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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

脈絡的承接—關於貝多芬第一、第二、第三號交響曲(1)

MUZIK古典樂刊

發布於 2019年12月05日08:47

第一號交響曲

  • 創作時間:1799底∼1800初
  • 題獻者:史韋登男爵 (Baron Gottfried Van Swieten,1733∼1803)

醞釀多時

貝多芬首部學術性傳記作者泰爾(Alexander Thayer,1817∼1897)認為,1800年是貝多芬生命中的轉捩點:「就在那一年,他暫時離開了與鋼琴的聯繫,跟隨莫札特以及仍在世的、多產的海頓之腳步,開始寫作室內樂及管弦樂曲—即弦樂四重奏與交響曲。」在此之前,貝多芬主要創作的樂類為鋼琴三重奏、小提琴奏鳴曲與鋼琴奏鳴曲,而最重要的作品當屬1799年完成的第八號鋼琴奏鳴曲《悲愴》。

不過貝多芬寫作交響曲的念頭實際上在1800年之前就已出現。1795年他曾寫下一份C大調交響曲草稿,不過可能是忙於巡迴演出(於布拉格與柏林等地),也可能是自覺尚未準備好,他最後還是將之擱置,轉而寫作鋼琴奏鳴曲。

1795年是他搬至維也納發展的第三年,他不僅已是炙手可熱的鋼琴演奏家與鋼琴教師,在海頓、阿爾布雷赫伯格(Johann Georg Albrechtsberger,1736∼1809)、薩里耶利的指導下,作曲也有高度表現。同年出版的Op.1鋼琴三重奏,完全將海頓的風格都內化於筆下,Op.2三首鋼琴奏鳴曲已有獨特的主題設計和調性發展,儘管個人風格還不鮮明,但已可說是古典樂派成熟之作。延續在鋼琴上的成果,加上海頓最晚期的「倫敦交響曲」(第93至104號)們作為刺激,貝多芬終於在1799年重拾中斷了的交響曲創作。

作品題獻者史韋登男爵亦可視為這次創作的推手,他是維也納當時最熱心支持音樂演出的貴族之一,1786年還特別成立「貴族協會」 (Gesellschaft der Associierten),傾全力推動傳統音樂演出(特別是巴洛克作品)和委託當代創作,是貝多芬年輕時最重要的贊助者之一。

此曲首演於維也納的城堡劇院(Burgtheater),同場曲目還包括貝多芬的七重奏Op.20、莫札特交響曲和海頓的神劇《創世紀》,是貝多芬人生第一場的大型售票演出。

以「尋找」開始

此曲沿襲海頓絕大多數的形式鋪陳,以快—慢—快—快等章節展開,但第一與第四開頭都加入了慢板前奏,前者主要是作為調性上的準備,後者則作為動機上的準備。四樂章調性為C大調—F大調—C大調—C大調。樂器編制皆和海頓最後一首交響曲(Op.104,早5年出現)相同,使用了完整的木管群(兩管編制)、兩把小號、兩把法國號、定音鼓,及完整的弦樂群。

雖是初試啼聲,整體承接著前人結晶,但第一樂章的開頭卻頗為特別:音樂從數個不穩定的七和弦開始,讓聽者始終無法確知調性,要 到第13小節進入快板後,才真正出現了C大調一級色彩。這種「意料之外的開始」在海頓的創作中不乏看見,但他從不曾以此開始一首交響曲,而貝多芬不只喜愛,在往後許多作品中都使用了這個方法,比如下一部創作的芭蕾音樂《普羅米修斯的造物》序曲就以七和弦開頭。

音樂在進入快板後,隨奏鳴曲式展開。第一主題為小提琴奏出的跳動旋律,音樂維持著上行動態,第二主題則改變了方向—雙簧管帶出了下行音階,個性如安撫口吻。不過雖然是對比性主題,貝多芬卻以片段的第一主題伴奏,顯示出貝多芬在運用主題、緊扣主題上的技巧。發展部有一長段大提琴與木管樂器相互模仿的段落,其緊湊的效果將第一樂章活潑的性格推至最高峰。

第二樂章「如歌且生動的行板」採用3/8韻律, 同樣為奏鳴曲式。第二小提琴開始的第一主題緩緩前行, 精細的連、斷咬字(articulation)呼應著前樂章的第一主題。第二主題則由數個行進方向相反的短句連結而成,帶出較為渴切的姿態。

