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國旅的熱度，像盛夏的氣溫，火熱的不得了，但旅行社的寒冬，卻依然寒風刺骨。
高雄發跡、被稱為旅行界「南霸天」的五福旅遊，今天宣布裁員20%；旅行社龍頭雄獅，也提早啟動世代交替，跟隨董事長王文傑打拚30年的總經理裴信祐，以及多名高階主管退休。
不論裁員或是退休，目的，都是為了在營收歸零後，進行人事瘦身，減少虧損。
「不知道怎麼辦啊，不曉得終點在哪……」五福旅遊執行長謝宏明接受採訪時，說到這句話，嘆了一口氣很長的氣。
五福去年員工福利費用（包含薪資費用、勞健保費用、退休金費用、董事酬金）為4億元。疫情爆發後，營收歸零，但每個月仍要支付3300萬元的人事費用。苦撐五個月，還是步上裁員一途。
「五福有650名員工，可樂、東南1千多人，雄獅3千多人，軍隊都需要糧餉，但問題是，軍隊現在不打仗，要怎麼發糧餉？」謝宏明無奈地說。
不少人好奇，國旅不是正在大爆發，為何旅行社仍要裁員？其實，這波國旅熱，對旅行社來說，商機是看得到、但難吃得到，有三大關鍵原因。
第一、95%的國旅都是自由行，旅行社找不到的切入點。
據交通部觀光局統計，2018年國人國內旅遊總消費為3769億元，但只有5%、約188億元是團體旅遊的消費。換言之，大多數都是自由行。
台灣有4千家旅行社，假設188億元平均分攤給4千家旅行社，一家旅行社只有470萬元，對去年營收300億元的雄獅、63億元的五福，是杯水車薪。
「我們做國旅最大的困難，就是國人在國內旅遊沒有語言障礙，民眾自己開著車去玩，不需要參加旅行團。」謝宏明點出旅行社難賺國旅財的關鍵。
過去做國內旅行團的旅行社，規模小，資源少，導致做不出產品的差異性。
如今，大型旅行社大舉殺入國旅市場，它們的盤算是，憑藉豐厚資源，設計出耳目一新的高端產品，吸引95%對國內旅行團不屑一顧的消費者。
像雄獅獨立包下五個航次的探索夢號郵輪，前往澎湖、金門、馬祖等離島，從事跳島郵輪旅遊，就是希望把經營國外郵輪的經驗，複製回台灣。
第二，台灣市場胃納量太小，國旅再熱，旅行社也很難彌補國外旅遊的損失。
靜宜大學觀光事業學系副教授黃正聰估算，即使國旅爆發，全體旅行社將只能維持1萬名從業人員，現有4.4萬名從業人員，將需要大幅瘦身。大型旅行社瘦身，只是開始。
謝宏明說，五福過去有做國旅生意，但只占營收63億元的1%。現在國旅熱起來，也不過提升到2%，完全沒辦法彌補出境旅遊歸零的損失。
雄獅去年國旅營收占5%，雄獅旅遊主題旅遊部總經理游國珍表示，國旅再熱，營收占比頂多上升到10%~15%，仍有八、九成的營收缺口，不知從何彌補。
「台灣面積3萬6千平方公里、日本是台灣的十倍，大陸是台灣的160多倍，市場胃納量差太多了。」謝宏明強調，端午連假各景點擠成這樣，就知道台灣能吸納的旅客量，非常有限。
第三、做出境旅遊的小旅行社，突然轉做國旅，手頭卻沒有資源。
游國珍表示，許多做出境旅遊的小旅行社，明明知道國旅很夯、很熱，卻做不了，因為他不知道去哪找遊覽車，跟飯店也拿不到房間。
雄獅因為規模大，容易取得機位、房位，「我們帶頭找資源，再把資源給（雄獅）加盟商分享，大家一起做，一起活下來。」游國珍說。
謝宏明呼籲，國旅國之間開放的「旅遊泡泡」一定要成立，光靠國旅，真的彌補不了中大型旅行社的營收損失，「如果帛琉開放，我們一定進場！」
雄獅、五福的瘦身，絕不是個案，而是起點。但，疫情也給企業重新檢視人事費用合理性的機會。對人事虛胖，導致效率低落的公司而言，現在正是進行瘦身、再造組織的絕佳良機。
就像全球製鞋龍頭寶成集團，創辦人蔡其瑞，無論形勢再惡劣，堅持不裁員，不無薪假，導致一年人事成本高達776億元。
蔡其瑞長女蔡佩君，則趁疫情重創營運，大裁數千人，一番修枝剪葉後，讓寶成人事負擔輕盈不少。
善用危機，推動平常無法大刀闊斧的改革，當黑夜散去、黎明到來，企業方能以更精實的體質、更強韌的競爭力，去迎接新的市場、新的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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