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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財

【生意經】多情師傅的覺悟 阿東師

鏡週刊

更新於 2019年03月16日05:56 • 發布於 2019年03月19日02:55 • 鏡週刊

**曾被封為「握壽司天王」的日本料理名廚阿東師王火東,20多年前在台北東區坐擁7家餐廳,但他管不住多情、二度離婚、屢次劈腿,最終散盡家財,身背千萬元負債。

為情愛,他付出全部身家,但情關好過,親情這關卻難過。王火東的母親極疼他的第二任前妻,臨終前期望夫妻破鏡重圓,卻抱憾離世,讓他始終愧對母親與前妻。走在情字這條路,王火東孑然一身,前年以不到3坪的小店重出江湖,盼踏錯的步伐,總有重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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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東師主打無菜單料理,握壽司是主要菜色,分8百元、1千元2種套餐。
阿東師主打無菜單料理,握壽司是主要菜色,分8百元、1千元2種套餐。

站在板前(顧客和廚師間的壽司台),王火東繃著一張臉仔細地處理魚肉。提起魚料理,少話的他難得多聊幾句:「每一種魚的紋路都不一樣,有的要細切、有的斜切,這個是逆向切,叫『暗刀』。」

注重口感 5秒捏握壽司

處理生魚片不只要求新鮮,更講究刀工,王火東解釋,用暗刀斷筋更好入口。話剛說完,他抓起一塊魚肉就往嘴裡塞,自己吃、也塞給我吃,新鮮的魚肉不蘸醬油與芥末,吃來鮮甜爽口,沒有半點腥味。

【捏握壽司 龜毛講究】

王火東以熱醋飯製作握壽司,講究手勢,5秒之內要捏好。圖為片魚挑刺。
王火東以熱醋飯製作握壽司,講究手勢,5秒之內要捏好。圖為片魚挑刺。
抹上佐料。
抹上佐料。
拌熱醋飯。
拌熱醋飯。
捏塑成形。
捏塑成形。

切好魚肉,王火東一手捏醋飯、一手快速地在魚肉上抹佐料,二隻手在空中揮舞,節奏行雲流水,轉眼已捏好一個握壽司。「手有溫度,握壽司捏得太緊,魚肉會溫溫的、飯吃下去會硬;捏得太鬆,一夾起來魚跟飯會散開,這二種都不行,我5秒內就要完成。」

二名熟客邊吃邊向他敬酒,王火東仰頭一口氣乾杯後說:「現在會找我的,有的是20幾年前我在東丸的客人。他們大概都知道為什麼我會來這邊做,才會找上門來給我鼓勵,叫我不要灰心、還可以重新再來。」

阿東師的店面不到3坪,都靠熟客口耳相傳打開知名度。
阿東師的店面不到3坪,都靠熟客口耳相傳打開知名度。

怎麼會是客人反過來安慰老闆?人稱「阿東師」的王火東,2017年3月重出江湖,在市民大道高架橋下開店,主打千元以下的無菜單料理。雖說是餐廳,但是店鋪不到3坪,稍不留神就會錯過,這也是王火東待過規模最小的一家店。

王火東說,處理生魚片不只要新鮮,更講求刀工。
王火東說,處理生魚片不只要新鮮,更講求刀工。

憑藉著好刀工,王火東20多歲出師之後,便自立門戶創業。從事日本料理超過30年,劉嘉玲、吳宗憲、王力宏和宋楚瑜等政商名流,都曾是王火東的座上嘉賓。當年,每到用餐時分,就有人等著看他「秀」,有人稱他是「握壽司天王」。

但天王也有失足的時候。名動一時的阿東師,30多年後重新在媒體曝光,卻是因為管不住多情、屢次劈腿,最終散盡家財,身背千萬元負債的模樣。

王火東出身彰化伸港,家裡務農,但種田太苦,15歲國中畢業那年,他便到台中拜開日本料理餐廳的七叔為師。「我七叔在台中開店,很多堂兄弟都在店裡幫忙,我畢業後自然就想去。以前當學徒很辛苦,要洗碗、端菜、送菜,叔叔脾氣一上來,有時候會譙三字經,我還會被打。」

日料學徒 午休勤練刀工

彼時,傳統社會對廚師的印象不佳,王火東說:「以前的人不喜歡廚師,他們覺得做餐廳就是愛賭博、愛𨑨迌(閩南語不務正業之意)、愛虛華,不會想把女兒嫁給廚師。」

他聽了母親王林秀蘭的勸,做了半年學徒便回到伸港,進工廠當黑手。「以前在餐廳不用曬太陽,整個人白白胖胖的;我在工廠做了3個月,穿得黑黑臭臭,我媽看我這樣很心疼,她說:『你還是回去做餐廳好了。』當初聽媽媽的話不做餐廳,後來也是聽她規勸我才回來。」