第三樂章為「小步舞曲:非常活潑的快板」,在輕快的三拍子韻律中,貝多芬加強了弦樂與管樂聲部間的對話,並透過大、小調的快速轉換,創造聽覺刺激。中段(trio)出現了木管的平緩旋律對應著弦樂急速音階,兩者性格差異之大,已有後來作曲家想以「詼諧曲」取代傳統第三樂章「小步舞曲」的企圖。

第四樂章為「慢板—非常活潑的快板」,同樣採用奏鳴曲式。貝多芬一開始利用逐步點加快的音階,如助跑般直衝入急速樂段;第一主 題再次以詼諧的「慌張開始、突然從容」的姿態出現,第二主題則稍微放慢步伐,流露出優雅的嘉蘭特風格(Stile Galante)。整個樂章不太有貝多芬的身影,反而更有海頓的印記。

「C大調交響曲」傳統

貝多芬第一號交響曲首演時,在維也納並未引起太大轟動,反倒是萊比錫發行的《大眾音樂報》(Allgemeine musikalische Zeitung,當時德語區最重要的音樂刊物)評價當天的演出是「許久未曾出現的一場有趣音樂會」。文中更進一步指出,第一號交響曲「擁有大量的藝術性和新穎的想法」,評論中唯一提到的缺點是:「過度使用了木管樂器,所以整個聲響很像管樂隊(Harmonie),而不像管弦樂團。」該評論對當天演奏者的表現也不甚滿意,特別是在慢板樂章,整體節奏和合奏效果都相當拖沓。

不過隨著貝多芬的名聲逐步確立,維也納人開始重新評價貝多芬這部在29歲完成的作品。一名樂評家在1806年(首演6年之後)留下了這樣的評論:「是一部能展現貝多芬創意與音樂涵養的作品,此曲優美且結構出色,展現出了清晰的秩序、愉快的旋律,以及熟練的樂器運用,完全可以放在莫札特和海頓的作品旁相提並論。」

至於這首作品到底和莫札特與海頓有多少聯繫呢?哥倫比亞大學音樂學教授希斯曼(Elaine Sisman,1952∼)有一番言簡意賅的解釋:她認為貝多芬踏入交響曲寫作時,一開始就採用了一個極佳的策略—融合了莫札特與海頓的風格(特別是來自前者最後一首交響曲《朱比特》和後者第九十七號交響曲的啟發,這兩者亦為C大調),「這樣做是為了向他們致敬,且直接將自己置於這個傳統中,最後證明自己能夠青出於藍,所以貝多芬採用的都是18世紀那些最優秀的,也最容易辨識的技法來創作——帶著小號聲、鼓聲、如儀式慶典的『C大調交響曲』傳統。」

突強與突弱

我第一次比較仔細接觸這首樂曲,不是在樂團練習裡,而是在指揮法課堂上。當時的授課老師選擇了第一號交響曲第一樂章作為學期作 業,要全班在能比劃出節拍之餘,還能表現出樂曲中豐富的音樂表情。

就是在練習時那些「沒有聲音」的瞬間,我突然對開始的「Fp」(強之後立刻弱)遲疑了,並不是對聲響有所遲疑,而是對它的存在有所遲疑,為什麼要Fp呢?為什麼不是一個隨著和聲解決而來的漸弱呢?過去在彈琴時,總會因專注於技巧、音色而未曾特別思考這樣的 記號,反而在指揮的時候,常常浮現出不曾有過的問題。

於是我想起這可能是許多老師口中所言:「音樂與語言有關。」這種強力開始卻又在瞬間弱下的聲音,彷彿就是德文子音發音的瞬間,而貝多芬在開頭數次採用這個效果,就形成了一段喊話,道出了他一路等待、直到現在才完成第一號的心情。

更進一步地想,配合著這個表情的,都是那些非典型的七和弦開頭;雖然現代人聽起來不會像當時的人們那般訝異,但它們終歸是一些 「不穩定」的選擇。而我不免興起了這樣的後見之明:貝多芬一開始就要用「不適」作為他的語言,去挑動傳統的敏感神經,去挑戰多數人可接受的事,然後在這不適中,他讓大家看見了不一樣的美。

本文選自《MUZIK古典樂刊》No.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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