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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專訪│獨立音樂歌手鄭宜農:我的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背棄彼此

親子天下

更新於 2019年02月20日10:11 • 發布於 2019年02月20日10:11 • 陳盈螢
人物專訪│獨立音樂歌手鄭宜農:我的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背棄彼此
人物專訪│獨立音樂歌手鄭宜農:我的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背棄彼此

「我們的雙手緊握/在黑暗中我不會把你放開/小心翼翼的走著/再過不久一定就能看見光」〈光〉,詞曲/鄭宜農

當鍵盤樂音、演唱歌聲傳入耳際,投影慢速煙花的光,亮撒紗幕,映出原先寂黑舞台中央唱著〈光〉的獨立歌手鄭宜農。這場「再見2018趨光演唱會」,入場券1分鐘之內就秒殺完售,鄭宜農個人粉專聚集了11萬多粉絲。
 
她集獨立歌手、戲劇演員、散文集作家等多重身分於一身,也是金馬導演鄭文堂的女兒。鄭宜農跨足影視音,都有亮眼成績。15歲首次創作劇本《風中的小米田》就得到金馬獎最佳創作短片;20歲初演電影《青春的尾巴》便獲得金馬獎最佳新進演員提名;22歲創作〈撒唷那拉〉入圍金馬獎最佳原創電影歌曲。
 
但很多人知道鄭宜農這個名字,卻可能不是因為她的歌或演的戲,而是她的離婚宣言。3年前,她在個人臉書粉專洋灑寫下「喜歡的是女生的身體」,宣告和滅火器主唱楊大正離婚,引起社群、媒體瘋傳、討論。
 
說話輕柔的鄭宜農,她接受《親子天下》專訪時娓娓述說成長歷程,時而轉換口吻扮演爸爸,時而習慣性皺起鼻子笑著形容,她全家的生活方式和價值都很「古怪」,跟社會主流不同。面對多數傳統家庭難解的事,例如她大二休學、29歲離婚、出櫃,鄭宜農感謝父母始終支持、也尊重她的選擇。她更確認家的定義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背棄彼此,不會因為你今天是一個多跟我不一樣的人,就選擇放棄你。」
 
自認「很貪心,沒辦法一直待在同一個狀態裡」,鄭宜農離婚後經歷整整1年沉潛,又回歸工作常軌,持續推出新作。不僅為爸爸執導的公視迷你劇《奇蹟的女兒》創作演唱片尾曲〈玉仔的心〉,也參與公視影集《魂囚西門》的演出,飾演諮商心理師的助理劉早雲一角,再一次挑戰自己直覺式的工作方式。

以下是她接受以專訪第一人稱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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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我是一個很活在自己世界裡的小孩,擅長獨處,也在成長過程中養成喜歡觀察人的習慣。我就讀的小學在山上,我是唯一一個下課後,得自己再往山上走回家的人。又因是獨生女,身邊多是大人,接收到的資訊比一般年紀的小孩可能複雜一些,我會花很多時間去思考,自然衍生出對人的理解和掌握。我從中找到很多樂趣,有時候還會太在自己的世界裡面出不來。

其實小時候我在學校不是很順利,倒不是課業上,而是大家覺得我「很怪」,因為我會花整個下課時間去觀察鳥,或心裡出現一些旋律,我就唱出來。國中時有髮禁,但我學舞,表演需要留長髮,我就成了全校唯一一個長頭髮的人。老師很嚴格,要求全部學生課後晚自習,但我爸會去學校把我帶走說,「我家小孩有別的事情就不晚自習了」。當時也遇到不友善的對待,提早面臨人際關係上複雜、卻沒辦法解決的事。直到高中唸舞蹈班,每天要和同學密集排舞、練舞,才交到好朋友,知道同甘共苦、交換祕密是什麼感覺。

7歲開始學舞,不是因為爸媽要培養我成什麼樣的小孩,而是小時候我走路內八,姑姑建議學舞矯正。我媽不知道我會不會喜歡,就帶我去看一個雲門的舞作,結果我在台下看,就指著舞台跟我媽說,「我要這個,我想要跳舞。」我媽也沒想到,我一跳就跳到18歲。我筋骨很硬,但對編舞很有自信。

鄭宜農(前排左3)在高中舞蹈班,終於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知道同甘共苦、交換祕密是什麼感覺。鄭宜農提供

接觸音樂也是無心插柳。18、19歲聽大學室友彈吉他覺得不錯,拿起來彈才開始的。其實我媽以前曾在餐廳駐唱、吉他彈得很好,還參加過五燈獎,她有音樂天份,卻選擇在家裡當「仙女」寫詩、拼布、煮飯,完全沒有逼迫我學音樂。人生中,我做出了玩音樂這個選擇後,才發現,原來全家人都在做這些事。