王火東(右)和母親王林秀蘭(左)感情甚篤,創業資金也來自母親。(王火東提供)
王火東(右)和母親王林秀蘭(左)感情甚篤,創業資金也來自母親。(王火東提供)

半年之後,他又跟堂哥北上工作,想過家嗎?他搖搖頭說,當時的心情是一半興奮、一半害怕,「我拿一卡牛皮箱就來台北,在長安東路跟新生北路口一家叫大關的餐廳上班,我堂哥在那邊當師傅。我想,這麼好的機會要上來看一下。」

「以前我們生活不好,要割稻、種田、去海邊撿蚵仔。去學校念書,便當裡的飯,是稀飯煮好後把水瀝乾的那些粥米。我媽媽跟我說,一定要有一技之長、去學技術。」日本料理與其他菜系不同,強調細膩、重視清潔,有些潔癖的他做來也很有興趣。

王火東中午空班時,不像其他師傅打牌、抽菸,他一個人躲在廚房練刀工。「人家在午休,我自己要求自己,瞇著眼拿一塊蘿蔔來片,可以從頭切到尾、整片都不斷。」後來,王火東轉到名店七都里上班,他肯學肯做,老師傅看在眼裡,教他捏握壽司的功夫,才真正出師。

媽媽金援 自立門戶開店

當時28歲的王火東風華正茂,他和店內的會計小姐談戀愛、結婚,索性雙雙離職創業,成立壽都。「可是她很恰,我們在一起一年多,每天下班都在吵架。離婚後,我前妻還詛咒我說,我這輩子烏有去、嘸效啊(閩南語指沒出息)。我想:『好,我就做給妳看。』我把店丟給她,自己出去開東丸。」

1995年,王火東(右)創立東丸壽司,左為店內學徒。(王火東提供)
1995年,王火東(右)創立東丸壽司,左為店內學徒。(王火東提供)

1995年,一心想做大做好的王火東,在國父紀念館附近,投資350萬元開了東丸壽司。問他錢從哪裡來?他笑說:「這錢是我跟我媽媽借的。」王火東身為長子,和母親的感情特別好,「實際上,我媽媽很厲害,這明明是她的錢,她卻跟我說:『這是跟人家借來給你做生意。』她要讓你知道,用錢不能隨便。」

在七都里,客人尊稱他為「阿東師」,王火東創立東丸後,一票鐵粉也跟著他。相形之下,少了名師坐鎮,前妻掌管的壽都很快就歇業了。

全盛時期,東丸壽司每月營收200萬元,讓王火東迅速累積資本。他下面有4個弟弟,愛屋及烏,4年後,又開了丸壽司交給弟弟們打理。「有二個弟弟跟著我學藝,我媽媽在鄉下很驕傲,向人說他兒子在台北開了好幾家店,都給弟弟用。」

外遇不斷 二度離婚重挫

沒多久,王火東認識了從事餐飲業的第二任妻子,或許是為了氣前妻,他轟轟烈烈地在君悅舉行再婚喜宴,3年後喜獲麟兒。

那時候王火東工作順手,在東區共開了東丸、丸壽司與日式火鍋等7家店,但在愛情上,他卻管不住春風得意。王火東多次外遇,最嚴重的一次,是和店內、小他15歲的女服務生交往,甚至為了小三,另在市民大道上開設東壽司。

「我把東丸交給弟弟顧,一直在玩、無心在店裡,東壽司也都交給師傅做。客人來找你一次、二次找不到,之後一定不會再來。」手上的店陸續收掉,王火東卻還沒意識到嚴重性。

後來小三到國外留學,他又偷吃店內另一名女服務生,雖然小四最後退出,但他與小三的事情沒多久也東窗事發。「我(第二任)前妻發現我(外遇)很多次,我跟她有協議過,如果再有下一次,就離婚,房子也會給她。那時我女朋友跟我說:『我們有錢啊,你房子就給她。』我真的聽她的話。」

歷經婚變與事業低谷,前年3月,王火東(前左)以「阿東師」為名重出江湖。
歷經婚變與事業低谷,前年3月,王火東(前左)以「阿東師」為名重出江湖。

2011年,王火東再度離婚,他將二間位在捷運忠孝敦化站附近,價值上億元的百坪房產過戶給前妻。「我的店一家一家收掉,當我想重振旗鼓的時候,才發現:『哇,沒有客人耶!師傅也跑了。』女友跟我說:『我們可以做別的。』」為了愛這麼盲目?「是。」全聽對方的?「呃…」王火東一陣尷尬苦笑。

