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 5 年前,台灣饒舌音樂正處在百家爭鳴,串流平台上這首〈Christy〉橫空出世,沒有 MV,只有一張照片作為主視覺,全憑流暢的旋律與誠摯的歌詞,在短時間內累積出其它新銳歌手望塵莫及的流量。這個神秘情聖不是潛藏在台灣某個角落的怪物新人,而是來自香港的 Tyson Yoshi。誰能想過,這位不愛社交、不會喝酒,假日只會一個人窩在小房間裡聽著 Akon 和 Simple Plan 的香港男孩,如今竟靠著多首膾炙人口的代表作躍升港台人氣小天王,這一切並非按部就班,甚至說是誤打誤撞也不為過,他直言不諱:「我只是幸運而已。」但真是如此嗎?與他深入對談後,發現一切並非偶然。
「那時候我還在上班,在一個化妝品牌做店鋪設計,然後下一秒手機 Instagram 的追蹤通知聲就不斷彈出來,我嚇一跳,以為做錯事被公審了。」當時還只是一名普通上班族的 Tyson Yoshi,想不到因為一則限動轉發,讓他的世界從此不一樣:「原來是高爾宣突然間把〈Christy〉Po 在他的 instagram story 上,然後那一天我多了一萬個人 follow 我,很感謝他。」
當時正值疫情蔓延,全世界只剩下台灣還能辦活動,因為〈Christy〉的爆紅,讓某個演唱會主辦單位注意到 Tyson Yoshi,邀請他來台灣擔任表演嘉賓,當時他心想,好吧,既然在疫情嚴峻的香港動彈不得,不如就來台灣闖一闖,一念之間,又間接促成了更關鍵的下一步。
「台灣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我所有一切都是台灣給我的。」
在台灣的成功演出,被香港一場更大規模的演唱會主辦方看見了,於是邀請了 Tyson Yoshi 與另外三位香港當紅歌手一起擔任表演嘉賓,也讓 Tyson Yoshi 在香港演藝圈的能見度從斜槓音樂人正式躍上主流舞台。
「以前我在香港完全沒人知道我是誰,在街上也不會有人要跟我合照,還可以坐地鐵交通工具,但是從那場演唱會之後,連樓下管理員也知道我是誰,差別很大,因為香港跟台灣不一樣,台灣比較分眾,香港是只要你有做起來,全香港都會知道你是誰,因為香港大家的媒體來源很單一,電視台就只有兩個電視台,電台也只有兩到三家。所以很感謝台灣那時候有人會聽我的歌,然後給我那時的表演機會,我才會有後來這一連串的發展。」
你說這是幸運嗎?我倒覺得是因為他總能在困境中也堅持要找到一絲透進陽光的縫隙,哪怕空間有限,也能從中得到自我救贖的方法。
「金錢從來不是我做音樂的動力。」
香港發跡的 Tyson Yoshi,在家鄉的發展卻沒有理想中的順利,起初因為唱的不是粵語而是中文歌詞,加上以情歌為主的歌路,讓他起初並沒有受到香港獨立音樂圈的善意:「因為我不是傳統的 Rap,所以就會有一群人不喜歡我,最糟糕的是又很多人愛聽我的歌,他們就更不喜歡我。」越是被看輕,越是激起他的好勝心,不被本地同好認可?那就向外找尋更多可能,:「我就要你們掉眼鏡,你們不跟我玩,我就也不跟你們玩,你們不欣賞,沒關係,我去找欣賞我的人,好,我要去台灣。」
來到台灣後,Tyson Yoshi 因為音樂連結到了許多頻率相仿的好朋友,一起創作、一起遊山玩水,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對他而言卻是從未感受到的純粹:「在這邊,人與人的交流沒有那麼商業,在香港是我才剛認識你,就已經在想我們之間可以合作什麼?但是台灣的朋友他們是真的帶我去玩,然後聊創作,相處比較自然舒服一點,也不會因為你比我紅我就覺得不自在,在香港是哪怕你比我紅那麼一點點,你的錢跟收入是差很多的,但我發現在台灣是哪怕你比我紅,但是你比我賺的頂多是那麼一點點而已,所以大家要很辛苦的做很多東西去賺錢,就不會有那種距離感,不會有那種,我要跟你保持距離,因為我怕你會利用我的感覺。」
