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芮颱風不僅收走了水稻,還收走了台東釋迦、雲林蒜頭及花生。農業部統計,至今 (1) 日下午 5 點,康芮颱風造成農損已達 2 億 7739 萬元,前五大受損作物中,蒜頭損失金額暫以 4115 萬元居冠、釋迦損失則以 3237 萬元位居第二,落花生損失金額 1582 萬元位列第五。
現在釋迦正值開花、結果期,康芮颱風吹落了花、吹歪了樹,樹上的果實通通被打落,鳳梨釋迦及大目釋迦都嚴重減產。許多二期水稻轉作的雜糧,如高粱、蕎麥,也是本次苦主,受災地區涵蓋東西部,高粱尚有保險可止血,蕎麥則無保險可分擔壓力,有農民原本因前一次颱風、豪雨重新播種,但卻又被康芮颱風吹倒、淹沒,損失上看七位數。
雲林花生、蒜頭也已註定明年減產,高濃美濃的紅豆、蘿蔔更全軍覆沒,山區因土石流而滿目瘡痍、道路坍方,東部漁港則一片狼藉。
台東釋迦被吹落地,在樹上的果實變黑、降級
台東不僅稻米受損,許多果樹也被康芮蹂躪,釋迦災況尤其嚴峻。台東地區農會總幹事李建通說明,不論是大目或是鳳梨釋迦,此時正值開花與結果期,康芮不僅把果樹吹得東倒西歪、枝條斷裂,樹上的花與小果都被打落,大目釋迦幾乎無花;鳳梨釋迦若預計在 12 月至 1 月收成,因果實較大,較能抵擋風雨,但也多出現外觀黑化等等損耗,至於預計過年後產出的小果則多被吹落。
「今年釋迦產業重創」,李建通坦言,康芮來得晚,大目與鳳梨釋迦的花季已過,釋迦農縱使盡快復耕,果樹也無法重新開花,而且釋迦相當重視賣相,殘存的果實稍有黑斑、壞疽,售價都會大打折扣,他粗估今年釋迦受損率「恐怕有 95%」。另外台東酪梨、香蕉等作物也都傳出植株斷裂、落果等災情,果農損失慘重,他呼籲政府應盡快啟動台東天災救助申請,讓果農度過難關。
「颱風來得『很是時候』」,班鳩番荔枝產銷班班長陳進憲說明,康芮過境剛好是大目釋迦小果期、鳳梨釋迦小至中果期,此時經過風吹雨打,果實沒有被打落,也多黑化、受傷,後續落果率仍高。目前釋迦整體耗損率約 30%,但他指出,釋迦果樹多被颱風吹成「禿頭」,沒有葉片、甚至倒伏,植株相當衰弱,也無法再供給養分給果實,產量只可能再下探,不可能止損。
即使較大顆鳳梨釋迦撐過颱風,也因與紙袋、樹葉摩擦,外觀多有摩擦、黑斑,後續也難再長大。陳進憲解釋,釋迦多用於送禮,相當注重外觀,賣相不佳、較小顆的釋迦,拍賣時至少都會下降一級,「價差至少 30%」。然而釋迦開花期至晚在白露後一個月內,此刻不會再開花,果農只能盡快替釋迦修剪、醫治。他希望政府盡快給釋迦農災損救助,彌補復耕與減產的花費。
花蓮雜糧大面積泡湯,產地希望有農業保單
花蓮雜糧狀況不比水稻好。好生活農業生產合作社理事主席王彥棠說明,合作社主要於花蓮壽豐等地種植水稻、雜作,今年第二期作高粱、蕎麥、大豆總種植面積約 105 公頃,在康芮過境後,雜作田全部受害。他解釋,像高粱正準備採收、大豆多在開花與結莢、蕎麥則處在幼苗期,結果颱風讓田間全泡水、植株不是倒在水中,就是已經發爛,都無法收成,「折損率恐怕有 95%」。
王彥棠表示,康芮破壞力強卻來得晚,接下來氣候日長短、溫度低,不管是大豆還是高粱都無法再重種,田間復原後只能考慮短期蔬菜;蕎麥因為嗜冷,加上剛種植不久,「較有重種機會」,但此刻種植,勢必會影響社員春節休息,甚至干擾隔年第一期作排程,令他也相當為難,考慮跟契作收購方討論,能否通融這次合作社沒有蕎麥可供應。
合作社正在勘災,準備之後申請天災救助,但王彥棠指出,即使雜作有天災救助,也僅能彌補農民當下損失,後續復耕等花費仍要再想辦法貸款。西部高粱農可投保保險,但花蓮因雜作面積小,保險公司認為理賠風險高,不願開放花蓮農民投保,他希望政府能協助,讓花蓮農也有機會投保雜作保險,「投保金額高一些無妨,有的話就願意保」。
西部雜糧同樣慘兮兮,中華民國稻作協會理事長陳燕卿在桃園市大園區經營「大賀米」,今年颱風輪番上陣,令他欲哭無淚。下半年的二期作,陳燕卿轉種高粱及蕎麥,前兩次颱風帶來風雨,一再打亂工作進度,9 月初種下的高粱,長到 60 公分高時,遭遇豪雨淹水,10 月中旬重新種植,並種下蕎麥,本週高粱已結完穗、蕎麥也有3、4 公分高。
西部雜糧:復耕又遭重擊,損失上看百萬
