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半年之後的 YoungLee,你可以回來看這部影片,不管你現在還有沒有在節目裡面。如果還有的話應該滿屌的。好啦祝一切順利。You see me there right?」2021年 YoungLee 在《大嘻哈時代》總決賽舞台,播出比賽之初拿到入棚資格時,錄給半年後自己的影片,完成動人演出,最終拿下冠軍。
時間過了3年,如今 YoungLee 推出首張專輯《最像你的決定》,他曾被冠軍頭銜束縛,現在終於能平常心看待這樣的標籤,不必撕下,也不必在意他人眼光。若要向剛拿冠軍的自己說句話,他思考得很認真,停頓一下才緩緩開口:「我會說ㄍㄧㄥ過去。真的要ㄍㄧㄥ過去,才會看到自己做專輯、發專輯的那天⋯⋯不管什麼階段,都希望自己可以走過去。」
從熱音社鼓手,到重振嘻研社
現年26歲的 YoungLee 饒舌啟蒙於國中,聽 Dudu King 的 mixtape《驚奇盒》,尤其 Boom bap 風格的〈燙口貨〉促使他有了玩饒舌的想法;大學加入嘻研社接觸創作,並在大一決定休學做音樂。有趣的是,他的經歷也是彎彎繞繞,剛進大學發現嘻研社已廢社,後來在因緣際會下認識創社社長,才與朋友合力復社。然而他最先加入的其實是熱音社:「我單純是為了一個想甩長頭髮打鼓的夢才去的。」
YoungLee 自小就極有表演慾,國中時常去家附近的電子遊樂場,羨慕別人玩爵士鼓的機台總被人群圍繞:「之後我都在早上11點沒人時坐在那,練到我覺得遊戲不會因為中途被扣分而強制結束,就趁晚上人最多時,像我看到的那個人一樣走進場。我喜歡那種表演的感覺。」他說得繪聲繪影,超強畫面感,讓人會心一笑。
從 My Chemical Romance〈I Don't Love You〉、Guns N' Roses〈Welcome To The Jungle〉等西洋搖滾,到傷心欲絕、隨性等台灣樂團,YoungLee 難忘在熱音社和同學組團開歌單,大家很享受 cover 愛歌的快感。「我們開過傷心欲絕〈也許我見不到你了〉,歌曲本來只有兩分多鐘,那時團裡有很會吉他 solo 的學長,我們直接開了一個64個8的長度給他 solo。雖然是 cover,但我們都會試著把一些好玩的點子放進表演,這樣的經驗也刺激我更想嘗試其他種類的演出。」
如今 YoungLee 也以饒舌歌手身分多次與樂團合作。2022年和恕樂團還有至親好友阿兄喬治在大港開唱共演,沸騰的心情恍如昨日:「現場我其實有點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但感覺樂團成員、台下的人也跟你一起躁動,喬治還情不自禁把吊䘥脫掉像牛仔一樣甩,整個現場能量很不受控,我很喜歡。」同年也和 Robot Swing 合演浪人祭,與恕樂團的合作風格相比,兩者分別可說是一收一放。YoungLee 讚 Robot Swing 默契俱佳,讓他在舞台上很安心,彷彿有種能量在彼此之間互相流轉,自己的聲音也像一種樂器,與其他團員相互配合,跟獨自站在舞台的氛圍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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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刺青學徒機會,賭一把饒舌夢
看似勇敢、有魄力的背後,YoungLee 其實有過很多糾結。踏上饒舌路前,他高中就讀廣告設計科、大學讀視覺傳達設計系,決定休學的那幾年,YoungLee 邊打工邊做音樂,還懷揣當刺青師的夢想,努力準備作品集、投給刺青店,與此同時接到饒舌比賽「可可幫嘴砲學霸」的消息,儘管心力偏重刺青,他還是與學弟妹組隊征戰,結果一舉拿下冠軍,讓他對饒舌的熱忱再次燃燒。同年12月,他收到刺青店的回覆邀請,面對憧憬的兩條路,YoungLee 陷入天人交戰:「都是一直很想做的事,但我知道我只能選一個。」就像遊戲主角,不斷觸發新的篇章展開——一個月後《大嘻哈時代》釋出報名消息,接下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YoungLee 回憶:「我覺得沒有理由不去,就參加了《大嘻哈時代》。」