身為少數在港台兩地 Underground 發跡的歌手,Tyson Yoshi 對於香港與台灣的次文化又有哪些不一樣觀察呢?「香港的風氣是,某個流行吹過之後,剩下的人不多,但是台灣每當有一個風氣吹過之後,就會留下一個固定的群體,哪怕是文青啊、或是山系風格啊,等等的,某個風格吹過之後,還是會有一群人留下,因為他是真的喜歡這個東西,但是在香港就比較像是一個潮流吹過就沒了,還是會有,但不多,數量差很遠。」
「感情先處理好,工作才會順。」
不久前,Tyson Yoshi 在加拿大演唱會上和交往多年、也就是爆紅歌曲〈Christy〉的女主角求婚了,會選擇這樣的場合宣告人生大事,不是為了譁眾取寵,而是因為他那至今在年輕人的世界裡已經相當罕見的浪漫愛情觀:「我對她(老婆)所做的所有東西,從來都不是偷偷摸摸的,打從交往時就時常把我對她的感情作為寫歌靈感,我們之間都是很公開放在大眾眼光面前,所以我覺得求婚也應該這樣子去做,從交往到求婚都要光明正大。」
今年才剛滿 30 歲的他,從一而終的專情形象,加上不喝酒不愛參加派對,與他放蕩不羈的外表形象相距甚遠,巧合的是,他的好友們婁峻碩、阿夜、高爾宣也都在同一階段宣布成為人夫或人父,在他們身上,我們似乎看見對於「帥」這件事的再定義。
「我覺得你先把感情處理好,那你工作就可以很順,很多人不是沒有才華,或是沒有工作能力,只是感情沒有處理好,影響到正常思緒,才會沒辦法工作,我覺得人生的順序很重要,年紀小的時候要玩的都玩了,之後才知道你喜歡的是什麼,要付出的那個代價跟後果也不會那麼大,因為你年輕有的是時間跟空間去犯錯。如果我一開始就是跟一個女生在一起十幾年,然後我到三十歲的時候,我才發現我還沒玩夠,一來,你浪費了那個女生的時間,二來,你三十歲應該處理的東西或是四十歲應該處理的東西,應該好像不是感情吧?這是我個人意見啦,成立一個家庭,你的目標會更清楚,更容易達到。」
不要低估自己的能量,專心就對了。
回到開頭,Tyson Yoshi 還是堅持自己的成果都是幸運使然:「我剛好天生喜歡的音樂就是偏主流一點的,所以我做這些東西不覺得辛苦啊,我不會覺得不帥啊。但如果說你要一些比較喜歡暗黑風格的歌手去做一些很主流的音樂,他就會很痛苦。」
不要隨波逐流,不要為了大眾而大眾,做音樂要為了自己而做,是 Tyson Yoshi 這些年來堅持的秘訣:「你永遠不要低估你現在做的東西,哪怕只有十個人看,但是這十個是什麼人你永遠不知道,能是某唱片公司的大老闆,或是某廣告公司的老闆,只要其中一個人很喜歡這首歌,你就中了,但是前提就是不要想那麼多,專心做就對了。而且不要被流量綁架,要適當的去跟別人比較,但是不要過分,不要直接跟世界第一去比,這樣永遠都只有挫折,永遠都得不到那個進步的快樂。」
Tyson Yoshi 的下一步,是跟自己的競賽,他希望能讓更多不同語言的聽眾愛上他的歌:「我有在考慮要不要年底前去澳洲或是英國表演,然後 2025 年能舉辦另一個大型演唱會,希望可以比上次在大一點的場地。」要不要直接進軍小巨蛋?「不敢想,如果可以是北流的話,我已經很滿足了。」
不輕易看輕自己,也不輕易得意忘形,中庸之道,Tyson Yoshi 拿捏得恰到好處,如同他從來不定義自己是獨立或主流,界線這件事,在他身上融化到無所遁形,期待看見他繼續突破各種規訓,讓 Tyson 的音樂,成為越來越多人生活中的一部分。
Artist Tyson Yoshi
Head of Editorial Content_ Kevin Wang
Creative Direction & Styling_ Amber Chiu
Photography_ Mr. Triangle
Interview & Text_ Nancy Chen
Talent Manager_ Sylvie Yeh
Assistant_ Peter Pan、Aslan Kao
Makeup_ CarmenC
Hair_ Jim Tse
Headgear_ 二の君
Flower Design_ Sun Wan Studio
Wardrobe_ Balenciaga、Bottega Veneta、Giorgio Armani、Giuseppe Zanotti、Saint Laurent、SHIATZY CHEN、TASA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