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7日,日本打工兼職媒合平台Timee(タイミー)一則徵才訊息引發網友們的討論,「喜歡深夜散步的人必看!在晚上尋找貓咪的打工,星期六凌晨1點30分至4點30分,實領7500日幣。」
工作內容顯示,只需要沿著指定的路線,並在地圖上標記「貓」出現的位置即可。注意,為了防止訊息洩漏,工作時會收走您的手機,我們需要能夠服從指示的人。
此篇徵才訊息發布後,隨即在網路上引發討論,質疑這是非法暗黑打工(闇バイト)的工作內容。雖然平台隔日即刪除此訊息,但也引發網友批評,暗黑打工已經赤裸裸地出現在公眾視野中。
「貓」是江湖黑話?
根據《FLASH》報導,該貓咪打工徵才訊息引發了諸多猜測。在日本黑道或準暴力團術語中,「貓」常用於指稱高級轎車,而監視攝影機則會用「貓」或「鳥」做代號。
雖然這篇貼文未直接證實是暗黑打工,但東京警視廳淺草署調查員分析,工作內容極有可能是在地圖上,標記出停放高級轎車的住宅。如果深夜有停放車輛,就能確認車主的作息,之後再計畫於那段時間犯案。預先沒收打工者的手機則是為了防止留下證據。
為什麼「貓」會被當作江湖黑話呢?根據日媒《maidonanews》報導,這是源自於美國的網路用法,因為鍵盤R的旁邊是T,所以當輸入CAR(車)時,很有可能不小心按錯,變成CAT(貓)。因此,貓成為LEXUS等高級車輛的代稱。
應徵容易,退出難
近年,暗黑打工的氾濫已經成嚴重的社會話題。根據日本警視廳數據,2023年1月至7月間,因特殊詐欺而被逮捕的嫌疑人中,有46.9%是因「透過社群媒體應徵暗黑打工」而成為取款車手,且每五名取款車手就有一名是未成年。顯示,暗黑打工已經深入年輕人的生活。
根據《時事通信社》報導,10月22日,東京警視廳以涉嫌非法拘禁、勒索未遂為由,逮捕了六名中國籍人士。根據警察說法,該名同為中國籍的受害者,在同學的介紹下開始從事,非法分類電子菸彈的暗黑打工,最後卻被23歲的主嫌勒索金錢,迫使他簽下750萬日圓的借據。過程中甚至拍攝了受害者的身分證件,並以此威脅說:「我們知道你在中國家人的住址」,以及「你逃不了,因為我們有你的借據」。
高薪和看似簡單的工作內容,是吸引年輕人加入暗黑打工的主要誘因。然而,大多數案例顯示,一旦嘗試退出這種非法工作,受害者往往會遭遇高額債務、個人隱私洩露等嚴重威脅,迫使他們繼續留在這個危險的工作環境中。
不只是領錢那麼簡單
根據DIP Corporation公司在2023年12月針對250名高中生的調查,顯示近80%的年輕人無法分辨網路上的徵才訊息是否有危險。許多網路徵才文會故意使用白色案件(ホワイト案件)等關鍵詞,佯裝成正派打工,實際上是為了掩飾犯罪事實的非法活動,且犯罪手法日益猖獗。
10月16日,橫濱市發生一起一名老人被搶劫犯綑綁後致死的慘案。根據《朝日新聞》報導,警方逮捕一名涉嫌參與這起殺人搶劫案的22歲男子,該名嫌疑人供稱是透過社群媒體上的一則徵才廣告才應徵工作,原本以為是「白色案件」,直到中途才驚覺已陷入非法犯罪活動。
根據日本警視廳統計,2024年4月至10月期間,因加入暗黑打工而被捕的嫌疑人數:
搶劫案件:34人被捕
詐騙案件:492人被捕
竊盜案件:126人被捕
違反《犯罪收益法》(如出借銀行帳戶):988人被捕
暗黑打工通常以高薪、現金實領、不設限等誘人條件,吸引陷入財務困境的求職者。自今年8月以來,東京地區已陸續發生至少14起類似案件。
在黑道打工,不打黑工
日本全國警方正在加大力度打擊暗黑打工,其中,也加入了一群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物。根據《Daily新潮》報導,日本黑道組織「稻川會」旗下「第十一代碑文谷家族」的總部門口,貼了一份公告:
「近期有許多與『暗黑打工』、電話詐騙及搶劫相關的案件發生。如果敢在碑文谷一家勢力範圍搞出這些事,將予以懲治。我們致力於打造安全的社區環境。」
此外,日本最大的黑道組織「第六代山口組」也在今年11月15日的例行會議,向組員下達嚴格指示,禁止涉及暗黑打工。
儘管日本黑道組織公開與暗黑打工撇清關係,但許多民眾仍認為此舉只是公關策略,為了塑造組織的正面形象。對此,稻川會第十一代碑文谷家族的幹部表示:「無論別人怎麼解讀,我們並不在意。我們只考慮地區的安全。」
「不是老大說不,就能解決」
日媒《News Post Seven》分析,稻川會之所以大動作的反對暗黑打工,其實有跡可循。黑道作為地區型的非法團體,過去為了吸引鄰近商戶來賭場消費,會主動清掃當地街道、協助維護祭典秩序,以自身的理念對當地社區做出貢獻;且黑道的經濟實力與所屬地區的經濟規模成正比,維護地盤內居民的生活安全,對他們本身也有利。
然而,黑道本質仍是一個鬆散的個體組織,幹部之間無法掌握彼此的活動,即使主導暗黑打工的主嫌沒有現役組員,最終的線索仍可能指向黑道。此外,也有不少冒用黑道的名義參與犯罪的情況。
前山口組「義龍會」會長竹垣悟認為,在當今時代這類問題變得越來越難以完全杜絕。即使表面不隸屬於組織,但實際上卻是扮演幹部角色的人,在其經濟活動的延伸甚至是下線,染指暗黑打工的可能性依舊非常高。這種行為一旦曝光,對組織造成的損害非常嚴重。
此外,第六代山口組也曾禁止組員販賣毒品,但實際情況是,分支組織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組織層面來說,涉及毒品的組員不能被列為正式組員,但這些人仍以組織的名義販賣毒品,並將部分所得作為上繳金獻給組織,這樣的情況早已司空見慣。竹垣悟最後更強調,
「暗黑打工並不是黑道老大下達指定、禁止一切就能解決的社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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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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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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