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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

蘭嶼:崩壞中的美麗島嶼

民生頭條

更新於 2019年07月21日02:14 • 發布於 2019年07月21日02:14 • 陳徵蔚
圖片 17
崩壞中的蘭嶼。 (陳徵蔚攝)

圖文:陳徵蔚

暑假開始沒多久,我就帶著愛犬茉莉到蘭嶼進行四天三夜的「珊瑚礁體檢」(reef check)之旅。帶狗狗到離島潛水可真不是件輕鬆的事情,我凌晨出門,開了五個鐘頭的車直達墾丁後壁湖,然後再搭下午一點鐘的綠島之星,顛頗兩個鐘頭,這才抵達蘭嶼。

綠島之星對於寵物滿友善的,我一手拉著潛水裝備,另一手牽著狗,就這麼上了船。船上工作人員沒有硬性規定狗狗要裝籠,否則二十公斤的潛水裝備,再背著體重十公斤的茉莉,大概會要我半條命。

茉莉與我
茉莉與我

到達蘭嶼開元港已經下午三點多,赫然發現台灣大哥大完全沒訊號。這可令我大吃一驚,心想連港口都沒訊號了,其他地方豈不是更糟?好在後來發現各村還是勉強有訊號,只是網路速度奇慢無比。想想也好,總之來到了離島,就該離群索居一番。不是嗎?

蘭嶼連豬寶寶都會微笑
蘭嶼連豬寶寶都會微笑

為了安頓茉莉,我選擇了一家寵物友善民宿「日出東清」,這間民宿似乎還在整修,整個建築還處於水泥毛胚屋的階段,但是可以讓寵物呆在房間裡,也因此讓我在蘭嶼潛水的時候,感覺放心不少。

剛到蘭嶼的第一印象,豬多、狗多、貓多、羊咩咩多。而且許多小豬到處亂跑,實在可愛。

我問民宿主人,小豬是寵物嗎?他們說對啊!

那麼,長大就不會宰來吃囉?我問。

民宿主人夫婦對看了一眼,尷尬地笑了一下。

後來我才知道,小豬長大還是要宰來吃。寵物有感情,不會捨不得嗎?一位當地居民笑著跟我說:邊吃邊哭囉!但還是很好吃啊!有點哀傷,但我不禁笑了。

豬寶寶追逐茉莉

平時是宅女的茉莉,難得與那麼多小動物互動,高興得蹦蹦跳跳。不過熱情並非總能得到回應。例如她就很難理解為什麼貓咪那麼冷淡,她主動過去示好,還被貓爪伺候,嚇得茉莉哀號不已,連我的安慰,都很難平撫她受創的心靈。

一朝被貓抓,茉莉開始變得很膽小,連小豬都可以追逐她。擁有比利時狼犬血統的茉莉,居然被小豬追著跑,小豬一定很有成就感吧!經過一整天舟車勞頓,茉莉一回到房間立刻秒睡。對於狗狗而言,一天之內南北奔波,還乘風破浪到離島,實在很辛苦吧?

玩了一天的茉莉回房間秒睡
玩了一天的茉莉回房間秒睡

民宿主人的女兒也愛潛水,所以第二天清早,我跟她一起去朗島村船潛。早上的兩支,我們先去了玉女洞、雙獅岩。下午,再與環資中心伙伴會合,繼續到玉女洞、母雞岩,為隔天的珊瑚礁檢測進行兩支測潛(check dive)。

羽珊瑚,屬八放軟珊瑚,蘭嶼海域很常見 (相機:OLYMPUS TG-5)
羽珊瑚,屬八放軟珊瑚,蘭嶼海域很常見 (相機:OLYMPUS TG-5)

蘭嶼海域能見度頗佳,珊瑚覆蓋率也比我想像中好。

這裡的海底地形優美,而且有很多硬珊瑚、軟珊瑚。上圖照片是羽珊瑚,屬於「八放珊瑚」(octocorallia),也就是說每朵「花」都是一個珊瑚蟲,他們都有八隻觸手。大部分軟珊瑚都屬於八放珊瑚;然而,並非八放都是軟的,例如藍珊瑚與柳珊瑚就是例外,它們會長出堅硬的鈣化骨骼。

海綿與珊瑚是競爭關係(相機:OLYMPUS TG-5)
海綿與珊瑚是競爭關係(相機:OLYMPUS TG-5)

 

在上面的照片裡,左方多孔狀的是表覆型海綿,右方黃色分枝則是柳珊瑚。兩者間如花朵綻放的,則是羽珊瑚。海綿與珊瑚經常爭奪地盤,從這張圖中,可以發現海綿逐漸「滲透」到邊界,蠶食珊瑚的棲地。

藏身在白化珊瑚上的擬雀鯛(zippered dottyback) (相機:OLYMPUS TG-5)
藏身在白化珊瑚上的擬雀鯛(zippered dottyback) (相機:OLYMPUS TG-5)

