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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

永恆的單戀 ─ 貝多芬

MUZIK古典樂刊

發布於 2019年09月16日02:19

「我對貝多芬的認知是:一位擁有幾個腦袋、幾顆心臟和幾副靈魂的人。」 —海頓

不能結婚的男人

對於貝多芬的印象,我想大部分人都是:凌亂不羈的銀色長髮、剛毅的臉部線條、充滿光輝氣勢的眼神、緊抿著倔強的薄唇以及屁股下巴—貝多芬的兇狠模樣在現實中也不是偏見,貝多芬的暴躁衝動性格眾所皆知,這其實可以追溯到貝多芬的童年,他的父親是一個放浪形骸的大酒鬼,隨著貝多芬母親的過世,最後的、穩定的力量消失,貝多芬不得不揹起一個家庭的責任,從小在高壓動盪的環境中成長,也是造就了貝多芬堅忍不拔、卻始終無法停下腳步安定下來的的原因之一。

「你想像一下這個世界上最黑暗、凌亂的地方吧,貝多芬的房間是這樣的:天花板上滿是因潮濕而發霉的汙漬、屋裡一台破舊的三角鋼琴,上面灑滿了沾有灰塵的手稿和樂譜,鋼琴下面還有一個還沒倒掉的夜壺,藤椅上擺滿了還沒清洗的衣物和碗盤。」貝多芬友人的信件上,這類的評論比比皆是。這不可名狀的破爛讓貝多芬時常和家僕爭吵,最後解僱僕人或乾脆搬家的狀況層出不窮,如同1795 年一位被貝多芬求婚的女歌手瑪格達蓮娜.威爾曼(Magdalena Willmann)所言:「他太醜陋,而且甚至處於半瘋狂狀態」,沒錯,大部分女人都對這樣的男子避之唯恐不及,他的熱情、衝動、沒耐心等特質,的確造就了偉大的貝多芬,但同時也是一個無法步入婚姻的男人。在貝多芬往後的20 年間,不斷尋找難以企及的完美幻像,像是出身名門的伯爵或是已婚的婦女。在他放棄結婚後,用了難以反駁的話解釋了這點:「若我將時間用來陪女人,那我的藝術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1799 年, 貝多芬教授了兩位甜美女伯爵布朗斯維克(Brunsvik)姐妹,特蕾莎(Theresa)和約瑟芬(Josephine),我們都不知道,這個家庭的DNA 對他到底有何等吸引力,他很快的就被這兩位美少女所迷住了,不僅從不缺課、還自動延長了上課時間,也因此與這個家庭的關係日漸密切,後來經由介紹而認識她們的表妹,茱麗葉塔.琪夏爾蒂(Giulietta Guicciardi), 她讓貝多芬更加頭暈目眩,甚至時常為她守候在陽台下面,可惜茱麗葉塔顯然只是認為能夠支配權力比自己大的「老師」相當有成就感,在1803 年嫁給了另外一位作曲家溫格爾. 加藍貝爾(Wenzel Robert von Gallenberg),而這位玩弄了貝多芬感情的魅惑小妖精茱麗葉塔正是大名鼎鼎《月光》奏鳴曲的題獻者。

升C小調奏鳴曲《 月光》Op.27 No.2

貝多芬出身貧困,才華洋溢又特立獨行的他,讓當年以音樂為重心的維也納社交圈中引起一陣噪動。《月光》奏鳴曲誕生的1801年,貝多芬第一次在信中透露他對耳疾的恐懼,同時他也寫道:「現在一位我所愛、也愛著我的可愛女人帶給我一段愉悅、幸福的生活,不幸的是,他遠遠不是我這個階級能夠觸碰的人物。」雖然看似擠進上流社交圈,但深埋在貝多芬心裡對於出身的自卑,在愛情中顯露無遺,而這段情緒就像是《月光》開頭,如湖面的波動、不安而綿長的三連音。

茱麗葉塔嫁為人婦後,這一段迷戀也隨之終結。此時貝多芬依然與布朗斯維克姊妹維持良好的關係,甚至為他們寫了一首二重奏變奏曲《我想念你》(Ich denke dein,WoO.74) ,1804 年約瑟芬不幸成為寡婦,貝多芬對她的愛戀也日漸加深,他們開始有了頻繁的往來,貝多芬數次明示和暗示想與約瑟芬結婚,但儘管約瑟芬是真正的喜歡和關心貝多芬,但仍然沒有接受與這位才華橫溢卻邋遢易怒的男子共度一生。即便他們並沒有真的發展成貝多芬所希望的關係,但約瑟芬在他罹患耳疾期間也給予了他極度需要的情感依靠。1804 ∼ 1806 年間也是貝多芬的創作的高峰期,那時他陸續譜出《英雄》、《熱情》、第四號交響曲、第四號鋼琴協奏曲、小提琴協奏曲以及《費黛里歐》。

不入婚姻,焉得美嬌娘?