陳燕卿種有 15 公頃蕎麥、23 公頃高粱,全部因康芮颱風趴在地上,每公頃種植成本至少要 2、3 萬元,兩次種高粱、蕎麥讓他損失超過 200 萬元,且無貨可交給客戶,失信於人讓他痛苦又焦慮。此外,高粱尚有保險可減少損失,但蕎麥目前並沒有保險,陳燕卿表示,雜糧作物都是大面積栽培,種植、採收都是重本,禁不起接連農損,希望農業部能儘早開發保單,讓農民有保障。
雲林縣農業處處長魏勝德則表示,雲林縣的食用玉米和硬質玉米是本次風災苦主,但也有水稻倒伏問題,雲林二期稻作正值灌漿期,倒伏後若不馬上割下,便會穗上發芽。不過就算沒有穗上發芽,水稻濕度極高,產地價也不會好,詳細農損數字還在統計中。
雲林花生、蒜頭確定減產,美濃紅豆、蘿蔔全數泡湯
雲林的花生、蒜頭同樣是受災戶。中華民國落花生產業協會理事長丁明貴表示,現在花生已開始採收,兩週後是盛產期,地上部的枝條被風吹得搖晃,地下部的花生會變小,雲林縣是花生重鎮,他預估此次風災會導致花生減產約一至兩成,也會拉高產地價。儘管確定減產,但現在距離新曆年只剩兩個月,部分業者正在觀望,打算多等一段時間、買進口花生來打壓國產花生價格。
丁明貴分析,目前帶殼花生產地價為每台斤 44 至 46 元,對業者來說,價格偏高,但農民因減產而收入減少,脫完殼的本土花生仁每台斤落在 88 至 90元,配額內的印度脫殼花生仁則為 66 至 68 元、配額外則是 70 至 72 元,國產與進口花生的價差相當大,希望農業部能控制進口花生基準量,避免農民遭遇「減產又低價」的窘境。
海口農糧生產合作社理事主席林煌智受訪時,停電的家剛復電,昨日停電,他提前準備的行動電源派上用場,電量用到今日已見底,他在蒜頭田拍下最後一張照片後,手機自動關機。目前正值蒜頭種植期,預計明年 3 至 4 月採收,但接連而來的颱風讓蒜頭田一再吹風泡水,明年必定減產。
林煌智細數,922豪雨造成淹水、山陀兒颱風帶來強風,讓蒜頭彎腰,後續帶來的鹽霧影響了生長。康芮颱風則先是吹北風,接著吹南風,強勁的風速讓十幾公分高的蒜頭短時間內翻了 180 度,硬生生折腰,「明年一定減產,蒜頭也會變貴」。即使國產蒜頭漲價,來自埃及的進口蒜頭也因紅海危機,運輸時間及費用都變高,貿易商靠進口蒜頭打壓國產的機率並不高。
美濃紅豆及蘿蔔也全軍覆沒,高雄市美濃區農會總幹事鍾清輝沮喪地表示,山陀兒颱風過後,美濃天天都在下雨,濕搭搭的土壤難以整地,勉強種下會造成根腐等病害頻發、難以發芽。好不容易上週天氣轉晴、土壤濕度降低,紅豆、蘿蔔成功播種,此次康芮颱風帶來大雨,所有紅豆、蘿蔔都泡湯,連同年底的白玉蘿蔔祭都無法舉辦,美濃的觀光收入銳減。
山區滿目瘡痍,道路坍方
康芮遠去,各縣市都忙著勘災、巡田、復耕,但風雨不僅造成許多農田、果園在泥沼中,連一般道路都充滿砂石、甚至坍方,農民想去田間也難。想稻家負責人林駿宏就表示,他與許多部落居民的稻田附近都還淹水,想深入農田復耕相當困難。瑞穗鶴岡柚農吳聲明則表示,現在雖不是文旦產季,但鶴岡因颱風停水、停電、道路充滿土石,無法出門,他擔心果樹受損,卻也無法到田間查看實況。
台中、南投受颱風影響雖然較輕,但和平、仁愛等山區道路因為風雨而坍方,影響通行,更讓農民無法巡田、勘災。和平區公所產業觀光課課長吳以山表示,和平山區自凌晨就颳起大風,如果果樹恰巧在迎風面,就可能會嚴重落葉、落果,但松東巷等路段坍方,不能通車,目前也很難掌握實際災況。
和平區今日仍停班停課,但吳以山補充,不論是甜柿、梨子或蘋果,都有可能在這次強風下遭殃,折損率有可能在 20 %以上。尤其最近是高山蘋果產季,接下來會特別關注蘋果出現風害、落果等情況。
台東船隻翻覆,漁港一片狼藉
康芮造成濱海地區潮水暴漲,部分漁港的漁筏毀損、翻覆。台東縣政府農業處漁業科科長陳文泰說明,雖然漁民在颱風來臨前已讓船隻入港避災,但康芮過境時恰逢東海岸滿潮,如長濱、小港、金樽等漁港潮水位滿溢,因此有多艘膠筏翻覆,甚至沉沒,也有漁船因強烈碰撞而受損。像長濱漁港就有十幾艘漁筏翻覆、兩艘沈沒。另外潮浪也夾帶大量漂流木等雜物,漁港進出動線受阻。
陳文泰表示,目前台東縣政府確認康芮造成漁筏翻覆、毀損等共約 30 艘,各地漁港今日先將受損船隻拖吊上岸,後續將再耗費兩、三天清理漁港雜物與下沈船隻,確保漁港通暢,漁民才能安全出海。陳文泰強調,船隻受損的漁民將暫無維生工具,台東縣政府會向農業部爭取補助,協助這些漁民度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