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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婚專法上路,想結婚的他們為什麼還是不去登記?

天下雜誌

發布於 2019年05月24日02:56 • 田孟心

5月24日,全台各地戶政事務所湧入準備登記結婚的同志伴侶,但有些人早已互許終身,卻怎樣也走不進那扇門。

想結婚,得切斷與故國的連結

新加坡籍的小P,和台灣籍的小C交往12年了,一位是外商主管,一位自己開珠寶公司,在繁華的新加坡與香港工作、定居,理應是如魚得水,但她們最喜歡的還是台灣,「因為這裡對我們最友善,最適合我們的孩子長大。」

兩位30多歲的女主管,在台北市民生社區一棟溫馨舒適的大廈裡,抱著剛滿5個月的嬰兒接受《天下》訪問。

小寶寶是小C到澳洲做體外人工受孕而來的,這是台灣300多對同志家庭為生子採取的主要模式之一。同婚專法通過後,開放繼親收養,為絕大多數的同志家庭捎來喜訊,小P與小C卻因為跨國伴侶的身份而有些不安。

「如果公司明天辭退我,我很快就要回去新加坡,跟女兒分開,我們這個家怎麼辦?」望著正在微笑的寶寶,小P充滿不捨地說,沒有婚姻關係,她們終究是法律上的陌生人。

現行的同婚專法並未針對跨國婚姻有所保障,而是準用《涉外民事法》,結果就是只有26個承認同婚的國家國民在台能順利成婚,其餘的人,根據伴侶盟秘書長簡至潔表示,還複雜地分成「不用境外面談的國家」、「要境外面談的國家」、「中國」三種狀況,全都無法結婚。

小P無奈地說,如果專法不解決跨國婚姻的難題,「最壞的情況是放棄新加坡國籍,努力爭取台灣國籍。但這條路不但要走多年、也要經過各種審查,」她嘆氣,「耗時耗力也不一定會成。」

小P說,如果異性戀、同性戀跨國伴侶都要放棄國籍才能在台灣結婚,可以接受,「但如果只是同性戀跟台灣人結婚,要放棄自己的國籍,不會覺得非常不公平嗎?」(小P和小C提供)

相較新加坡,兩人對台灣政府還是抱持肯定。2017年釋憲通過,2019政院版專法勝出,都讓她們看見台灣當局的努力,「但想到自己的狀況,多少還是有些失落,」小P問,「如果只有同志跟台灣人結婚,要放棄自己的國籍,不會覺得非常不公平嗎?」

在5月24日這天,兩人還是躊躇著要不要踏入戶政事務所。像她們這樣的跨國同志伴侶不在少數。

結了婚,可能失去得來不易的寶貝

鏡頭轉到中台灣地區,在中學任教的Ray,她的異國同志伴侶Jordan來自美國,幸運地屬於登記不受阻的26國,但她們卻因為另一種原因不敢去結婚。

「從小,結婚、生小孩一直是我的夢想,」喜歡同性,身體狀況又無法順利懷孕的Ray,只好把夢想一直放在心底。直到6年前,同志單身收養立法通過,終於有點希望。2年前,又等到大法官釋憲,「擁有家庭」對Ray來說,似乎不再遙遠。

但5月17落槌定案的同婚專法,卻讓她盼到的一點曙光又趨黯淡。同志家庭僅開放繼親收養,意味著同志伴侶只能領養對方「有血緣」的孩子,針對沒有血緣的小孩,同志伴侶無法「共同收養」,僅能「單身收養」。

這讓終於等到同婚合法化的Ray和Jordan卻步了,「萬一我們5月24日去結婚,不知道原本Ray的『單身收養』還適不適用?她好不容易領養到的小海豚,整個程序都要重來,」Jordan用英文說。

她們口中的「小海豚」,今年準備上幼稚園小班,是Ray花了6年時間依循嚴格的單身收養流程,終於媒合到的孩子,目前已通過試養,正在等待法院確認。

對於同志而言,他們更想要的是組成有愛的人、有孩子的家庭。同志家庭其實很適合領養小孩,「因為我們不會用同樣的世俗條件去『篩選』孩子,我們知道什麼是歧視的滋味。」Ray說。(吳宙棋攝)