1810 年, 貝多芬在經濟上已逐漸安定, 打算開始成家立業, 他請友人幫他介紹人選, 在此時他認識了泰瑞莎. 瑪法蒂(Theresa Malfatti),此時貝多芬已年屆40,面對18 歲的泰瑞莎,他沒有一點退卻,他甚至專程到維也納最知名的裁縫店替自己添購新行頭,還興沖沖的譜寫了台灣人無限熟悉的《Für Elise》─他沒想過在幾百年後的現在,這首曲子會成為某個遙遠島國每天等待的垃圾車神曲《給愛麗絲》。1812 年,貝多芬在波西米亞旁的溫泉勝地泰普立茲(Teplitz)結識了來自柏林的名媛阿瑪莉亞.賽巴德(Amalie Sebald),在這位擁有甜美歌喉及良好教育程度的女人和貝多芬來往的信件中可以得知,她對貝多芬的關切與愛護,這可能貝多芬人生中最接近婚姻的機會,但貝多芬退卻了,在這他飽受疾病所苦的一年他寫了一封這樣的信給阿瑪莉亞:「再見了,親愛的阿瑪莉亞,非常感謝你向我證明了你對朋友的忠誠。」也許是因為身體病痛,亦或是先前的屢次被拒,讓貝多芬不敢輕易接受(或是相信),真的有人願意對自己敞開雙臂。

降E大調第三號交響曲《英雄》op.55

《英雄》譜於1804∼1805年間,這段時期貝多芬的人生有了兩件重大的事情發生:他在這時寫了海利根遺書,遺書內容寫滿了他對失聰的絕望及生無可戀,但同時也寫道:「藝術將我拉了回來」,第二件事則應驗了這句話,貝多芬在這個時期寫出了第三號交響曲《英雄》,偉大的藝術總是伴隨著痛苦,這句話也成為了貝多芬此時的寫照,完成了這首堪稱「古典樂派通往浪漫樂派的試金石」。

《費黛里歐》op.72

完成於1814年的《費黛里歐》是貝多芬唯一一部歌劇創作,這部歌劇填補了他想嘗試不同創作類型的渴望,前後刪刪改改了三次才定案,女主角奧諾拉為了營救自己在監獄服刑的丈夫,而偽裝成青年費黛里歐,歷經波折後終於在千鈞一髮之際救出丈夫,女主角在劇裡的形象忠貞不二,有學者研究記載:奧諾拉最一開始以約瑟芬維雛形,而最後在永恆的戀人的懷中誕生。

永恆的戀人

大家都知道,在貝多芬過世後有人在他的書櫥中找到了數封深情卻未屬名的情書,後人將收件人稱之為「永恆的戀人」(Unsterbliche Geliebte)並紛紛猜測,這位占有音樂巨人內心最柔軟之處的女子究竟是誰?有後人推測,是一位名叫安東妮.布藍塔特(Antonie Brentant)的已婚女子,貝多芬和歌德都曾為她瘋狂,她因喪父返鄉於維也納,在這停留的三年間,貝多芬經常去她的住處為她彈奏,而貝多芬對這段感情的反省,其中一封情書上可以得見:「雖然我現在在床上,但我的思緒早以飛到你身邊。我永遠的戀人,你另我時而快樂、時而悲傷,我等待上天憐憫我,讓我永遠和你在一起吧,或是永遠的與你分開,在最需要安定生活的時刻,我能夠給你嗎?這樣的關係在我們之中有可能存在嗎?」這封信也是貝多芬對於自我的檢視─是否能走入婚姻,而他在在這段最後的、最炙烈的感情中得到答案:「若我要走進婚姻,我的混亂、悲傷、痛苦必定會得到救贖,但這時候,我的藝術在哪裡?它還會存在嗎?」

身為樂迷的我們也許該慶幸─貝多芬犧牲了他永恆的戀人,選擇了與痛苦常相左右的音樂,造就了永恆的藝術。

加映:舒伯特

該用生不逢時來形容舒伯特的一生嗎?他活著的短短的31年間並沒有引起太多的討論,當時,他不過是在維也納街頭某間不起眼的咖啡廳中伴奏的胖小子罷了,這位接連在多位樂壇祭酒下誕生的孩子,雖身處一樣的年代,卻始終與這些巨人們錯身而過,有生之年也只能黯然地活在巨大的陰影底下。

舒伯特有15位兄弟姐妹,但只有5位存活下來,8個人擠在維也納小小的公寓裡,年幼時經營學校的父親尚能維持家庭溫飽,也相當支持舒伯特學習音樂,甚至買了一台葛拉夫(Graf)鋼琴做為他的生日禮物,雖然這樣的家庭環境與貝多芬天差地遠,但舒伯特的一生也並未比較順遂。