「珊瑚白化」(coral bleaching)在蘭嶼海域頗常見,如上面照片顯示,看似潔白無瑕的珊瑚,其實正是「白化」現象。珊瑚白化是全球普遍問題,但白化並不代表死亡,因為珊瑚的彩色來自於表面的共生藻。海水溫度上升後,共生藻不再能夠製造養分,於是珊瑚就會將共生藻「遺棄」。這彷彿人類生病發燒時,吃不下飯,臉色蒼白。短時間內如果「發燒」情形改善,海水溫度下降,共生藻就會附著回來,珊瑚也就會恢復多彩。但是如果珊瑚白化太久,珊瑚蟲沒有共生藻提供養分,就會活活餓死。當白化珊瑚表面長出絲藻,珊瑚就算正式死亡了。

擬刺尾鯛(palette surgeonfish)旁的珊瑚已死亡 (相機:OLYMPUS TG-5)
擬刺尾鯛(palette surgeonfish)旁的珊瑚已死亡 (相機:OLYMPUS TG-5)

雖然蘭嶼珊瑚礁似乎面臨了不小的環境壓力,當地的魚種相較於台灣其他海域,仍然相當多元。

在這裡,除了有墾丁也頗常見的四線笛鯛外,我也看到了本島海域較少見的東方石鱸(oriental sweetlip)與為數不少的擬刺尾鯛(也就是《海底總動員》中的多莉)。此外,這裡的魚似乎比較不怕人。我拍攝到了一對烏面立鰭鯛(masked bannerfish)同步旋轉,看見我依舊淡定,同樣的情形我只有在馬來西亞西巴丹(Sipadan)遇過。他們與白吻雙帶立鰭鯛(longfin bannerfish)相處得頗為不錯,彼此間似乎完全沒有爭奪地盤的問題。在他們身後,隱約還可見三隻角鰈魚(moorish idol)與一隻鏡斑蝴蝶魚(oval spot butterflyfish),令人目不暇給!

烏面立鰭鯛通常成對出現,而白吻雙帶立鰭鯛大多單獨行動(相機:OLYMPUS TG-5)

害羞的絲鰭線塘鱧(fire goby或fire dartfish)通常成對出現,在台灣海域雖也不罕見;但是我很少同時看見超過一對以上,而且通常潛水員稍有動作,牠們就會火速鑽進地洞中。在蘭嶼,我第一次同時看到4-5對絲鰭線塘鱧出現在同一區域,而且非常不怕人,讓我得以拍攝以下這張照片。按下快門的時刻,他們居然沒有落跑!

絲鰭線塘鱧警覺性奇高,拍攝不易(相機:OLYMPUS TG-5)
絲鰭線塘鱧警覺性奇高,拍攝不易(相機:OLYMPUS TG-5)

在這裡,我也看見大量藍魔鬼、金花鱸(sea goldie)。此外,大群的無斑擬羊魚(yellowfin goatfish),也讓我印象深刻。他們背部淡黃,下巴有兩根山羊鬚,相當容易辨識。我在台灣也見過這種魚,但數量沒有這麼龐大。從這個角度來說,蘭嶼的海洋環境,相對而言還是不錯的。

為數眾多的無斑擬羊魚(相機:OLYMPUS TG-5)
為數眾多的無斑擬羊魚(相機:OLYMPUS TG-5)

然而,無論在岸上或是海底,蘭嶼都曾經更加美麗。

這次珊瑚礁檢測的導潛,是蘭嶼燈塔主任。閒聊時他說到,曾經蘭嶼是海龜之島,無數海龜會上沙灘產卵。然而,在民國七十幾年間,每年蘭嶼都捕捉超過5,000隻小海龜賣到台灣本島,人類成為了小海龜最大的天敵… 再加上當時政府補助民間建設蘭嶼,沙灘變成了水泥地,海龜媽媽上岸產卵,發現環境改變,從此不再回來。主任說,從那個時候起,蘭嶼的海龜就變得很少了,而小琉球逐漸成為了海龜的新棲地…

遭路殺的寄居蟹
遭路殺的寄居蟹

入夜的蘭嶼依舊熱鬧非凡,一輛輛夜觀、夜遊的機車,在路上呼嘯而過。

我與同伴騎車從東清到朗島,一路上緩緩前進,深怕視線不良壓到了過馬路的野生動物。就在接近朗島時,我突然停下車,因為看到路上有好大的寄居蟹。

我與同伴趕緊將寄居蟹移到路邊,這才發現路上零零落落爬滿了各種體型的寄居蟹,有些已經遭到「路殺」。幸好在路邊,寄居蟹的數量龐大,原來附近店家會將吃完的嶸螺殼丟到路邊,給寄居蟹當家。

然而,並不是每一個在路上的野生動物都這麼幸運。晚餐後回民宿的路上,我們看見陸方蟹驚險地過馬路,而一隻疑似赤腹松柏根的小蛇,則已經被壓扁在路面。科學指導員提醒我們,趕緊將牠移往路邊,以免屍體吸引其他動物,造成二次路殺。此外,我們還發現了一隻體長約30公分的椰子蟹,雙螯已經折斷。蘭嶼一個晚上在馬路上死去、受傷的野生動物,超乎想像!

