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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新加坡光影:對上李總理的那一年,《經濟學人》撤文賠款加道歉

換日線

發布於 2019年03月20日06:50 • Jack Huang/The World 2.0

2018 年發生了很多眾所矚目的國際大事,而美國總統川普與北韓領導人金正恩於  6 月 12 日的會面,無疑是其中之一。新加坡作為「川金首會」重頭戲的東道主,自然也再次成為國際焦點。

耗資 2 千萬新幣(約新台幣 4.5 億元)就為舉辦此次活動的新加坡,此前早已具備多場國際大型領袖級別會議的經驗──這個領土面積不過相當於一個大都會區的國家,卻始終以其強韌的經濟實力,與靈活的外交手腕,縱橫於西方各國與亞洲之間。不論在政治談判或經貿協議上,更經常顯得游刃有餘。

新加坡政府,自然在當中扮演了最為關鍵的角色。(詳見:《從「馬習會」到「川金會」,為什麼非新加坡不可?》一文)

不過接下來,我想先分享另一個故事:

2004 年,李式父子給國際知名財經媒體的「下馬威」

2004 年 9 月,國際知名財經雜誌《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在官方網站上刊登了一篇道歉啟事,同時撤下了該年 8 月中發佈,題為《Temasek: First Singapore, next the world》的文章。

原因是,該篇文章的一開頭,便直指該年剛上任的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其夫人何晶(Ho Ching)正是新加坡「惡名昭彰地敏感的」(this notoriously sensitive company)國有投資公司:淡馬錫控股(Temasek Holdings Private Limited)執行長。

報導之中,並「暗指」新加坡總理李顯龍,總理夫人何晶,與李顯龍之父、「新加坡開國總理」李光耀,對新加坡的政經影響力無遠弗屆,是有如家天下的「新加坡式資本主義」(Capitalism, Singapore style)──而這一套政經體系,更透過淡馬錫等國有投資公司,將影響力擴展至全世界。(編按:該篇文章網路版已下架,有興趣的讀者可參考此處的網摘全文

這導致了這篇主旨在講述淡馬錫控股的「商業報導」,在新加坡引發了政治上的軒然大波:當時甫接任總理不久的李顯龍,立刻祭出法律手段,於新加坡控告《經濟學人》雜誌,以毫無基礎的不實報導,對於他本人及其家人造成傷害。

其結果是,《經濟學人》很快與李家達成和解:網路文章下架、公開刊登道歉啟事,並由《經濟學人》支付李顯龍和李光耀賠償金與相關法律費用,共約 39 萬新幣(按當時匯率約新台幣 680 萬元,隨後李顯龍對外表示,將會把此賠款全數捐做公益)。

當時消息傳開,包括英國衛報(The Guardian)和許多國際媒體,對此事件都有相關報導或評論。多數來自西方媒體的論述都指出,由此可看出新加坡政府「既強勢又對言論有所設限」的作風──鑑於該雜誌在新加坡設有區域分部,且隸屬於新加坡司法管轄權之下,所以即便是全球知名且具聲望的財經雜誌之一,也不得不乖乖道歉和解,以結束紛爭。

附帶一提,《經濟學人》集團至今仍在新加坡設有編輯與廣告、發行、智庫等部門;而當年報導中的主角之一,新加坡總理夫人何晶,也(自 2002 年起)持續擔任新加坡淡馬錫控股公司執行長至今。

圖/Lee Hsien Loong 臉書專頁

「新加坡式的民主」政體

從「川金會」和「經濟學人賠款道歉」這兩個小故事,我們不難看出新加坡政府(以西方社會為主)的國際評價其來有自:它是一個對外深具國際影響力、對內則相對集權強硬,十分「不好惹」的政府。

而說起新加坡的政治制度,其實按照憲法,它走的是類似英國「議會民主制」的道路。只是由於立國以來長期一黨獨大,由人民行動黨(PAP)長年執政至今,加上缺乏「有效的反對黨」,所以被部分學者認為,新加坡其實只具備了「部分民主」,本質上仍帶有威權統治的色彩。

但反過來說,也正是因為其「類威權體制」能夠強而有力地執行行政命令、維持發展政策的延續性,加上在各項國際評比中均名列前茅的高效、廉能行政體系,民眾也仍享有一定程度的自由與公民權利⋯⋯故在新加坡,確實也始終有著廣大民眾,持續自主地支持執政黨至今──換言之,若要武斷地論述新加坡政府是「獨裁政體」,也是不正確的說法。

簡單來說,從 1968 年首次大選至今, PAP 一直能夠掌控絕對多數的議會席次,新加坡也一直是「一黨獨大」的政治格局。不過,隨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後,公民們的政治意見往往會越來越多元,而對於政治權的要求,必然也會開始越來越顯著──

新加坡 2015 年國會大選政黨得票率。2015大選結果,僅人民行動黨(83席、佔 93% )與工人黨( 6 席,佔 7%)獲得國會席次。圖/換日線編輯部 製作(資料來源:新加坡選舉局。)

新加坡的反對黨勢力歷經淘洗,過去主要的代表性政黨有三:新加坡民主黨,新加坡工人黨,以及新加坡民主聯盟。但長年以來三黨在國會中的力量都很薄弱,再加上動輒改變的選制、選區劃分,始終難成氣候。

直到 2011 年的選舉中,在野黨破天荒拿下了 6 席,之後在 2012 及 2013 年的國會議員補選中,執政黨 APA 也陸續敗給在野黨。

最近一次的 2015 年新加坡國會大選,雖然 APA 在總席次上仍掌握絕對多數、甚至較上次選舉還增加了 3 席,但得票率(約 69.9%)卻不比以往。從上圖一的選舉得票率亦可看出,新加坡的在野黨雖然規模均小,但已有日漸增加的趨勢。

