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巫芷玲
美國肉品大廠泰森食品（Tyson Foods，簡稱泰森）始創於1935年，為全球第二大肉品公司，生產約占美國市場20%的肉類產品，包含牛肉、雞肉和豬肉，然而，該企業於2024年9月18日因「漂綠」（greenwashing，意指企業透過有欺騙性質的綠色行銷手段讓公眾相信其產品、目標或政策為環境友善）被起訴。美國環境工作組織（Environmental Working Group, EWG）根據華盛頓特區《消費者保護程序法》（CPPA）於當地高等法院提起訴訟，指控泰森利用消費者對氣候友善食品的興趣，在其減碳目標及牛肉產品上做出了「虛假或誤導性」的聲明。
在此事件中的原告——非營利、非黨派組織EWG成立於1993年，以「幫助人們在更健康的環境中擁有更健康的生活」為宗旨，專門從事農業補貼、有毒化學物質、飲用水污染物和企業責任等領域的研究和倡議。
全球第二大肉品公司泰森食品（Tyson Foods）於2024年9月18日遭美國環境工作組織起訴其「漂綠」行為。（圖片來源：Green Queen官網）
泰森無具體計畫支持環保聲明 更大力宣傳不存在的產品
自2021年以來，泰森宣稱將在2050年實現淨零排放，並於2023年將其工業化牛肉產品標榜為「氣候智能（climate-smart）」，目標是到2030年減少30%的牛肉生產碳排放，然而，EWG指出許多聲明缺乏依據，並沒有真正的計畫來實現這些目標，而這可能使得消費者支付更多錢購買實際上並不具備所承諾效益的產品。EWG要求泰森撤回這些毫無根據且誤導消費者的環保宣傳，或公布具體可行的計畫來支持其聲明。
工業化肉品在生產過程中的每個階段都會產生大量的氣候暖化排放物，從砍伐森林、過度放牧、飼料生產、糞便排放，到屠宰和分銷等等，「工業化牛肉的氣候足跡比任何其他主要食品都要大。泰森生產約占美國牛肉、雞肉和豬肉總量的20%，其溫室氣體排放量超過奧地利或希臘。」EWG於聲明中表示。
每公斤的食物所排放的溫室氣體排放量（公斤），牛肉遠遠超過第二名的羊肉及第三名的貝類。（圖片來源：EWG起訴書）
根據農業與貿易政策研究所（Institute for Agriculture and Trade Policy）2022年的一項研究，泰森的牛肉生產占其排放的85%，EWG指出，泰森從未嘗試全面測量其排放量，也沒有公開任何詳細的排放清單。此外，該公司在其溫室氣體報告中省略了關鍵的污染來源，例如與放牧和飼料生產相關的土地使用和土地變更。
2023年7月，泰森宣布推出「Brazen Beef」品牌，稱該產品經過數月研究，是其氣候智能牛肉計畫（Climate-Smart Beef Program）的一部分，並表示其在生產過程中實現了「10%的溫室氣體減排」。然而，訴訟指出，關於泰森具體如何實現減排幾乎沒有資訊，「Brazen Beef目前尚未在美國任何地方上市銷售。儘管如此，泰森仍繼續向消費者推廣其『氣候智能牛肉』計畫，並且從未在宣傳中聲明該公司目前沒有真正的氣候智能牛肉產品，這是一項重要的遺漏。」訴狀中寫道。
泰森多次且廣泛宣稱其擁有「氣候智能牛肉」計畫，但並未具體定義什麼是「氣候智能牛肉」、使用了什麼基準進行比較，或如何衡量所聲稱的溫室氣體減排。且根據所掌握的資訊，「Brazen Beef」目前尚未在美國任何地方上市。圖片僅為示意圖。（圖片來源：Green Queen官網）
EWG指出：「泰森2022年的年收入超過530億美元，但其在溫室氣體減排措施上的支出不到5000萬美元，僅占其收入的0.1%。泰森在廣告上的支出是研究費用的8倍。泰森意識到消費者對氣候友善的食品感興趣，並願意支付更高的價格，而該公司正試圖藉此獲利，實際上卻沒有取得進展、或任何認真的計畫來實現這些目標。」然而泰森的發言人則表示不對具體訴訟發表評論。
企業利用環境友善相關消費偏好 使全球漂綠案件不斷增加
近年來，ESG已成為全球企業尋求永續經營的焦點指標，也是消費者關心的重要議題，紛紛可見企業喊出「碳中和」、「淨零碳排」等口號，然而，也因此造成企業可能採取「漂綠」作為，製造永續經營的假象，這次訴訟的原告代表律師Carrie Apfel表示：「漂綠主要是針對那些有良好意圖的消費者，他們希望通過消費來對環境負責，並希望購買更環保的食物，如果消費者被餵以大量虛假或誤導性的聲明，那麼他們就無法做出明智的消費選擇。」
根據調查，95%的美國人願意購買貼有「氣候友善（climate-friendly）」標籤的產品，而有66%的人願意為其支付更高的價格，由此可見企業確實能從中牟利。泰森已為該年度美國第二家因漂綠被起訴的大型肉品公司，2024年2月，紐約州總檢察長Letitia James起訴全球最大的肉品公司巴西「JBS」的美國子公司，指控該公司聲稱將在2040年實現淨零排放的承諾沒有可行的計畫支持，從「虛假和非法的環保行銷行為」中牟利。
「我們看到全球漂綠訴訟的增長趨勢，」哥倫比亞法學院氣候變遷法律薩賓中心（Sabin Center for Climate Change Law）創始人Michael Gerrard說，「歐洲和澳洲在這類訴訟中處於領先地位，他們的廣告誠信委員會已經發出大量違規通知。我們在美國也看到這種訴訟，儘管數量較少。」
台灣環境部也發布指引 協助消費者判斷企業是否為「真綠」
反觀台灣，為避免消費者受企業的不實宣告所誤導，環境部於2024年9月26日發布《企業宣告碳中和指引》，其可引導消費者檢視企業的減碳行動是否屬於「真綠」，同時作為企業落實「碳中和」的操作規範。《企業宣告碳中和指引》中包含企業宣告碳中和應遵循之原則：「盤查並選擇碳中和主體」、「減少排放量或增加移除量」、「採取抵換作為溫室氣體淨排放之補償」，以及企業應揭露完整相關資訊之公開方式及應包含事項，以避免另一常見漂綠作法「選擇性的資訊揭露」。
因此，當消費者發現不實的宣告，可以先檢查企業或組織的相關聲明或永續報告書，確認是否符合「盤查、減量、抵換」3個原則及揭露相關資訊，若有疑慮，可以向環境部申訴，交由政府向業者溝通，若涉及商品廣告，則可向公平交易委員會提出檢舉。
審稿編輯：林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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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Tyson Foods sued over deceptive ‘net-zero’ and ‘climate-smart’ marketing claims
▶Tyson Foods Faces Greenwashing Lawsuit Over ‘Climate-Smart’ Brazen Be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