棒球,是父女最美好的回憶

我爸是工作狂,小時候最開心的時間,就是假日他會抽空一、兩天,跟我一起去打棒球。我爸大概是因為自己很喜歡棒球,也需要一個玩伴,就把我當男生來訓練。我的棒球是會打到練習場的阿姨跑出來說,「誒,我們總機叫我來看你是男生還是女生」。我們父女還會一起在車上聽廣播經典賽直播,隔了很多年之後,才發現那場是放水球。跟爸爸的相處中,常浮出各種棒球相關的回憶。

從小我很崇拜我爸,想獲得他的認同。但是,當我大到某個年紀會發現,大人不是神,也有脆弱的一面。我意識到,父親有一點卡住。他得了大獎,可是票房還是很差,自己也會覺得困惑,因為他也想要獲得大眾的認可。我敏感的這部分就會想,那為什麼不突破現狀,就有點魯莽的問我爸說,「你幹嘛要一直拍這種片?」我爸有點不開心丟下一句:「不然你來寫看看!」

於是,我15歲寫了劇本《風中的小米田》。我爸看了就拍,拍出來變成我爸目前得最多獎、賺最多錢的劇本。從那時候開始,我爸發現可以跟我聊更多工作的事情,也變得比較常回家一點點,愈來愈喜歡跟我聊劇本是長什麼樣子、某部電影是什麼狀況,我們的距離也愈來愈近。現在我和我爸一起工作很多次,從一開始會吵架,到後來完全互相扶助。

鄭宜農從小受到導演爸爸鄭文堂(右)的影響,12歲時去爸爸拍攝首部劇情長片《明信片》的現場探班。鄭宜農提供

就我爸媽的描述,我好像不是太造成他們負擔的一個小孩。大二決定休學,我爸的反應是「好啊,幫我省學費,」就沒有再討論下去。對我的婚姻也是。當婚姻出狀況,身邊的人都感覺得到,我長達3個月沒回家,再回家就跟爸媽說,「我有可能比較喜歡女生」。我媽的反應是,「喔,早就知道了。」其實從小的時候,他們就有感受到,但當然很難百分百確定孩子的性向。他們相信我,對我說,「只要兩個人想清楚,兩人都好,就是最好的結果。」

從害怕犯錯,到不怕讓人失望

一開始發臉書聲明的時候,只是因為當時大正(滅火器主唱楊大正、鄭宜農前夫)比較紅,我覺得與其讓媒體亂揣測、挖新聞,不如直接把事情講開。所以我提議貼一個文,把這事情轉去一個正面的地方,讓這件事情有一個了結。

結果,沒想到這不是一個了結,而是一個開始。從沒想到隔天各頭版、各社論,都在解析這件事情,我瞬間慌掉。那段時間我足不出戶、不想跟任何人講話、只想專心玩音樂。我花了整整1年不斷告訴自己:「好,我現在要讓自己冷靜下來,」我開始思考,什麼事情是我可以做,又不會不舒服的,才慢慢一點一點的回來去做。這是我要做的選擇,也沒時間可以讓自己後悔,因為我沒辦法放任自己,在一個不知道該怎麼辦的狀況太久。

我過去一直是一個非常害怕犯錯、讓人失望的人。成長過程中,我想把失望減到最低,所以我會自己先想清楚,才去告訴我身邊該告訴的人。經過2016年的這件事,我忽然發現,有些時候讓人失望是必須的,那樣才是誠實的讓雙方變得更好的方式。不能因為害怕傷害對方,害怕自己犯了一個錯,而假裝沒有這件事。所以那件事情之後,我現在沒那麼害怕了,變成一個相對坦承很多的人。

很多人問我,怎麼定位自己,這時代很需要hashtag(主題標籤),但我自己還是對這事有點不適應。我覺得「無法定義,也是一種定義」。我會認為,在不那麼任性的前提之下,每個人其實有更多空間,去理解自己有更多的可能。因為很多人在成長過程中,會急著想定義自己,但這樣可能會犧牲掉某些內心其他的聲音。所以我會想把這樣的想法傳遞出去--其實你現在還沒辦法定義,或是沒有定義自己的想法,一點也沒關係。

走到現在,我也一直摸索什麼是「家」?我想,家,真的沒有那麼侷限。家,有很多的愛跟關懷,也會有很多的爭吵,有時候也會有寂寞、誤解、不能諒解對方,就和任何其他的人際關係一樣。但是,不一樣的地方是,家人無論如何都不會背棄彼此,不會因為你今天是一個多跟我不一樣的人,就選擇放棄你。對我來講,有這個羈絆存在的地方,就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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