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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全球都向中國靠攏之際,他卻促請德國與台建交

換日線

發布於 2019年12月11日09:11 • Laney Lin 林芳穎/韓妹不吃泡菜

身為國際新聞記者,這兩天最感到振奮人心的新聞,就是德國國會 9 日舉行與台灣建交請願案公聽會這項請願案是由一位前東德出身的德國民眾克羅茲堡(Michael Kreuzberg)所提出,他要求德國政府與中華民國(台灣)建立正式外交關係,連署人數在 10 月初通過 5 萬人門檻。

儘管一小時的公聽會當中,列席的德國外交部官員,不斷重申德國遵守一中政策,目前不會改變立場;但也同時提及,德國與台灣的非官方交流頻繁,台德之間共享價值,德國珍惜並且計畫未來拓展與台灣的關係。

記得當時從臉書各個與德國、歐洲相關的台灣人社團,得知這項請願案時,覺得很奇妙,怎麼會有一位德國老先生,主動請願與台灣建交?而透過臉書專頁和相關社團熱心翻譯教學、分享連署方式,再經過新聞報導以及許多台灣人口耳相傳,大家眾志成城,在期限之前達標了!

觀看公聽會直播影片時,我內心是很激動的,因為我自己也是參與連署的一份子。當時不敢想,連署後會有什麼樣的發展,但從連署至今,看到包括台灣駐德代表謝志偉不斷投書德國媒體,增加台灣能見度。而在公聽會前後,包括世界報等許多有影響力的德國主流媒體們,也有一定程度的報導,我體會到我的一份連署也能小兵立大功。儘管台德關係不會因為一起請願案、一場公聽會就扭轉局勢立即建交,但這起請願案真真切切的在德國發揮了作用。

台灣駐柏林辦事處舉辦的廟會展覽。圖/林芳穎 提供

「你好我來自台灣,你知道台灣嗎?」

時間回到 2018 年 5 月,我前往德國柏林參加為期兩個月的國際記者交換計畫(作者心得可參考〈走進德國電視台,完成無數「第一次」〉),當時一共有 6 位記者入選,3 位來自亞洲,3 位來自德國。亞洲除了我來自台灣,還有一位來自泰國的記者以及一位香港記者。

抵達柏林的第一週有 3 天的工作坊,在每個論壇主題開始前,我們都要輪流和講者報上名號。記得當時我總是說:「我是 Laney,來自台灣,在XX電視台擔任國際新聞記者⋯⋯。」
香港記者:「我是 H,來自香港(不會加註『中國』)。」
泰國記者:「我是 S,我來自泰國曼谷(Bangkok, Thailand)。」

看似一般的自我介紹,卻一度讓我思考,「香港人不說來自中國是情有可原,曼谷是知名旅遊聖地,講了可以增加記憶點,那我呢?難道我也要說我來自 Taipei, Taiwan 嗎?但是會不會人家根本不知道 Taipei 在哪?講了會不會太多餘?」思考過後我仍然維持介紹自己來自台灣,不加城市名,理由是我覺得比起 ” Taipei ”,” Taiwan ” 更有代表性,自稱台北人用在和同是台灣人對話時比較恰當。

在德國的兩個月期間,我遇到的人很多元,有來自羅馬尼亞的女房東、土耳其裔的肉販、東德出身的老牧師等等,生活中的德國人佔了九成之多。尤其 6 月一整個月,我在德國的 WELT 民營電視台實習,幾乎每天都遇到不同同事,有時開會需要攀談一下。儘管大部份人都是新聞從業人員,我在自我介紹時,仍會補充問一句,「你知道台灣嗎?」我擔心他們沒有聽過台灣,也懷疑他們點頭回應是真的還是敷衍?我感覺自己在德國出現了小國人民的自卑感。

幸運的是,當時 WELT 電視台的總編輯,待我非常之好。在第一天碰面時,知道我來自台灣,就主動提及他的親戚之前到台灣短居過一段時間,可惜他太忙沒能造訪;另一位負責網路新聞的高階主管,更是在 30 年前曾到台灣留學過半年,對台灣有特殊情感。當時他原本要去北京,但因為同一年爆發六四天安門事件,於是他在友人介紹下轉往台灣學中文,課餘時還曾在一間台灣貿易公司打工。儘管他回德國後結婚生子,30 年間再也沒有造訪過台灣,言談之間仍可感受到他對台灣的思念之情。

泰國記者介紹泰國媒體現況。圖/林芳穎 提供

德國同事的成長經驗,顛覆我的刻板印象

我和其他的《換日線》作者討論過這個話題:是不是因為我們來自小國,到了歐美大國總是希望別人知道台灣?同時我們也會自居「外交小尖兵」,主動向別人介紹台灣?