舒伯特的一生幾乎與愛情無緣,對於他的初戀,他曾在日記中寫下:「我深愛著一個女人,同時她也深愛著我,可是在愛情的世界中沒有我們兩個的位置。」這位讓舒伯特陷入愛河的特蕾西亞.格羅布(Therese Grob)是一位來自富裕家庭且擁有美麗歌喉的少女,兩人在教堂中初識後戀情隨之展開,在1816 年間,舒伯特寫了將近17 首曲子,有3 首為獻給特蕾西亞的樂曲,儘管舒伯特和特蕾西亞的愛得如火如荼,但這段戀情終究是曇花一現,女方的母親堅持要特蕾西亞嫁給一位有錢的麵包師傅,在愛情與麵包這道戀人們萬年的選擇題中,特蕾西亞真的選擇了麵包,舒伯特在日記中悲傷的寫下:「人始終會被愛情和機運玩弄,有的人不費吹灰之力,而有些人必須努力奮鬥。」後來他將特蕾西亞的愛埋藏在心底深處,原本就害羞內向的舒伯特變得更加自閉,也開始對婚姻充滿了恐懼。

另一段感情發生在1818年,舒伯特前往匈牙利的艾斯塔哈基(Esterhazy)伯爵家教授鋼琴,結識了年僅11歲的伯爵之女卡洛琳(Caroline),在授課的數年間,舒伯特獻給卡洛琳的重要作品包含了:C 大調奏鳴曲、八首變奏曲、匈牙利詼諧曲等等,當然,卡洛琳是不可能嫁給一位貧窮的音樂家的,她長大後慢慢意識到舒伯特對自己抱有特殊情感,某日她詢問舒伯特,為何不將新譜出的樂曲獻給她?舒伯特鼓起勇氣回應:「我把這首曲子獻給你做什麼呢?」他低頭躊躇:「我早就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獻給妳了。」在這堪稱舒伯特人生中最有男子氣概的一刻,卻被卡洛琳很快的拋之腦後。

舒伯特和貝多芬不同,後身處於中產階級的社交圈,但舒伯特只愛波希米亞式的流浪者生活。

他辭去教職後,一腳踏入了這個資產階級藝術家及文人墨客的圈子:舒伯特和最親密的好友蕭伯(Franz von Schober)、史伯恩(Josef von Spaun)、詩人梅諾弗(Johann Mayrhofer)、劇院、歌手弗格爾 (J. N. Vogl)等,組成眾所皆知的「舒伯特幫」(Schbertiade),這群好友中幾乎不存在私人財產,現在誰手頭有錢就誰付錢。舒伯特神經質且極端敏感的特質,加上矮小的身材、捲捲的棕色頭髮、總是戴著厚重的眼鏡的「老實」外表,都讓他身邊的朋友都對他十分忠誠,例如幫他找住處、替他整理和出版樂譜等等這些他本人都不太在意的事,隨著知名度增長,出版商開始上門,並在他生命中的最後數年間逐漸有了知名度,1828 年,他租了音樂廳舉辦了人生第一場音樂會─當然也是朋友們替他奔走的結果,可惜在他開完音樂會沒多久,帕格尼尼正好來到維也納,連開了13 場的獨奏會,報紙上沒有一處是留給舒伯特。在他重病的幾年,友人約瑟夫.肯納(Josef Kenner)曾寫過:「任何一個人都知道,舒伯特的個性極度矛盾,他貪圖享樂的人格將他高尚的那一個人格拖入道德淪陷的深淵⋯⋯。」這麼說僅僅反映了當時的保守維多莉亞時代價值觀,儘管舒伯特幾乎沒有和任何女性往來,但沉默寡言的性格更引眾人對他性向及私生活的揣測。

舒伯特這一生中,幾乎沒有什麼是能夠稱之為「幸運」,但他身邊有這麼一群願意為他奔波、打理生活和創作的好友,婚姻和愛情有這麼重要嗎?我想在舒伯特這段短暫卻永恆的生命中,沒有什麼比擁有這樣的朋友更幸運的事了。

在舒伯特短短的31年間寫了大量的音樂作品,前面描述的舒伯特看起來不是太勤勞、甚至是有點懶散,但他可是在繼莫札特後少數能夠飛速創作的作曲家,蕭伯在信件中曾說過:「如果白天看見舒伯特在工作,他會跟你說:『嗨,你好嗎?我很好。』接著便繼續埋首創作,這時我們只得摸摸鼻子離開。」史伯恩則描述了他在譜寫《魔王》時的情景:「他拿著書來來回回的走了幾次,然後坐下來,接著紙上就出現了這部曠世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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