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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專訪│五月天石頭:小兒子畫「我的家」有他,哥哥和媽媽,卻......

親子天下

更新於 2019年02月18日07:47 • 發布於 2019年02月18日07:39 • 賓靜蓀
人物專訪│五月天石頭:小兒子畫「我的家」有他,哥哥和媽媽,卻......
人物專訪│五月天石頭:小兒子畫「我的家」有他,哥哥和媽媽,卻……

台灣天團五月天創團二十年的「人生無限公司巡迴演唱會」。每一場,從大男孩蛻變成型男的五個人,都在魔幻舞台上盡情嘶吼,和擠爆的兩代歌迷粉絲分享彼此的人生。第八次巡演2017年起展開,預計到2019年6月結束,將演出122場,造訪全球55個城市。

很難想像,五月天的吉他手石頭能在如此喧囂緊湊、聚光燈下奔波的旅途中,靜下來一篇篇書寫,出版第二本書《因為留不住》。石頭喜歡在彩排到正式演出的幾小時空檔、別人都在玩電動時,縮在後台一角,戴上耳機,進入平行時空;或者,在曲終人散的旅館房間,記錄下自己的心情和觀察。

書寫是石頭從年輕時養成的習慣,但從「諾亞方舟世界巡演」開始,他把書寫變成一個靜心「儀式」,工具越來越返璞歸真。「我喜歡用鉛筆在稿紙上寫,寫錯了用橡皮擦擦掉,好像小學生寫作文,」石頭語出驚人的跟藝文記者分享,甚至紙上留有汗漬,都被他珍惜著。

音樂和文字,都是石頭咀嚼生命滋味的媒介,新書《因為留不住》同樣受到粉絲喜愛,時報文化提供

「人生像演唱會一樣是留不住的時空,」44歲的石頭開始叩問什麼是永恆,透過文字和照片,企圖「留住」他在世界各城市短暫停駐的時光和記憶。一隻飛進房間的小鳥,巷弄中回眸的貓咪,讓他想起家人;有時隔著高樓旅館落地窗,好奇某個陌生的角落。在異地時,喜歡莊子、愛讀歷史古籍、學中醫的石頭,總會起個大早,一個人背著相機到城市探險、走訪博物館。近年他「斜槓」參與多部電影演出,受劇本影響,也開始創作短篇小說。

身為五月天團員中最資深的爸爸,石頭也寫對孩子的掛念、對妻子的虧欠、對自己成長過程的反思。巡演期間不能經常陪伴兩個念小學的兒子,石頭總會在早餐、晚餐時刻和孩子視訊。「家,就是聚在一起吃飯,餐桌是家裡最重要的一個地方,」石頭非常重視全家在餐桌上的對話和情感,家中沒有電視,卻用水泥砌出飯桌,是不能移動的設計,一家人很多活動在餐桌上進行。

喜歡和家人一起吃飯,其實是彌補石頭童年時的遺憾。因為爸爸跑船,石頭在奶奶家長大,同住的叔叔開店,「吃飯時間總不固定,誰有空就來吃,好像流水席一樣,家人間的溝通和連繫就少了,」石頭回憶。但來自眷村的妻子則完全不同,「一下課媽媽就煮一桌子菜,總是大家熱熱鬧鬧的吃。」那才是家的味道。

但餐桌上的視訊畢竟無法取代實質的陪伴。有一天妻子傳來一張小兒子「我的家」畫作,圍坐餐桌的,只有哥哥、自己和媽媽。他在孩子心目中是常常「出差」的爸爸,他知道陪伴需要時間。修復和孩子的關係,石頭用的是行動。他利用所有不工作的時間,帶兒子一起運動,一起拔草,一起旅行,在活動中靠近彼此。

石頭希望透過書寫,記錄「想接近,卻接近不了的疏離感」,時報文化提供

「我寫一直想接近、卻一直接近不了的疏離感,」石頭說,他愛書寫,因為文字有一種神祕感和表達個人觀點的自由,而和五月天兄弟們一起玩音樂,則帶著一種責任。他從大三開始加入,一直維持到現在,石頭很自豪,一個搖滾樂團可以吸引父母和他們的小孩兩個世代。

「五月天是五個人的創作,不只唱出中年心境,還有青春和少年夢,」對石頭來說,音樂是語言、情感、人生,文字亦然,都可以印證是否辜負了當時的自己,用來反覆咀嚼生命的滋味。對歌迷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以下摘自石頭新書《因為留不住》

剛結束與家人的遠端視訊,仨人的聲音和影像數位化後以光的速度在南洋一座城市裡的飯店房間重現,聊的不外乎日常生活的噓寒問暖,加上小孩功課的叮嚀,難以成為與他人分享配飯的話題,更無法成為喃喃的紙上筆墨,但這樣的時光卻是一個遠行父親唯一能與他們稍稍靠近的瞬間,短的有如彈指,結束有如落花般的惆悵。
眼前的幸福出現在隨身的電話螢幕,這是過去難以想像的未來,回想生命中開始有電腦的時候,所有的機器加起來像一台大型烤箱,螢幕裡只有黑底白字,和一個不停閃爍的下橫線。開機時得要放一張巴掌大的黑色磁片,用不了多久就因為磨損,得重複開關多次才能正常運作。而網路是那時還沒發明的字彙,想要見到彼此,還是得用類比的。
在那時候,遠行的父親或母親們要受多少的折磨啊,實在令人難以想像,只因就算現代科技如此進步,將他們帶到了我的面前,但這畢竟是即將消失的存在,無法讓人及時出現在彼此身邊。到未來,或許真能如願地出現,但停留不了多久,那個讓他或她遠離的原因還是會再一次將他們帶走。
就是因為有這樣的身不由己,也讓人更加珍惜能夠在一起的時刻,或許什麼事情也沒發生,日常的一天就如此平淡的度過,這一切還是令人陶醉,如果真的要拿什麼來做比喻的話,或許這就像是跟戀人在一起般,只是多些責任與擔心吧。

小兒子畫出「我的家」,餐桌上有他,哥哥和媽媽,爸爸在餐桌的筆電螢幕裡。時報文化提供

但陪伴的時間有如在大海中溶解的方糖,家中仨人只有年紀相仿的母親能夠嘗出其中的甜頭,孩子們對父親這個角色時常缺席的反應開始令我擔憂。科技能夠做的,畢竟無法圓滿,人類或者是我,真正需要的,其實是時間。

我的擔憂早來自於孩子們的行為,幾個月以來在餐桌上,他們談天說笑的主要對象是桌子盡頭的母親,而我則成了一個威嚴的存在,每每早餐後的告別,稱謂也只剩了雌性的那一個,當發現這樣的事實,心頭難免一揪,因為無法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犧牲,期待事事圓滿的個性,現在成了苦痛的來源。

前天,兒子畫了張美術作業,題目是「我的家」,四開的圖畫紙對摺後再依老師的指示摺出一個造型,像立體書可以開門,有屋頂,他種了幾棵樹在房子旁,草地上還開了花,門一打開就是餐廳,掛在屋頂上的燈還引來了些昆蟲,餐椅上,比較小的那個是他,哥哥在他左邊,媽媽坐在對面。

原來,他的家只有仨人。

問他:「爸爸呢?」他說:「出差了」。或許,他已經懂得安慰人了。仔細看了桌上的菜色,有盤笑臉,原來長期以來只靠視訊的餐桌陪伴,竟如此真實地在他的畫中。

行文就此打住,他們用餐時間到了,接下來能做的,就只能是如他畫作裡的陪伴,我親愛的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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