雙螯折斷的椰子蟹
雙螯折斷的椰子蟹

蘭嶼,一個令我難以形容的島嶼。

特別的地形,美麗的海底,蘊藏豐富的自然資源,同時卻又是核廢料儲存之地。在民宿「小天亮的家」,我拍到了一個核輻射強度燈號指示板,斜靠在牆角。民宿主人說,這塊指示板,是他撿來的,因為廢鐵值錢。

我看著指示板斜倚的石牆,以及石牆邊的彩色浮球,深深覺得在這純樸的小漁村裡,輻射強度指示板上的紅、黃、綠燈顯得異常突兀。

核輻射強度燈號板(圖右),閒置在民宿牆邊地上。
核輻射強度燈號板(圖右),閒置在民宿牆邊地上。

在蘭嶼的最後一天,大夥一起拜訪了蘭嶼核廢料儲存場。在冷氣開得很強的媒體室,觀看台電拍攝的宣傳短片。短片的內容,是一個步調頗快的愛情故事。

男主角在核廢料儲存場上班,偶然遇見來蘭嶼度假、久別重逢的女主角。男生帶女生參觀儲存場,順便宣導核廢料存放「非常安全」。就在幾天的蘭嶼假期中,男女主角愛苗就像輻射般出現「半衰期」… 喔不!是愛情輻射量破表,超過0.15毫西弗!

照片中綠色的建築,是核廢料儲存槽。
照片中綠色的建築,是核廢料儲存槽。

曾幾何時,蘭嶼成了「咖希部灣」。

Kasiboan,達悟族語意思是「堆垃圾的地方」。當年,在沒有取得達悟族人的同意之下,這個美麗島嶼成為了核廢料儲存場。如今,大量遊客湧入蘭嶼,蘭嶼又被各種垃圾所掩埋。

從東清部落出發,經過野銀部落後大約250公尺,便會到達一棟奇特的建築,這棟建築便叫「咖希部」。咖希部灣採用夯土牆面,上方嵌著無數寶特瓶,這些寶特瓶貫穿牆面,成為室內採光的來源。

咖希部灣介紹

建築物裡,不太擅於言詞的阿文,向大家述說蘭嶼垃圾處理的困境,以及他所期待的願景。這棟建築,是由觀光客所遺留下來的寶特瓶垃圾打造,也就是說,是你我所留下的垃圾,共同完成了這棟建築。喔,不,不包含我,因為我的背包裡,自備保溫杯、筷子、湯匙與餐盒。

阿文向大家解釋咖希部灣的現況。
阿文向大家解釋咖希部灣的現況。

還記得今年有則新聞,蘭嶼划龍舟,因風大翻覆,龍舟隊員被救起嗎?這個活動,正是咖希部灣為了喚起大家對於蘭嶼垃圾問題注意,舉辦的「划渡蘭嶼」活動。四十名划手,從台東大武漁港划舟至野銀部落。

划渡蘭嶼宣傳影片

這個活動似乎沒有引起太多媒體注意,反倒是龍舟翻覆,被新聞廣泛報導,蘭嶼的垃圾問題,依舊沒有受到重視,更沒有釜底抽薪地解決。

划渡蘭嶼當時的其中一支龍舟槳,如今掛在咖希布灣的拼板舟上方。而我後來才發現,與我共乘一台機車的同伴,原來也是划渡蘭嶼的成員之一!

划渡蘭嶼的槳,如今懸掛在拼板舟上方。
划渡蘭嶼的槳,如今懸掛在拼板舟上方。

蘭嶼垃圾問題,仍然存在。這個美麗的小島,承載著台灣所有人民對於能源的渴望,同時也因為激增遊客所帶來的大量垃圾,而受到汙染。

當阿文提到協會所面臨的困境時,我很快地加入了「說蘭嶼環境教育協會」。這個協會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一起為蘭嶼環境盡一份心力。

咖希布灣的照片與文宣
咖希布灣的照片與文宣

蘭嶼,一個崩壞中的美麗島嶼。然而,她並沒有完全喪失原本的美麗。當政府不斷提倡「生態觀光」之際,真的應該確實將大自然的美景視為珍貴資源,妥善管理、保護。蘭嶼需要遊客促進觀光;但卻也需要管控登島人數,讓自然環境休養生息。帛琉水母湖曾經因為富裕而關閉,菲律賓長灘島也因為保育而封島,希巴丹管制每日登島人數,降低「人」對於環境所造成的衝擊。而在台灣,卻是遊客越多越好。當而人群湧入小島,自然資源的崩壞也就加速進行了。

台灣政府應該以更宏觀、長遠的角度,思考蘭嶼自然資源的保育與未來。不只蘭嶼,台灣所有的自然資源保育區,都應該要以同樣的「環境負荷」邏輯,進行修養復育,才有可能永續發展生態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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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看「韓國瑜的庶民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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