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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

【影評】《灼人秘密》深無情的恐懼,醒不來的惡夢

電影神搜

發布於 2019年07月18日19:10 • 地下電影

身為緬甸華僑的台灣導演趙德胤,去年返璞歸真拍了探討人生哲學的紀錄片《十四顆蘋果》,並入圍柏林影展「導演論壇」競賽單元,今年帶著懸疑驚悚類型的《灼人秘密》(Nina WU) 前進坎城影展「一種注目」單元,過往 4 部劇情長片皆聚焦於家鄉緬甸,第 5 部作品則首度出走緬甸,全片在台灣拍攝。

《灼人秘密》去年 11 月 26 日 殺青。卡司當然少不了繆思女神吳可熙,吳可熙這次除了擔綱主角外,更是此片編劇,並於「107 年度徵選優良電影劇本」拿到優等獎,此外還找了演藝圈另類雙胞姐妹花宋芸樺和夏于喬共同演繹,故事講述吳可熙飾演的鄉下女孩妮娜到城市追夢,如願獲得電影《諜戀》的演出機會後,卻因偏執導演的汙辱、經紀人的不關心、助理的不專業,幾度瀕臨崩潰,進而勾勒出「演藝夢」的黑暗與變質,從女性視角出發,並捕捉「現實」與「夢境」互為表裡的幽微關係,更難以捉摸的人性主題儼然是《灼人秘密》企圖嘗試掌握的。

《灼人秘密》(Nina WU) 前進坎城影展
《灼人秘密》(Nina WU) 前進坎城影展

 

特寫鏡頭暗示 以倒序方式開場

此作開場即相當重要,趙德胤先以快速地剪輯,帶出妮娜隻身一人在台北這座熙來人往的城市中所面臨的孤寂與壓力,接著回到妮娜狹窄的租屋處中,在家中吃的水餃,牆上身著藍色禮服的紅毯照片已相當重要,整部片在這之後就已經開始倒敘,而非遵循一般線性的時間軸,別遺漏趙德胤導演刻意用幾顆特寫鏡頭給出的暗示,從台北(大城市)到租屋(狹小的環境),空間的壓迫對比與情緒相呼應,懂得用場域入情入戲,《灼人秘密》開場前五分鐘便已打開觀眾對角色的好奇心。

《灼人秘密》(Nina WU) 劇照。
《灼人秘密》(Nina WU) 劇照。

延續著前五分鐘,《灼人秘密》接下來仍舊展現高度企圖心,精彩的蒙太奇打破了幻想與現實的分界,透過電影這份特殊的媒材巧妙展現虛實來回閃現的模糊感,讓銀幕前的觀眾愈發好奇地隨著敘事往下探究故事的主體性,於是,在趙德胤處心積慮的技法下,我們一同進入了妮娜那深不見底的內心世界,影片前半段要解這灼人的秘密,幾乎是不可能,只有耐著性子,注意每一顆鏡頭、每一個細節,才能不被技法(夢境)困惑,影片前半段的所有鋪陳,都將是結局「因」與「果」的重要棋子。

《灼人秘密》(Nina WU) 劇照。
《灼人秘密》(Nina WU) 劇照。

前半段在敘事上,除了交錯剪輯的安排達到了良好的效果外,還需要演員對劇本的深刻了解,才有辦法跟著節奏詮釋角色情緒,進而推演故事,與趙德胤合作多年的吳可熙默契不在話下,這份劇本又是由吳可熙發想與編寫,甚至將自身經驗放置劇本中,演技自然精妙到位,不著痕跡,引人入勝,無處不牽引著觀眾,基本上,影片前半段從剪輯、演員、運鏡、場面調度等,完成度皆相當足夠,具有一定的整體性。

《灼人秘密》(Nina WU) 劇照。
《灼人秘密》(Nina WU) 劇照。

 

運用許多符碼象徵

趙德胤在此作中也勇於塞進諸多符碼,挑戰觀眾,妮娜與經紀人(李李仁 飾)在決定接演全裸戲碼時的對話時,使用了和《再見瓦城》中那場賣春戲同樣的「蜥蜴」象徵,在佛洛伊德《夢的解析》中,蜥蜴是典型的男性生殖器象徵,趙德胤以蜥蜴再度暗示觀眾故事肌理的走向,同時點出與李李仁的這場對話僅是妮娜做夢時的記憶回放(這場戲中僅有妮娜看見蜥蜴,若是現實,李李仁也理當看見),隨著劇情推演,1408(史蒂芬金鬧鬼大樓的房號)、蟑螂(與鄭仁碩對談時的夢境指涉)、狗狗死亡(狗名為奧斯卡,哈維溫斯坦事件)的暗示皆生動有趣且立意清楚,接近結尾時左肩傷疤與破碎酒杯的出現也補足了角色對記憶的完整性,《小王子》純真的內裡意義簡單,但對比妮娜逐漸失控的慾望和心理狀態做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除了這些符號外,場域的差異也不可忽視,台北對立於台中,趙德胤運用同樣的鏡位在隧道中拍攝,但不同的交通工具,拉開兩地間的文化意涵,也呼應妮娜心境上的轉折,上述的嘗試都是過往趙德胤導演作品中較少看見,這次能揮灑自如的運用,顯見創作者累積的功力與底氣。

《灼人秘密》(Nina WU) 劇照。
《灼人秘密》(Nina WU) 劇照。

 

大膽挑戰「記憶」與「夢境」

《灼人秘密》的確跟趙德胤過往的社會現實主義風格大相逕庭,全片充滿著黑色元素,並以大膽的敘事模式挑戰「記憶」與「夢境」,對於主角妮娜受過的巨大創傷,淺意識不斷將這痛苦經驗「投射」於另一位「3號」(夏于喬 飾)身上,似乎永遠深陷於泥沼中,做一場永遠醒不來的循環惡夢,反覆依循著此經歷直到拆解傷痕背後的成因,是《灼人秘密》的重要核心。

《灼人秘密》(Nina WU) 劇照。
《灼人秘密》(Nina WU) 劇照。

台灣製造的《灼人秘密》遙相呼應著好萊塢的「#MeToo」事件,同時也能看見創作者追求突破、轉變的嘗試,這是一部以女性主義視角出發的電影,聚焦在女性的美好夢想,但美好夢想卻成為深藏內心的醜陋創傷,並在現實世界中幻化成悲傷的虛幻泡影,《灼人秘密》的出現再再提醒我們父權社會中,由男性主導階級暴力的殘忍性,縱使影片中後段的處理稍嫌倉促,收尾的力道過於失重,導致有股頭重腳輕的缺憾,但不可否認,從「導」、「演」、「攝影」到「配樂」等各面向的細節拿捏仍不失水準,這是一部悲傷且相當勇敢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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