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曼10年】曾買奪命金幸「醒得快」 杜琪峯：有錢地方就會有老千

電影《奪命金》是不少人的夢魘，戲中銀行職員為了業績向毫無投資經驗的長者銷售高風險產品，這些情節十年前在雷曼迷債未爆煲前，幾乎天天在銀行上演，原來執導的杜琪峯亦曾因雷曼輸錢，難怪拍得如此到肉。回望匆匆十年，這位雷曼苦主慶幸當年自己醒得快，亦不歸咎於銀行不當銷售，因相信損失源於一個「貪」字，「你去話人哋搶你嘢時，你有冇想搶人嘢先？」告誡他人亦像提醒自己，因他認為即使政府做多少工夫補鑊，雷曼事件亦可重演，「有錢地方就會有老千。」

記者 鍾雅宜

杜琪峯（杜Sir）並非經常接受專訪，據說，即使有新戲上畫亦不時婉拒訪問宣傳，偏偏十年前的「雷曼」卻引起他的興趣。他在雷曼事件十周年之際接受《蘋果》專訪，坦言拍攝《奪命金》，雷曼爆煲是其中一個重要觸發點。生於50年代、在香港土生土長的杜Sir是社會變遷的見證者之一，他指當年香港由工業社會轉型至以地產和金融為命脈的經濟體系，經歷金融業「大嚿大嚿錢掟落去」的風光年代，更「難得」是遇上數十年一遇的金融海嘯。

「當嗰下雷曼出現，可能係十年、廿年、卅年都唔逢一次…呢種海嘯式大蕭條唔容易出現，作為一個電影人有呢個機遇，香港亦係世界金融中心，值得將故事性嘅情節（記下），去留低啲痕跡，所以寫《奪命金》。」除承載歷史，杜亦希望藉電影記錄香港人心態變化，「當時香港好似幾繁華穩定，但因政治上嘅改變，人就有不安。」他認為不論是二戰後、六七暴動後或回歸後，「香港永遠都唔穩定，不安會令人搵更多穩陣嘅嘢、後備嘅嘢。」

不安令人產生貪念，杜琪峯指《奪命金》最希望表達「貪婪同恐懼，都係人類永遠擺脫唔到嘅事。」戲中飾演銀行職員的何韻詩原本安份守己，但敵不過業績壓力而向低風險客戶銷售高風險產品，最終抗拒不了金錢引誘，不惜盜取客戶存款。「香港個個都係咁，如隔壁嗰個搶嘢，前後都搶，得你一個唔搶，你會點？」

金錢令人陷入瘋狂，戲裡戲外如是。杜琪峯說：「你問我對十年前嗰班苦主點睇？我會覺得，冷靜啲諗諗先，邊有咁大隻蛤乸隨街跳？」他直言不懷疑銀行有欺騙成份，「唔好話雷曼，即使華爾街大行都係攞你最大着數，今日都係，以後都係，但你去話人哋搶你嘢時，你有冇想搶人嘢先？」

杜Sir如今談笑風生，以為他在金融海嘯中只是隔岸觀火，他卻自爆：「我都係其中一個響雷曼輸錢嘅人，但我醒得快，自己解決自己問題，响某個位壯士斷臂咪算囉！」他透露購買了累計股票期權（Accumulator），當年被人戲稱為「I kill you later」的金融產品，女藝人林建明亦因此損手逾千萬元，杜Sir無透露輸掉多少，歷金融海嘯劫後餘生，杜Sir更懂得笑看人生，「我人生最大願望就係不勞而獲，但我鋪鋪都輸！」

《奪命金》09年開拍，2011年上映，加入不少「後雷曼」情節，如銀行銷售投資產品時需錄音、一般服務和投資服務以不同顏色區域劃分，卻杜絕不了不當銷售。杜琪峯認為因人的貪念難以改變，「呢種情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係不停發生，政府做咗嘢，只係用一種形式令人更難（銷售），但無辦法改變人類。」就如止痛藥，政府只會在爆煲後才會堵塞漏洞，「見邊個窿就補邊個窿，未發生嘅窿（漏洞）點知响邊？」貪念一日不除，他認為「點阻都冇用，搵到錢嘅地方就會有人出千。」