這種種現象,促使越來越多「不同的聲音」,在新加坡政壇上躍躍欲試──例如今(2019)年初,由前國會議員陳清木宣布籌組的「新加坡前進黨」(Progress SIngapore Party),也已經向政府遞交申請,等待審核。(本文完成時,尚未有進一步的相關消息)

「穩定」與「自由」難兩全?──新加坡新聞自由度排名 151 

相信多數論者都同意:新加坡從「被迫獨立」時缺資源、缺人力的彈丸之地,一路成長為如今亞洲最繁榮富裕的國家,「開國總理」李光耀的強人領導,絕對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在其任內,新加坡快速確立制度、招商引資,並開發多個工業與科技園區發展經濟,成為亞太的區域樞紐之一;對內同時也確立了公積金制度,成立廉政公署,並進行多項教育與住房的改革。

而繼任的李顯龍總理,同樣遵循父親的發展路線,持續以此「類開明專制」的模式,集中資源投入產業轉型,讓新加坡在國際競爭舞台上,持續有著出色的表現。

不過,「廉潔」與「穩定」、「進步」的背後,這一套政治模式,向來也讓新加坡遭致不少批評:以新聞自由度為例,長年在各項經濟、學術與政府治理指標名列前茅的新加坡,卻在2018 年全球媒體自由(以「新聞多元化」,「立法框架」,「透明度」等為調查指標)的調查中(下圖二),僅排在第 151 名。(同一年台灣為 42 名,美國為 45 名,中國為 176 名)

新加坡在新聞自由度方面排名151名 (2018)。圖/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

當然,這個統計排名上的客觀偏差與調查者主觀上的認知,都是可以討論的要素。但新加坡政府對輿論的高度管制和人權的限縮──如限定場域甚至無限期禁止集會遊行、政府依《內部安全法令》(Internal Security Act)得不經審判無限期拘留嫌疑人、乃至種種嚴刑峻法等等──均早已不是新聞。

再加上新加坡主要的媒體,都是由政府相關或國家投資的企業所經營,所以幾乎很難在新加坡的主流媒介、公開場合上,聽聞到任何「反對、質疑政府」的聲音。

一黨獨大的人民行動黨,也因此具備了相當大的言論優勢,藉以維持執政、貫徹其施政。

誠然,以結果論來看,新加坡確實因著功能強大的政府與優秀的政治菁英,帶領國家走向繁盛。但同時間,這也反映了政治光譜上,「民主」與「專制」的拉鋸攻防、或說難兩全之處──「民主制度」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不會有「開明專制」的高效率;但它卻能避免專制的一個致命弱點:若是專制權力遭到濫用、或引導國家走至錯誤的方向,其結果往往是毀滅性且不可逆的。

而在新加坡,儘管政府的「高效率」國際上有目共睹,但同時間我們也不可忽視下列事實:對星國政府來說,「提升效率」的最好作法,就是把反對的聲音通通禁止──新加坡知名的異議人士徐順全,或是因批評已故總理而兩度入獄的青年余澎杉(Amos Yee),都被當局「火速處置」,從而達到對內加強控制言論的效果。

政治與經濟的密不可分

今日的新加坡,有著完善的基礎建設與不少亮眼的社福制度(如公宅等),並長年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始終保持著金融、外貿與科技等產業上的競爭力。新加坡政府在此扮演的角色與功能,絕對有其值得他國借鏡之處。

而當中最常為人津津樂道的,自然是其「經濟」項目:常年在亞太地區奪冠的經濟實力、人均所得,以及政府積極開放市場與吸引外資政策之下,各國資本、菁英人才在此匯聚,在在維繫了其在東南亞與亞太區域的樞紐地位。

不過若仔細研究一下這些成績,我們不難發現,以 GDP 的貢獻度來看,所謂的「新加坡經濟」,超過一半是由外籍企業所貢獻。

而在本國公司中,能具備國際競爭力和高效生產力的,則幾乎都是由「國家」──也就是新加坡政府所控制的企業;或是透過新加坡政府成立的淡馬錫控股(Temasek)等投資公司、主權基金(如 GIC )直接或間接投資的企業。包括:新加坡航空、星展銀行、吉寶集團(Keppel Corporation)、萊佛士酒店集團⋯⋯等。

目前在新加坡股市中,由淡馬錫所持股的上市公司,其股票總市值更幾乎達到整體股市總值的一半──而回到文章一開始提到的報導:該控股公司的執行長,自 2002 年以來,一直都是由現任總理李顯龍之妻擔任。

故個人認為,「國家資本主義」一說,其實很恰當地形容了新加坡「以政治強人為領導」的體制下,黨、政、經濟一把抓的實際狀況。

所以,整體而言,儘管在新加坡的「政治」版圖上,開始有了更多反對黨的空間,但「經濟」上,顯然仍不足以成就一個真正能與執政黨分庭抗禮的反對派。

同時,媒體言論的高度控制,也讓新加坡的庶民階層,難有機會在短期內培養出「進步」的公民意識。

再加上自立國以來,新加坡的經濟發展始終極度仰賴由政治菁英主導的「規劃經濟」方式,未必能永保靈活且與時俱進地,讓各項產業創新在此發生⋯⋯。

上述種種,都是新加坡在今日高度發展與亮眼表現的背後,所需面臨的重大課題。

執行編輯:張詠晴
核稿編輯:林欣蘋

【延伸閱讀】

●從「馬習會」到「川金會」,為什麼非新加坡不可?
●「如果你是李光耀,你會怎麼做?」──新加坡成為「瘋狂亞洲富豪」的發展之路與代價

※本文由換日線授權報導,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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