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需要孩子，我們有貓！」亞洲各國斥資千億搶救生育率，但這些政策真的有效嗎？

少子化是全球許多國家面臨的共同難題，其中以亞洲地區尤為嚴峻。過去幾年，亞洲各國政府斥資數千億美元，推出一系列鼓勵生育的措施，企圖力挽狂瀾，避免國家走向「滅國」危機。然而，這些措施真的有效嗎？

英國廣播公司（BBC）17日引據聯合國（UN）最近發布的一份報告指出，儘管世界上仍有許多國家正試圖降低生育率，但自1976年以來，希望促進生育率的國家較過往增加了2倍。近年來，亞洲前幾大經濟體更是投入鉅額經費，力求挽救逐年下滑的生育率。

日本從1990年代開始推行鼓勵生育的政策，南韓在2000年代左右跟進，新加坡的第一個生育政策則可追溯至1987年。而身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中國，今年1月公布2022年底最新人口數據統計顯示，該國人口61年來首度減少，被視作人口曲線進入長期下滑的開端，而推動生育政策也是未來必然的趨勢。

全球生育率最低的南韓，去年總生育率跌至0.78，打破前年0.81的紀錄，創下歷史新低。南韓總統尹錫悅日前則表示，該國在過去16年已花費超過2000億美元（約新台幣6.1兆元），試圖解決嚴峻的人口問題。

日本2022年的總出生人口數則下探至80萬人以下。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便承諾，預計把兒童相關政策預算，從目前的10億日圓（約新台幣2.2億元）增至一倍之多，略高於該國GDP的2%。

「我們不需要孩子，我們有貓」

《南華早報》（SCMP）指出，中國自2020年頒布港版國安法後，不僅移民潮讓香港的人口下滑速度加劇，許多香港年輕人更表示要推遲生育孩子的計畫，或甚至打消生小孩的念頭。香港大學社會工作及社會行政學系人口健康講座教授葉兆輝說，「年輕一代不再相信傳宗接代的概念。」

一名自稱阿英（Ah Ying）的34歲行銷經理向《南華早報》表示，自2019年香港爆發「反送中」抗爭以來，她就徹底放棄生小孩的想法，因為隨著北京對香港的控制力道加大，並且致力推行愛國主義，她擔憂自己的小孩會被政府「洗腦」。

「這不僅僅是精神上的壓力，還有經濟上的負擔。如果我不能給孩子最好的，也許我根本不該生下他們。」阿英告訴記者，她和丈夫去年領養了一隻貓，並把牠視為家中的成員，所以他們不需要孩子了。

多數生育政策效果不彰

對一個國家來說，人口下滑意味著全國勞動力萎縮、市場生產力下降，以及政府稅收減少和支出增加。老齡化問題更加劇了這些情況。BBC指出，日本目前有近30％人口為65歲以上，老齡化程度居亞洲之冠。

為了刺激國內生育率，亞洲各國政府推行的生育措施頗為相似，不外乎就是：新生兒獎勵金、補貼或提供免費教育、增設更多托兒所、延長育嬰假，以及減免稅金。不過，這些措施實際執行的效果如何？

BBC指出，根據日本、南韓和新加坡過去幾十年的數據顯示，這些刺激人口成長的措施效果不彰。日本財務省先前也發表研究稱，這些政策是失敗的。聯合國人口基金會（UN Population Fund） 的阿米達吉（Alanna Armitage）告訴BBC，「我們從歷史上得知，這些被稱作人口工程、試圖鼓勵女性生育更多孩子的政策，根本行不通。」

阿米達吉強調，「我們必須了解女性不願生育的根本原因，這通常與女性無法同時兼顧工作與家庭生活有關。」澳洲維多利亞大學（Victoria University）專家彭秀建（Xiujian Peng，音譯 ）則稱，與亞洲國家相比，生育政策在斯堪地納維亞國家更能發揮效果，「這主要是因為他們有良好的福利制度、生育孩子的成本較低，其性別平等程度也較亞洲國家高。」

龐大政府開支從哪來？

推行生育政策所需的龐大開支從哪來，對各國來說都是一大難題。負債率居全球之首的日本政府，目前正在考慮出售更多政府債券、提高營業税或增加社會保險費，以應付生育政策帶來的鉅額支出。但BBC表示，這反倒會增加勞工的經濟負擔，並且債留子孫，讓國民更不願意生孩子。

歐洲工商管理學院（INSEAD）經濟學教授法塔斯（ Antonio Fatás）直言，無論這些政策是否奏效，各國政府都必須持續投入，因為「儘管生育率未見好轉，但少了這些政策，恐怕只會更低。」

亞洲各國也持續推動其他政策，以應對逐年萎縮的人口數。彭秀建說，「中國一直在投資科技及創新技術，期望藉此彌補日益下滑的勞動力，並減輕人口萎縮帶來的負面影響。」另外，日本和南韓的立法者目前也在討論是否修改移民政策，吸引更多海外年輕人前來工作。

南韓議員呼籲廢除「兒童禁入區」

《紐約時報》（NYT）報導，南韓基本所得黨議員龍慧仁（용혜인，音譯）日前帶著她在學步期的孩子進入國會，並呼籲政府取消一項允許餐廳、博物館、咖啡廳等場所禁止兒童進入的政策。她表示，取消國內的「兒童禁入區」並建立一個更能接納兒童的社會，將有助該國克服低生育率的問題。

根據南韓政府統計，南韓有近350萬名10歲以下的兒童，以及超過1萬1000個專為兒童設計的公共設施。但與此同時，該國也有多達數百個「兒童禁入區」，比方說如果沒有特別許可，南韓國家圖書館就全面禁止16歲以下人士進入。

根據首爾民調公司韓國研究（Hankook Research）2022年的一項調查顯示，73%受訪者支持設立「兒童禁入區」，僅有18％受訪者反對，其餘9％則表示拿不定主意。這些支持者認為，兒童進入某些館設可能會打擾到裡面的顧客。首爾一名工科學生李燦熙（ Lee Chan-hee，音譯）受訪時表示：「我經常去咖啡廳讀書，但我不想被哭鬧的孩子打擾。」（推薦閱讀：疫情造就更多新手爸媽！美國去年爆發一波小型「嬰兒潮」，15年來首見生育率顯著成長）

上週，南韓濟州島的健康和福利安全委員會審議了一項關於廢除島上所有「兒童禁入區」的法令，立法者將於本月舉行會議，決定是否批准該法案。如果順利批准，這將會是南韓通過此類規定的首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