付出身家過得了情關,但親情這關卻難過。王火東的母親極疼他的第二任妻子,「我媽媽發現我在外面有女朋友,她跟我前妻還去找小三談,可是沒找到。之後我媽媽得癌症,她一直很在意這件事。她問我:『你會不會把她(第二任前妻)找回來?』」

來自宜蘭南方澳的魚販和王火東(右)配合,每天配送新鮮漁獲。
來自宜蘭南方澳的魚販和王火東(右)配合,每天配送新鮮漁獲。

「我媽媽生病期間,我有請我前妻回去看她,她們二個一見面就抱頭痛哭。」王火東坦言,母親病逝前最大的願望,是希望他能重回前妻身邊,「我承諾我媽媽會把前妻找回來,可是我那時有女朋友,我也回不來了。」

只是小三之後也和王火東分手,另嫁他人,王火東手上的店,僅剩下由小弟管理的東丸。由於一家店只有一個師傅能站上板前,自知不能回去和弟弟爭,2016年他向地下錢莊陸續借了1千萬元,在仁愛路開設高檔懷石料理蘭壽司。

企圖東山再起,母親卻沒機會親眼見證,蘭壽司裝潢到一半,母親就因病過世。王火東有些落寞,「我那時什麼都沒有了,我媽媽也在期待:『欸,你那個店好了嗎?』結果她來不及來看就走了。」

阿東師的套餐菜色不定,每天根據採買到的食材搭配。
阿東師的套餐菜色不定,每天根據採買到的食材搭配。
店內提供產地直送的南非生蠔。(250元/顆)
店內提供產地直送的南非生蠔。(250元/顆)

蘭壽司開幕後,也不如預期。「我以為我的技術跟人脈應該沒有問題,誰知道真的重重一擊。原來不是你技術好,就可以做起來。」事實上,在台北與蘭壽司類似的餐廳百家爭鳴,尤有甚者,還請來日本籍的師傅坐鎮。王火東說:「時空背景跟以前不一樣,競爭者太多,我又沒有特色。我才恍然大悟:『奇怪,你阿東師做30幾年沒有用耶!』」不堪每月虧損,蘭壽司只開了8個月就黯然退場。

孑然一身還負債千萬元,他曾一度想跑路,「但我鄉下還有爸爸、弟弟,我一走了之,他們都是受害者。」王火東語氣有些哽咽,「其實,現在我每次經過我以前的家附近,我都不敢在那邊看太久。我覺得很後悔、很後悔,對不起媽媽跟前妻。如果不離婚,現在應該一家人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我們分開後,她也過得很不好。」

向友集資 一人開店無休

歷經婚變與事業低谷,前年3月,王火東偶然在市民大道發現一處店面正在招租,他不想再借錢度日,便向朋友集資,以「阿東師」為名再搏一把。開業第一年,擔心付不出工資,他不敢請人,自己一人開店、365天全年無休。為了省錢,腳踏車常是他的交通工具,部分漁獲則在腳踏車能抵達的濱江市場採買。

沒有車的的王火東,現在多以腳踏車代步。
沒有車的的王火東,現在多以腳踏車代步。

「我有時開玩笑跟朋友說,如果我3天沒來開店,一定要來我租房子的地方看,全身冰冷就差不多了。」還奢望愛情嗎?王火東苦笑:「報導一出來人家都怕死了,誰敢啊?但如果還能遇到一個敢跟我在一起的,這樣就足夠了。」

小小的一間店鋪,因為食材新鮮、平價實惠,在網路口耳相傳下,生意漸漸上軌道,還吸引郭泰源、李婉鈺等名人造訪。去年底,終於有了員工。

「我現在都在做以前小學徒做的事情,但我覺得這不是屈就,我現在做叫做甘之如飴。」王火東抹抹眼角的淚水,「你說人生不能NG嗎?其實我覺得可以。老天爺給我一條路,對我,我覺得祂是善待耶。」

阿東師顧客-台北 詹先生
阿東師顧客-台北 詹先生

顧客這樣說

CP值高 么壽讚 台北 詹先生

我平常就很喜歡吃日本料理。今天是我第一次來吃,只能說「么壽讚」,價格不貴、東西又很新鮮,CP值很高,以後我還會想帶朋友來吃。

阿東師

  • 地址:台北市松山區市民大道五段39號
  • 電話:(02)3765-5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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