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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民

書評 《存骨房》 ──從骨骸看見死亡的樣貌,也習得對亡者的敬重

疑案辦

更新於 2020年07月13日10:51 • 發布於 2020年07月14日03:59 • 冬陽
麥浩斯出版
麥浩斯出版

《存骨房》一書是今年(2020)年初出版,香港作家李衍蒨以散文筆法寫成的法醫人類學著作,書腰上「法醫學的年度科普代表作!」字眼是為此書定位的行銷文案,不過在閱畢全書之後,我的觀點稍有不同。

我在「疑案辦」接連撰寫的幾篇書評,主要介紹了《連續殺人犯還在外面》《絕地追凶》《惡魔的背影》《驗屍官傳奇》四本非文學作品,多與這個網站偏重的實案整理互有呼應,但這些書不只從犯罪調查的技巧原理切入陳述,還另承載了更宏觀感性的主題,在科學論述的外衣底下存有濃厚的人文關懷。依我個人觀察,台灣在這類題材的出版與閱讀上,似乎太過仰賴、也可以說太過執著於推理犯罪這個範疇,力求與法醫鑑識類的小說影劇等緊密相接,反倒略去了社會科學面向的挖掘──《存骨房》的書寫本質,正好彌補了這一點。

聽,骨頭在說話

「存骨房」真有其地,一如字面上顯而易見之意,是儲存遺骨的地方。作者在前言寫道:「每一副骨頭都被存放於其專屬的箱子中……他們的來歷可能是無人認領的屍體,可能是親人不想領回的屍體,或是捐贈給該單位去作研究的屍體。因為有他們的無私奉獻,我們這些研究人員才能有機會去了解他們的生活及聆聽他們的故事。」這是《存骨房》全書十二章的由來,經作者挑選後次第開啟,憑藉她的專業為我們娓娓道來。

離逝去的時刻不遠,聆聽往生者的靜默不語、從無生命的身軀解讀訊息的死亡翻譯人,他們的身分精確來說是「法醫病理學家」(本書稱「法醫科醫師」或「法醫」),針對需要採取行政或司法相驗的死亡案件進行調查,以呈供到法庭上為工作目標查出死因。法醫病理學家經手的多是帶有軟組織的屍體,至於已處在進階腐化或骨頭化、木乃伊化的,則交給法醫人類學家解答──兩者的研究領域有重疊之處,後者是體質人類學的延伸應用,也是《存骨房》作者的專擅與書寫核心。

因此,李衍蒨帶領讀者認識的並非一樁樁獵奇未解的血腥謀殺,也不僅僅是循著人類解剖史回溯醫學發展的關鍵時刻,而是兼容專門研究者與一般大眾對骸骨的好奇、疑惑、迷戀、懼怕、占有、崇拜云云,以及闡述在不同時代地域、群體或個人的白骨上存留的特殊印記。這展現了異於虛構小說的「推理」意涵:小說家得是清楚詭計布局與犯罪動機的,只是先逆向創造出謎團然後予以解答罷了;法醫人類學家則較法醫病理學家更困難地在缺乏指紋、喪失臟器、難以萃取DNA、少有外貌特徵供研判的狀態下,自時常殘缺不全的骨頭中推斷性別、年齡、人種、曾罹患怎樣的疾病、可能從事哪種工作,甚至從損及骨骼的傷害上猜測該人生前是否因此喪命。

肉眼看不見的,可能留在骨頭上

化為遺骨之前,必得先是具生命與意識的、經歷或長或短年歲增長的、最終遭遇平靜安詳抑或劇烈殘暴的死亡的。甘迺迪總統遇刺、鐵達尼號撞冰山沉沒是世界知名的大案,骨頭辨識在後續調查上扮演了重要角色;工業革命起飛初期部分戕害健康乃至奪人性命的化學元素,在社會弱勢階層的婦女與小孩身上留下讓人無法直視的傷痕,就算只剩骨骸依然清楚可見;南美洲部分原住民奉行的縮頭術風俗,砍下敵人頭顱、取出頭骨後再縫合的暴力舉動被西方人視為落後不文明,這其實是一種蔑視異文化的偏差觀念,更別說將這類物件掠奪回自己國家收藏展示的行徑,才是優越感滿溢、毫不尊重他者的蠻橫粗暴。

作者在全書所引用的骨骸及其故事,並不以「知識」作為炫學賣點,而是回歸人本思考、摘記近代文明的變遷,並且尊重各種文化淵遠流長的發展脈絡,來講述一副副白骨的傳奇以及法醫人類學的著眼關切為何。也就是說,雖然全書仍具有濃厚的科普性格,但李衍蒨在引領讀者從骨骸看見死亡的樣貌時,同時也傳達了對亡者心懷敬重的意念──這很值得讀者翻閱該書的同時,留在心底細細咀嚼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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