小海豚曾問Ray,「為什麼Jordan不能搬進來跟我們一起住?為什麼我不能多一個媽媽?」謹守單身收養分際的Ray,不願欺騙收養機構,保持著與Jordan的分居狀態,但她們3人都渴望成為一家人。

目前,台灣一共有4對同志家庭,像Ray與Jordan一樣走領養模式,屬於「非主流中的非主流」。這幾對伴侶在專法通過前夕,也曾不斷詢問內政部,卻未得到明確的解釋。顧慮親權有變卦,想結婚的他們不敢去登記。

Ray用溫柔的聲音,拋出強硬的大哉問,「你要現在去同婚登記,走共同收養,去訴願抗告?還是乾脆單身收養,避免風險,卻不能跟相愛的人結婚?制度逼我們做這種兩難的抉擇。」「婚姻」成為生養孩子、建立家庭的阻礙,在Ray與Jordan這對伴侶眼裡,是極為荒謬的現象。

資格沒問題,結婚卻還是難題

在跨國伴侶、收養法規未明的阻礙以外,還有一類同志伴侶,雙方都是台灣公民、也沒有收養的顧慮,仍無法在這一天鼓起勇氣去登記。根據大平台總召呂欣潔觀察,這類人佔了想婚的同志伴侶絕大多數。他們沒被國家法律剝奪任何權利,但總感覺「最愛的人還無法接受我們」。

小楊與晨晨在台大法律系相識,赴美求學的過程中有了結婚的共識。回想3年前那天,兩人搭巴士到奧克蘭的一座小禮堂,在公務員的祝福下念了誓詞,領了結婚證書後,卻小心翼翼地收在行李箱底層,打算回台灣就趕緊藏起來。

許多同志伴侶有國外的結婚證書,在台灣,卻不敢跨出那一步。(吳宙棋攝)

在《性別教育平等法》的年代長大,又讀法律,小楊與晨晨身邊自然是厚實而暖和的進步價值同溫層;但一回到家,兩人要面對的,是父母們對傳統文化的深信不疑。

晨晨曾嘗試跟家人出櫃,但作為主要照顧者的母親,卻選擇避而不談。

小楊的父親則是事業有成的生意人,始終「望女成鳳」,期待她以幹練女性的模樣到公司幫忙法務。為此,走中性打扮的小楊,更衣室裡總備有讓她感到彆扭的洋裝與高跟鞋。

3年後的今天,同志終於能登記結婚,兩人也早以婚姻的方式共同生活著,卻還是不敢跨出這一步。「媽媽常幫我處理一些事,還是有機會看到我的身分證,」晨晨認真地說,年紀漸長,學會體諒母親的心情,不想再先斬後奏。

「真的要在台灣結婚,還是要在父母認同的情況下再去,」小楊附和。可是爸爸有認同的一天嗎?小楊思忖半晌,「很難。我爸爸總說,他是怕我比較不一樣,會被這個社會傷害,但這個社會對我還不錯,傷我最深的反而是他。」

儘管小楊與晨晨實際上過著婚姻生活,但礙於向父母出櫃的壓力,還是不去登記結婚。婚姻平權大平台總召呂欣潔表示,這樣的同志伴侶不在少數。(吳宙棋攝)

兩人都養成每次出國,都要寫一份遺囑的習慣,「我的錢、我的貓,要留給她,非常麻煩,真是很想結婚啊!」熟悉法律的她們,最渴望的還是有一天,男孩樣的裝扮、有愛人姓名的身分證、真實的自己,都可以被摯愛的人接受。

5月17日世界不再恐同日,台灣立法院搭上了世界人權的列車,這座總被邊緣化的小島,終於因為信仰進步價值,而被世界看見。然而,如何讓所有人都有一席座位,我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責任編輯:吳凱琳)

※本文由天下雜誌授權報導,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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