在柏林滯留的短短期間,我遇到別人把 Taiwan 和 Thailand 搞混的經驗,只有一兩次吧,但相較於前段提到的泰國記者和香港記者,我有一種微微的嫉妒感──嫉妒曼谷和香港的國際知名度比台灣高,不會被誤認;每當他們自我介紹完,聽眾臉上就會出現「是啊我知道」的表情。

某一天我到柏林的書店看到旅遊專區,發現竟然有「Taiwan 區」很開心,但架上只有 4 本書,其中包含 Lonely Planet 和《國家地理雜誌》的德文版,而泰國的旅遊書籍就在下方佔了一整排⋯⋯當然這也可以理解,泰國在旅遊方面,擁有先天的自然條件,加上政府大力宣傳,的確是比較吸引歐美遊客。

我和國際記者交流計畫的德籍主辦人 M 提到這件事,我說,我們台灣人常有一種自卑心理,希望別的國家知道台灣、喜歡台灣;就像世大運期間,許多台灣人到外國選手的 IG 留言「謝謝你們喜歡台灣」──難道這就是小國的宿命?像德國是世界強國,就不需要擔心這種問題?

M 告訴我,並不是這樣的,其實德國因為二戰的關係,在歷史上背負罪名,很多德國人從小就被教導「不能為德國感到驕傲」,甚至當別人問她是哪裡人?她會說她來自德國,而不是回答「我是德國人」。這個歷史的枷鎖直到最近幾年才有一點點改善,比如說世足賽期間,德國民眾也會大舉揮舞國旗加油,但是平時除了國會大廈這些政府機關,路上是看不到德國國旗,也聽不到德國國歌的。

M 說她出生於 1960 年代,在她小時候,台灣的知名度很高,幾乎大家都知道「福爾摩沙(Formosa)」的進口蔬菜罐頭,因為很稀有、品質好,會被當作招待客人的奢侈品──這個我倒是第一次聽到。而她提到泰國在德國的評價是比較負面的,因為有部份德國年長男性會去泰國買春,甚至直接買一個妻子回來。生在不同年代與國家的我們,擁有截然不同的生長經驗,她的回覆因而顛覆了不少我的刻板印象。

台灣的國際能見度,靠自己也要靠外力

今年 5 月我重回德國柏林一個星期,參與國際記者研習營。行前耳聞因為台灣無法參與在瑞士召開的 WHA 大會,歐洲各城市醞釀發起遊行,在柏林舉行的那一天,我特地請假脫隊前往採訪。當時是陰雨天,氣溫又低,我看到上百名台灣人聚集在布蘭登堡廣場前,手持現場發放的小旗子、穿上寫著標語的上衣,在謝志偉代表帶領之下,一路繞行柏林市中心前往台灣駐柏林辦事處。(現場直擊可參考〈我在柏林,為台灣加入 WHO 走上街頭遊行〉)

淒風苦雨的天候狀況儼然是台灣在國際的情勢,但這段長達兩三公里的路程,大夥兒風雨生信心──在鼓樂隊伴奏下,一邊大喊口號一邊遊行。我冒雨拿著麥克風和手機拍攝,也覺得熱血了起來,趕緊做好連線,即時傳送回台灣播出,就是希望前線外交人員的努力,能夠被國人看到。

偶爾看到酸民在網路留言批評台灣外交不夠力,尤其在斷交新聞發生時,抹煞所有過去的努力,對外交人員只有責備,如同台灣俗諺「有功無賞打破要賠」。我回顧過往出國採訪的經驗,不論是到邦交國瓜地馬拉宏都拉斯,還是沒有正式邦交的德國、葡萄牙等,均接受過許多外館的幫忙,也看到他們為台灣宣傳做的努力──像是去年,台灣把廟會文化帶到世界各地巡迴展覽,柏林也是其中一站。

一路上見證這些台灣外交人員與民眾共同的努力,深感我們「靠自己」的部分或許可以再精進,但同時也確實需要「靠外力」來拉一把。

回到台德建交請願案本身,我和駐德的平面媒體同業聊了一下,他當時人在現場,體會更深,回了我一句:「唉,台灣真的很辛苦。」是啊,台灣的國際處境真的很辛苦,我真心感謝克羅茲堡先生提出請願,他的一小步成就了台灣的一大步。在中國處處打壓台灣國際空間、強國持續擴張拉攏各國下,他為台灣人做的這件事,更顯珍貴。Vielen Dank!

執行編輯:邱佑寧
核稿編輯:林欣蘋

【延伸閱讀】

●「台灣,對不起,我愛你!」我在索羅門群島,最後的華語課
●我也曾被「中國台灣」──談旅外台人最無力的國際現實

※本文由換日線授權報導,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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