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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

風評:追打江宜樺的太陽花,何時才會長大?

風傳媒

更新於 2018年12月18日23:20 • 發布於 2018年12月18日23:20 • 主筆室
長風基金會董事長江宜樺應邀回台大演講,竟遭太陽花學生鼓噪抗議而提前離場。(資料照,顏麟宇攝)
長風基金會董事長江宜樺應邀回台大演講,竟遭太陽花學生鼓噪抗議而提前離場。(資料照,顏麟宇攝)

江宜樺是誰?如果做個民調,大概六成以上受訪者一頭霧水,台灣政治社會節奏快到多數人很難記得太多事,太多人;但是,就有一群人格外記得一個人,他的名字叫做江宜樺,他是四年前太陽花學運的行政院長,最嚴重的是他在學生佔領行政院的凌晨,下令警方強制驅離,動用水柱與警棍。

太陽花學運佔領立法院尚未佔領行政院時,他帶著教育部長蔣偉寧親赴立法院周邊,太陽花學生當著他的面,焚燒他的著作,這叫焚書未坑儒;當年底二0一四年九合一選舉,國民黨大敗,江宜樺二話不說辭職負責(不像現在的賴清德請辭還在等適當的時間),太陽花教授去信耶魯要求母校不得讓他回去做訪問學者,這是干預其講學自由,但這也沒什麼好說,責任在耶魯不在寫「檢舉函」的太陽花教授;他流浪美國與香港後回到台灣,南下中正大學任教,還是有太陽花教授揚言若在校園見到他,「見一次打一次」,這當然是氣話。

直到太陽花學運過去四年之後,他應邀重回台大演講,太陽花學生闖入講堂鼓噪,用現場投影播放當年行政院驅離畫面,並發送「勿忘三二三」的傳單,衝入的群大喊「院長下令,警察打人」,江宜樺試圖在黑板寫下「請理性」三個字,立刻被拍掉,那三個微弱的字也被擦掉,江宜樺最後提前結束演講,試圖離開時群眾包圍並把傳單丟在他臉上高喊「滾出台大」;入仕前曾經台大最歡迎教授之一的江宜樺想必百感交集,台大還是他曾經奉獻心力的台大嗎?

驅離錯在哪?學生有恨,員警難道無怨?

江宜樺到底有什麼錯?能讓太陽花學生和教授,猛力追打他四年,甚至連他講學說話的空間都不容?回到四年前的時空,江宜樺身為權力者,理當用盡一切可能疏通反對意見,顯然他沒做到,不只他,如果當年身為總統的馬英九兌現他所承諾的兩岸政策都受國會監督,及早把兩岸關係監督條例送國會審議,或者把馬政府與北京簽訂的服貿協議及早交付協商,可能把衝突降到最低點,馬江不為的後果就是抗爭一夕爆發。

立法院做為最高民意機關,被學生佔領頂多不開會,行政院則不然,江宜樺凌晨下令驅離避開影響上班交通,屬職權所在,至於員警是否執勤手段過當,或有沒有更文明的辦法,當然可以討論。但侵佔公署必須驅離殆無疑義,否則民進黨執政政又從何驅離反年改?還丟包「一例一休」和「還我七天假」?何況當學生大仇不忘被警方驅離的同時,依法執勤的員警在過去四年,同樣陷入調職跑法院打官司的困境,何為「法治」?如果毀損公物侮辱官署都不叫「違法」,那什麼才叫違法?

佔領行政院學生被判刑五個月,屬輕刑可緩刑可易科罰金,嚴重嗎?看看同年發生的香港佔中的學生黃之鋒入獄蹲了七個月,港獨領袖梁天琦被判七年有期徒刑,迄今尚未出獄,再看看才發生的法國黃背心運動,法國警方執勤才叫霹靂手段!回望三十年前,從五二0農民抗爭到總統直選抗爭,從農民到民進黨人,哪個被水柱或警棍噴的打的抗議群眾會追打當年的行政院長,指責員警執勤過當?

