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柯文哲的「帳冊」VS.偵查不公開

「偵查不公開」是笑話？還是神話？都不是；而是洋洋灑灑的一大篇廢話！民眾黨主席、前台北市長柯文哲因涉京華城圖利案被羈押禁見，過去半個多月以來，各種不利於柯文哲的「偵查內容」，乃到北院未公開的完整「羈押裁定理由書」，不斷流入特定媒體手中，成為檢方論罪柯文哲的「鐵證」。

讓政壇與媒體亢奮的1500新數字密碼

最奇特的是，法官在裁定書中要求檢方再查證清楚的「金流」，旋即成為媒體大肆報導的「沈慶京1500（萬）」，這是繼柯妻陳佩琪ATM數次存款一百七十萬、疑似不明金流七百萬、上千萬後的最新數字，1500成為這個周末掃地政壇、媒體亢奮或悲憤兩極情緒的數字密碼，亢奮者咬死這是柯文哲「對價收賄」的證據，因為據「媒體獨家披露」，這是檢方查扣柯文哲USB的（疑似）帳冊，爆料者紛紛跟進，加碼爆料其中還有與柯文哲交好的集團總裁和科技大老，甚至還有「某位政治人物」，不過，既沒說明是誰，也沒註明任何數字；悲憤者則痛恨特定司法違反「偵查不公開」，而媒體未審先判，因為在這個聲稱來自柯文哲USB的紀錄裡，只有1500，沒有「萬」。

換言之，這個數字到底代表的是時間是金錢？迄無正確答案，惡柯與好柯者各自解讀，也各自相信。結果就是兩極對立情緒無限升高，成為輿論公審砧板上之魚肉者，不只是柯文哲，還有司法的公正獨立，還有因為柯案一夕成為「台灣獨裁工作者」的賴清德總統，押了柯文哲，賴清德未必笑得出來。

檢方查扣柯文哲的USB是事實，柯文哲自己也證實，檢方看到有「沈慶京1500」的記載，肯定十二萬分興奮，否則不會急如星火吐給特定媒體；但1500到底是不是錢？裁定收押的法官亦未完全採信，否則不會在裁定書中指稱，從柯文哲的「扣案手機對話紀綠」（不是USB）顯示柯對自己相關帳戶間的金流與支配鉅細靡遺，對於柯文哲究竟是單純圖利或收受賄賂，「仍有待偵查檢察官依調查所獲的具體證據查明」，意思是，檢方還沒查清楚柯、沈之間到底有沒有行收賄之金流。

查不到金流却不斷有金額流出─司法自賤

那麼「沈慶京1500」到底代表的是收受金錢？還是會面行程？因為是柯文哲的USB，陳佩琪可能都無法解釋，被羈押禁見中的柯文哲，連自證都有困難，完全違背「確保被告受公平審判之權利，以落實無罪推定原則」的「偵查不公開」宗旨；柯文哲要慶幸的是，因為此前媒體透露太多不同金錢數額，都查無實證，或攀咬不上沈慶京金流，累積支持者對司法的不信賴，從而「小草」能全台動員力挺柯文哲，抗議「綠色恐怖，司法迫害」，這是司法自賤自殘。

「偵查不公開」不是司法實務的「默契」，而是明定於《刑事訴訟法》第二百四十五條的「法律」，司法院會同行政院更訂有「偵查作業不公開辦法」，全部十五個條文，二千五百多字的「辦法」中，鉅細靡遺地列明偵辦案件能公開與不能公開的事項、範圍；可以「適度公開」的諸如，重大在逃疑犯可能影響社會大眾生命、身體、自由、財產之安全者；或者對難以取得或調查之證據，為被告、犯罪嫌疑人行使防禦權之必要，而請求社會大眾協助提供證據或資訊；柯文哲案顯然不屬之，除非檢方要公開柯文哲USB內的政商人士資訊，「籲請」他們到底案說明之，不過，這又顯然違反「偵查不公開」的洩露無關案情人士個資與隱私。

柯文哲案到底能不能「適度公開」呢？當然可以，該辦法第一條第一款第一項「對於國家安全、社會治安有重大影響、重大災難或其他社會矚目案件，有適度公開說明之必要。」柯案就是「其他社會矚目案件」；這也是為什麼從聲押到裁定，北檢與北檢都得以新聞稿述明其理由。值得爭議的是，為什麼在新聞稿之外，還有更多明確不利被告的「偵查內容」流向特定媒體？所謂「偵查內容」，該辦法也明確規範「指因偵查活動而蒐集、取得之被告、犯罪嫌疑人、被害人或其他訴訟關係人個人資料或相關之證據資料。」照這個條文，柯文哲的扣案手機和USB都屬之，法官裁定書只能說從「扣案手機對話紀錄」看出柯對自己帳目有所掌握，却不能細說紀錄裡是柯和誰的對話；那為什麼能特別挑出一條USB的「沈慶京1500」供媒體炒作？

違反偵查不公開成常態，檢討查處成具文

「沈慶京1500」真的絲毫不能透露嗎？如果檢方掌握鐵證這就是金流，當然必須對外述明，就像羈押前桃園市長鄭文燦的現金六百七十八萬；但在檢方尚未我釐清前，却供給特定媒體加「萬」渲染之，除了潑糞柯文哲，並不利於後續偵查。

該辦法還有一項得「適度公開」：「對於媒體查證、報導或網路社群傳述之內容與事實不符，影響被告、犯罪嫌疑人、被害人或其他訴訟關係人之名譽、隱私等重大權益或影響案件之偵查，認有澄清之必要。」柯文哲USB裡的「沈慶京1500」，已經媒體報導和傳述，顯然影響柯文哲被告的權益，北檢的回應却是：「不予評論，無法證實」，北檢的反應很難不讓人揣度，這不就是放任媒體抹金柯文哲，先毀了再說？當然，也有可能北檢還沒鐵打的證據證明這就是金流，既不甘心為柯澄清，還心存「押人方便取供」─沈慶京和柯文哲都在押，不論哪一個人「認了」，就是柯文哲從圖利轉收賄的關鍵，但不論沈、柯認不認，這都坐實柯文哲的感慨：「司法程序不正義」。（推薦閱讀：夏珍專欄：柯文哲成了「司法磨刀石」）

最後，「偵查作業不公開辦法」還明定檢討與懲處規定，查辦處分報告還必須「定期公布」，遺憾的是，違反偵查不公開，將偵查內容流入特定媒體，柯文哲案不是首例，而是司法「常態」，但只見升官未見懲處，不但「檢討」是廢話一句，一整篇「偵查作業不公開辦法」都是廢話！柯案，或者有機會成為試金石，不論能否咬死「沈慶京1500」，大眾應該很期待看看司法如何「查處」，皮該繃緊的是北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