冠軍之後呢?YoungLee 陷入綿長的迷惘。也在這樣的狀態,不同於2020年氣焰爆棚的 Mixtape《Check my YoungLee style》,2024年首張專輯《最像你的決定》誕生了。「《Check my YoungLee style》像在做自己,《最像你的決定》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不是在很自信的情況下創作的,過程很拉扯,比較像找自己的過程。」
此外,YoungLee 也首次擔綱製作人角色,與多位製作人聯合勾勒作品顏色。他分享帶有 Drill 色彩的〈壁虎窩〉原是陰沉的 Trap ,與製作人討論歌詞契合性時,才改頭換面成現在的曲風。〈北部來的孩子不怕冷就像成功的孩子不怕等〉以 freestyle 發想,讓人隨旋律跟著 YoungLee 的思想流淌。〈兩隻壁虎〉則嘗試將主歌應該饒舌的部分挖掉,改讓 DJ 刷碟,「讓這首歌彷彿是 DJ 在饒舌的感覺。」可見 YoungLee 充滿野心,展現更多創意與驚喜。
變身「壁虎奧特曼」,與過往榮光和解
「想不斷創新」的想法是把雙面刃,YoungLee 以最擅長的 Boom bap 寫就的〈磨得更LEE了〉,其實是耗時8個月、卡關最久的歌。「〈磨得更LEE了〉完成前,我想的是不要做以前做過的曲風,督促自己做些嘗試。直到經紀人建議我做一首擅長的,才驚覺:對啊,雖然 Boom bap 以前做過,但確實是我最擅長的,那為什麼專輯不能有呢?」原來有時鑽牛角尖的只是一個點,周旋老半天,最終答案近在眼前。
「他還在原地轉啊/撕不下的標籤/問土地公怎麼辦啊/他雙手插在腰間/點根337抽的還是那包菸/他知道他最擅長的從沒寫在履歷/想走的漫長想著該往哪裡去」YoungLee 用純粹直白的方式唱自己的故事,引聽者共鳴。歌曲中 YoungLee 還把多位啟發他、助他「磨得更 LEE 了」的音樂人作品引用進歌詞,舉凡蛋堡、國蛋、MC HotDog、參劈⋯⋯相信聽者也能從中挖掘品味。
而在《最像你的決定》主打歌〈郭孟寧〉MV,YoungLee 創造名叫郭孟寧(諧音 Good Mornig)的「壁虎奧特曼」,年輕時打贏蟑螂博士一戰成名,然而勝仗卻在牠心中長出心魔——說到一半 YoungLee 有些不好意思,他笑稱自己走火入魔般寫了一堆設定與劇情,然而也正因鉅細靡遺更為生動。他繼續解釋:「壁虎奧特曼都有個特性,發現自己快打不贏對手時,可以選擇斷尾逃生。但郭孟寧當初是在沒斷尾的情況,打贏很強的對手。心裡就一直很害怕,下一場戰役要是斷了尾巴,支持牠的人會不會覺得,啊,牠已經沒有像以前那麼強了。」
MV 以動畫呈現壁虎奧特曼的光榮與掙扎,搭配 YoungLee 唱著:「今天會更好嗎/每當我睜開雙眼/這一切還能比昨天更糟嗎/郭孟寧/不管夜再漫長/終究都會等來一句/郭孟寧」。MV 最後,郭孟寧看見黑化的自己,發現原來壓力源頭不是眾人眼光,而是心底深處的心魔。
YoungLee 證實,確實將自我投射到「壁虎」這個形象,目前移居台中的租屋處,就是他放鬆舒適的「壁虎窩」,花大量時間獨處,寫出這張專輯大部分曲目。他通常以一、兩句歌詞開始延伸,再進行編曲;偶爾反過來先找 beat 進行「直覺上的練習」,拿起麥克風 freestyle,唱出不經潤飾的真性情。他坦承做專輯的過程需面對焦慮的心魔,這時會邊聽528赫茲的脈輪音樂邊讀書,或是訓練自己在畫畫、跳繩時集中注意力,靈感就容易在這時跳出來。特別的是,他也隨身攜帶保生大帝的護身符,現在他還是保生大帝的「頭家」:「我4月參加了保生大帝的生日,結果成為保生大帝的『頭家』,也就是在下次生日前要幫忙神明在廟裡處理大小事。」過往曾把土地公寫入詞,他也表示有機會在往後作品,讓大家看見保生大帝的身影。
「比賽完後,我開始一直想,是不是得做讓大家覺得『這個才像冠軍』的決定?」完成專輯後,YoungLee 逐漸不受這樣的心魔影響,談起未來,種種標籤不再是阻礙,而像行李箱上的貼紙,只代表了旅程的紀念。思考總是跳脫框架飛入雲霄,YoungLee 默默嘗試各種可能,例如在中秋節發布〈宇宙大爆炸遠古蛋黃酥漂流記〉,脫胎自與朋友的閒聊。而他們竟就跑到華山文創園區的《超人力霸王英雄展》,在1比1還原的駕駛艙取景拍攝,YoungLee 語氣認真卻莫名引人發笑:「展期很緊迫,緊接著又是中秋節,如果沒去到展,或是中秋節趕不及發,就沒辦法完成。但非常好玩!」走得相當前面作品,也可見 YoungLee 不設限的創造力與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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