刺激胃酸分泌而造成不適,這也是一般人認為糯米「難消化」的原因。
人體消化「支鏈澱粉」所需的時間較「直鏈澱粉」長,但消化支鏈澱粉「分支」的速度會快於消化直鏈澱粉的速度,因此食用糯米之後,血糖上升速度會相對更快。陳榮坤提醒,適時、適量食用糯米製品,可避免血糖波動過大造成的不良影響。
糯米種植面積下降,社會變遷是主因
據農委會統計,長糯米近20年來的種植面積減少了9%,圓糯米則遽減了72%,陳榮坤指出,「米食習慣的改變,是糯米種植面積下降最重要的原因」。
陳榮坤解釋,長糯米製品如粽子、油飯或飯糰,在台灣人的日常生活中仍相當普遍,但作為過去農業社會過節、祭祀必備的圓糯米製品,如年糕、牽仔粿,已在社會的劇烈變遷下,因過節氣氛淡薄或儀式簡化而式微或失傳,目前較大宗的品項僅存湯圓與麻糬。
糯米種植面積持續下滑的原因,除了國人飲食習慣改變、農業勞動力老化和缺工問題嚴重外,中華民國米穀商業同業公會全國聯合會常務理事、臺南市稻米運銷合作社理事主席林漢鼎亦表示,近年不斷擴張的工業區、科學園區,造成農地不斷流失,與他長期契作的農民,便有部分因為土地徵收或賣掉土地而不再耕作。
台灣糯米香氣、口感大勝進口糯米
農糧署糧食產業組組長林傳琦指出,「台灣全年糯米需求量約在7萬8千公噸至8萬多公噸之間」,其中長糯米因國人飲食習慣的緣故,需求量、產量與進口量皆高於圓糯米。另外,依農委會統計,國產產量與進口量的比例約為七比三左右,越南、泰國等東南亞國家是主要糯米進口國,台灣每年約進口近兩萬公噸的糯米。
進口糯米對台灣糯米產業有一定的衝擊,林漢鼎說,「進口糯米比國產的便宜,價差有時候可以差到每台斤7到8元左右」,據他觀察,市面上使用台灣糯米的比例大概只有三、四成左右,許多農民因為種糯米賺不到錢,而選擇轉作其他作物或休耕。另有多位糧商或下游加工業者亦指出,部分肉粽或油飯等大型連鎖店和知名老店,因為對糯米的需求量大,或多或少都會參酌使用進口糯米。
「台灣糯米有特有的香氣,而且黏性高,吃起來口感相對好;進口糯米煮起來會糊糊的、不Q,口感較差」,林漢鼎強調,部分在意的店家便因此堅持只使用國產糯米。
泰國糯米較大顆,越南糯米疑似台灣外流品種
專賣台灣米的正合米行老闆侯廷松指出,泰國進口的糯米,因體型較國產的更大、更粗,因此可從視覺上來辨別,但越南進口的糯米,因品種疑似由台灣外流,無法直接看出差別,須仰賴DNA技術判定。
在台南飄香超過一甲子的保安路米糕,始終只使用國產糯米,每天最少會用掉兩斗米。老闆表示,進口糯米製成的米糕,不僅米粒軟爛,也缺乏糯米應有的Q彈口感,最重要的是,「進口糯米缺乏國產糯米特有的香氣,做出來的米糕品質落差甚大」。
記者詢問多間粽子專賣店,多數皆表示不清楚自家使用的是進口米抑或國產米,只有少數幾間強調自家絕對是使用國產糯米。
國產糯米仍具競爭力,以進口米混米會被罰
雖然國產糯米的生產成本與價格高於進口糯米,不過仍具競爭力。陳榮坤分析,國人的糯米需求量仍維持穩定,這意味著需要有人持續投入生產,而目前我國對糯米的進口採配額限制,能維持國產糯米的市場占比,並降低進口糯米的價格優勢。此外,國產糯米帶有的特殊香氣,使部分消費者與商家願意買單,這更是國產糯米重要的競爭優勢。
林漢鼎強調,國產糯米並非夕陽產業,若能維持現有農民與糧商的契作運作模式,依然會有人願意投入糯米種植。
針對過去市場上曾出現進口糯米混充國產糯米販售的情況,林傳琦表示,農糧署除每個月固定會進行稽核外,也會運用DNA技術比對糯米品種是否與包裝標示相符,若有混米行為出現,將依《糧食管理法》裁罰,最高可罰1500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