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家每戶都少不了羽絨衣、羽絨被，這些羽絨產品一旦報廢，要去哪裡呢？除了丟到垃圾車外，一場把舊羽絨從焚化爐中搶救出來的革命，正在默默進行。
6月，紡織產業綜合研究所與羽絨加工巨頭合隆、光隆以及回收通路大豐環保合作，發起回收羽絨被活動，用超市禮券鼓勵民眾回收老舊羽絨被。
只不過一個月下來，收到的羽絨被只有個位數。「這只是剛開始，」負責再生羽絨紡織品計劃的研究員陳恆毅並不氣餒，新的回收系統總是需要時間推廣。
為什麼羽絨需要回收？背後除了循環經濟的願景，羽絨市場起起伏伏的行情，也是長期推廣羽絨回收的原因之一。
「羽絨市場沒有辦法避險，」光隆財務處經理李宗恆說。羽絨市場價格從2014年以來處於高檔，直到近期才微幅修正。以全球羽絨最大產地中國為例，對禽畜業的污染管制、禽流感疫情，都有可能影響羽絨的供應與價格。
供給波動大，但國際市場對羽絨的需求卻逐年穩定增加。近年極端氣候，夏季愈熱、冬季愈冷，加上日本快時尚品牌Uniqlo帶起的平價羽絨衣風潮，根據市場調研機構數據，全球羽絨及羽毛市場2018年至2026年的年複合成長率約為7%，產值將於2026年達到約82億美元。（延伸閱讀：羽絨衣怎麼挑？3訣竅一次搞定）
羽絨本是一種資源回收業
羽絨取的是鴨、鵝等水禽身上的絨毛，是畜產副產品。換句話說，羽絨本身就是一種資源回收業。像是台灣羽絨加工巨頭合隆毛廠，第一代陳順風用麥芽糖換取民間家戶屠宰鴨、鵝後剩餘不要的絨毛起家，在大稻埕開創了百年的羽絨事業。
不只合隆陳家，光隆實業詹家以及美麗華黃家，均是靠羽絨收集加工致富。這三大家族，讓台灣成為全球羽絨加工大國，出口量佔全球總量的4分之1。
每隻鴨、鵝身上，僅有20及50公克的精絨，被稱作「軟黃金」。「鴨、鵝的數量是跟著肉品市場走，不會因應羽絨市場需求而變動，」陳恆毅分析。
在羽絨需求增加下，全新羽絨的替代品如再生羽絨以及合成纖維製成的人造仿絨，開始成為羽絨產業這幾年嘗試的新路。
在台灣，回收羽絨可能還乏人問津，但在國際上這並不是新觀念。戶外用品商Patagonia早已推出標榜使用回收羽絨的羽絨衣；羽絨主要市場日本，在寢具方面也已建構一套可追溯的回收羽絨認證系統。（延伸閱讀：英國設計師史黛拉．麥卡尼：時尚與環保，是可以兼顧的）
（Shutterstock提供）
合隆日本子公司「日本合隆」4年前開始回收羽絨計劃，回收後送回台灣水洗處理。合隆毛廠董事長陳彥誠指出，在日本家戶觀念中，羽絨被是重要資產，會定期保養，因此日本回收羽絨大宗，多來自旅館業者定期汰換的羽絨被。
即使如此，從日本回收的羽絨每年僅百噸，和合隆每年5千噸的羽絨產量比起來，再生羽絨還不成比例。
滿街都是的羽絨衣，為什麼不回收？
「一件羽絨衣大約有150克羽絨，一床羽絨被約1公斤，」陳彥誠分析，羽絨衣除去羽絨後剩餘的廢棄物，不僅材料較為複雜，比例也較羽絨被高，增加回收的難度與成本。
Uniqlo已著手與光隆合作，研究羽絨衣的回收系統，但光隆董事長詹賀博也坦承，這個研發中的系統還沒到位。究其原因，就是因為羽絨衣的回收效益還不明顯。
但除了不可回收的表布，回收羽絨只要再處理洗淨、去掉損耗部份，和全新羽絨的機能相差不大。可以說在所有紡織品中，回收技術最容易，羽絨加工廠可以直接以原有產線回收羽絨，不必開發新技術。
那其他紡織原料呢？
「羽絨的生產線是最短的，」陳恆毅解釋。羽絨加工工序不脫水洗、脫水、烘乾、冷卻及分級包裝等，加工廠可以獨力完成；相比機能性布料從塑膠造粒、抽紗、織布到染整牽涉到不同領域，產業鏈相對單純。
除羽絨外，紡織產業大多數產品，目前都很難看到「搖籃到搖籃」的可行商業模式。「傳統紡織產業是全球第二大污染產業，僅次石化業，」陳恆毅說，大部份的紡織品最終都只能走向廢棄一途。
即使是從寶特瓶回收再製合成纖維製成的機能布料，由於染料及添加物等因素限制，一旦製成成衣，就已經是循環終點，無法再行回收利用。
像棉花這樣天然的原料，也不見得有很高的回收效益。品牌商如H&M已喊出2020年前100%棉花將使用永續原料，只不過，棉花回收加工必須打碎纖維，回收再利用會降低產品品質。回收再生棉花目前只能添加到一定比例，要到100%仍有難度。（延伸閱讀：用棉質帆布袋取代塑膠袋 真的比較環保嗎？）
回收羽絨沒有其他原料回收再製的高技術門檻，最有機會成為紡織成衣製品循環經濟第一線，剩下要走的路，就是如何建構認證系統、教育消費市場了。
【延伸閱讀】
• 舊手機、電腦螢幕都能回收再生？讓德國大廠嚇一跳的科技
• 黃謙智：地球不需要人類永續，是人類經濟需要我們討論永續
• 200人生命 催生日本G20領袖使用的職人級木材吸管
（責任編輯：黃韵庭）
【延伸閱讀】
張忠謀的「告別作」落腳南科 台積電的祕密武器，如何撼動台灣經濟？
●更多內容，請見天下雜誌676期《台灣製造 直送美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