太陽花教授為學生「仗義」:「為什麼要打我的學生?」江宜樺從來沒有出手打學生,而是員警維護秩序執行公權力之所為,江宜樺的錯在於他沒要員警肉身為盾,而員警和學生一樣,還在司法追訴期中,學生「違法」抗議而有不平,員警執法卻遭追訴又如何能平?

1988年5月20日,「立法院」匾額被挑落,留下滿地的石塊,這是農民運動衝突的現場。(維基百科)
1988年5月20日,「立法院」匾額被挑落,留下滿地的石塊,這是農民運動衝突的現場。(維基百科)

暴力抗爭即使有正當性,也不能破毀法律界限

「正義」到底是什麼?太陽花學生與教授,總是拿江宜樺仍為教授時的一段話諷刺他:「如果一個體系宣稱自己是民主體制,但是它對成員的訴求沒有認真回應,那麼抗議是有正當性的,哪怕是暴力的抗議。那個抗議的正當性的多寡,就與體系麻木不仁的多寡成正比。」這段話的背景是江評論二00五年喧騰社會的「白米彈客」楊儒門事件,但不要忘了,楊儒門即使得到社會多數同情,他還是入獄服刑一年四個月,才由前總統陳水扁特赦出獄。楊儒門並未對法律制裁有任何抱怨之詞,遑論追打當年的總統或行政院長。

以楊儒門事件為例,當年檢察官改革協會的說法是,「不能因為楊儒門這個案例,導致日後犯罪者都頂著『社會正義』的名義來合理化犯罪。」政治評論家、現任文化總會副會長江春男的說法是:「崇高的目的,不能為非法的手段脫罪。」

楊儒門為加入WTO損及農民利益,太陽花學生為兩岸服貿協議,都有說得通的道理,但是,抗爭本為民主社會之常態,民主意謂多元意見,沒有哪個人的立場或主張百分之百「正確」,太陽花學生以反服貿為「是」,視服貿為「非」,本身就是盲點,而且用了佔領立法院的方式,阻絕了「是」與「非」的討論可能,就比例原則而言,四年前太陽花學生要抗議,四年後支持服貿者不是也該來另一場佔領?而且,蔡政府不得驅離?

2014年323大陽花攻佔行政院,隔日凌晨警方強制驅離。(資料照,余志偉攝)
2014年323大陽花攻佔行政院,隔日凌晨警方強制驅離。(資料照,余志偉攝)

知識分子不是黨派分子,不能站在講學自由的對立面

太陽花學生四年畢不了業還在台大追打江宜樺已經不可思議,更重要的,「知識分子」不是「黨派分子」,四年前不論是抗議或佔領,都是「站在權力者的對立面」;四年後闖進講堂鼓噪是「站在言論(講學)自由」的對立面,完全違背自由主義精神:「我不同意你,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自由。」四年前付出被驅離打傷的代價,但成功擋下服貿,這不就是抗爭者求仁得仁的成果?四年後追打早已不當行政院長很久的江宜樺,是報仇雪恨?還是沒事找碴?照太陽花學生的邏輯,被悶了兩年半支持「貨出去人進來」的基層農漁民,不也能因為服貿未通過損及其生計利益而追打太陽花學生?如此這般,台灣還能叫民主法治言論自由的社會嗎?難不成要重回意見不同就分類械鬥的蒙昧歲月?(推薦閱讀:夏珍專欄:民國大學容得下各種主義,太陽花教授不容異己?

帶頭鼓噪的學生連夜被「起底」,曾受民進黨前主席、駐日代表謝長廷的新文化基金會培訓,不論他到底有沒有特定的黨派立場,就算有,台灣民主三十年,藍綠政黨爭得再兇,也沒有人會為難一介學者在大學講堂裡的一場演講(民進黨卡管讓台大校長懸缺近一年屬特例中的特例),包括謝長廷也不會摀住反對他的人的嘴啊!太陽花學生鼓噪阻擾江宜樺演講,或許是干擾,但貶低不了江宜樺,侮辱的只是台大和新文化基金會而已,因為他們顯然沒有教會學生自由的精神、民主的真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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